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誰在吶喊自由
2007/09/30 11:26:27瀏覽1635|回應1|推薦40

 

誰在吶喊自由

搖滾樂可能改變世界嗎?

前言:美國從六O年代開始,融合了藍調、民歌和鄉村歌曲的新音樂誕生,年輕的搖滾樂團和歌手結合了當代的黑人民權運動、反戰、校園言論自由運動......,蔚為一股風起雲湧的浪潮。樂團後浪推前浪,但,理想主義和反叛因子不死。

透過幾個重量級的部落格,開一扇窗,讓人看見搖滾樂的瑰麗和夢想,聽見搖滾樂的熱情。

 

1968年與藍儂的「革命」



張鐵志

1967年,是嬉皮們的「愛之夏」(summer of love)。他們的主題曲是Beatles的〈All You Need Is Love〉,呼喊著用愛來取代暴戾、壓迫與對抗。嬉皮們頭上帶著花,牽手唱著這首充滿愛的歌,實踐做愛不做戰的精神。

但世界並沒有聽Beatles的話。

1968年,是六零年代革命的真正高潮。在巴黎,超過九百萬工人在街頭幾乎把資本主義丟進塞納河。在中國,無數年輕人手拿著毛語錄,在天安門前高喊口號,在學校和家庭鬥爭他們的老師與父母。在布拉格,蘇聯的坦克開進古老而優雅的街道,鎮壓布拉格的春天。在美國芝加哥的民主黨總統提名大會,抗議者發動「憤怒的日子」(Days of Rage)抗爭行動,和她們痛罵為「法西斯主義豬」的警察在黑夜中激烈對幹,成為史上最慘烈的一次總統提名大會。在紐約,哥倫比亞大學學生佔領學校數日,然後被警察激烈強制暴力驅離。在東京,拒絕上課的學生們帶著頭盔進行安保鬥爭,而少年春上村樹正冷眼旁觀地聽Beatles的「挪威森林」。

真正血染的鏡頭是三月在越南馬賴,美軍屠殺五百個平民,穿透美國人的道德外殼。在美國國內,代表那個時代的正義防線的黑人民運動領袖金恩博士,以及甘乃迪總統之弟勞伯甘乃迪,先後遭到暗殺。戰後的美國沒有比這一年更充滿哀傷與震驚。

Beatles繼續躲在他們的音樂世界中。縱使被視為六零年代的象徵,他們的音樂在之前從來不涉及政治。在這個狂亂的歷史時刻的八月,他們發行了一首超級暢銷單曲、由保羅麥卡尼所寫的〈Hey Jude〉。但是單曲的B面,卻是他們-----不,應該說是約翰藍儂所寫的政治宣言:

Revolution

你告訴我這是一場革命/你知道/我們都想要改變世界/但是當你要談到破壞時/你不知道你不能把我算進去(或要把我算進去)

你說你要改變這個體制/你知道/我們都想改變你的大腦/你告訴我說關鍵的是制度/但你知道/你最好解放你的心靈/如果你是要帶著毛主席的照片上街頭/那麼無論如何你是不會成功的


在這裡,藍儂對於激進革命的態度是曖昧的。他也想改變世界,但是他反對暴力、反對沒有終極計畫、反對只有一種自以為激進的姿態­---帶著毛澤東的照片、拿著小紅書就是革命嗎?他相信解放之路必須透過個人心靈的改變,而不是政治對抗。而至於他個人是否要參與,他還無法決定,所以他同時說count me outcount me in

相對於藍儂對革命的保留,披頭四最大的競爭對手、一向以壞男孩形像出現的滾石樂隊(Rolling Stones)則熱情擁抱這個革命的時代精神。

滾石樂隊的主唱米克傑格(Mick Jagger)不僅參加了倫敦的美國大使館前面一場激烈的反戰遊行,並且寫下「街頭抗爭者」(Street Fighting Man)這首名曲。

這個時候或許沒有人想到,日後是藍儂成為真正的政治激進主義者,而不是米克傑格。就在第二年,藍儂會開始他的反抗姿勢,會開始用行動追求和平與反戰,會開始寫下鼓勵人們走上街頭的革命歌曲。但那是另一個故事了。

 

Sounds and Fury」部落格http://blog.roodo.com/SoundsandFury

張鐵志素 

在報紙論壇版寫政經分析、在副刊寫散文、在娛樂版寫樂評,更多時候他結合這三者:以文學「凝視」音樂與政治的連結。現為美國哥倫比亞大學政治學博士候選人。

第一本書「聲音與憤怒:搖滾樂可以改變世界嗎?」曾獲聯合報讀書人選為年度十大好,今年甫出版第二本書「反叛的凝視:他們如何改變世界」書寫當代西方的社會與文化行動主義。有人形容:書架上有一本張鐵志的書,是知識青年不可錯過的事。

他的部落格是知識的、政治的、文化的和搖滾的。有他在媒體的專欄文章,也有各種人文批判和反思。透過部落格激起更多對話與討論,希望關心音樂的朋友也關心政治,而關心政治的人可以對搖滾樂文化更理解,有著熱血理想性格的張鐵志,就是想讓更多人關心社會的改造。 

Sounds and Fury」部落格http://blog.roodo.com/SoundsandFury

Sonic Youth

紐約下城的搖滾鬼靈

陳德政


如果曾於紐約市蹓躂上一陣子,或運氣更好,拾獲了客居此地數年的特權。碰巧,你又熱愛著搖滾樂。據我猜想,你很難不成為Sonic Youth的忠實信徒,像我這名病入膏肓的搖滾沈溺末期患者。


上承摧毀了一切搖滾語法的六零年代經典樂隊Velvet Underground、七零年代龐克宗師The Ramones,下啟發跡於千禧年的出色新秀The StrokesYeah Yeah Yeahs。身為紐約搖滾的中堅樞紐,很難想像成軍已超過四分之一世紀的Sonic Youth,仍能卓然而立,挺傲地橫跨了後龐克、實驗噪音、無調性、另類搖滾與獨立風潮 – 這些各具特色、生命週期卻長短不一的搖滾次樂種。


原因何在?當藝術的質凌駕了名,實勝過了虛;跳脫出既有的定義框架,一如屏氣凝神的得道高僧,冷靜看著周遭紛擾,而世間一切的愛恨、功名、利害與浮榮,又與之何干?


Sonic Youth的悠遠生涯,從未被主流樂壇真正接納。當然了,他們也不在乎。正當同儕與後輩汲汲營營迷失於唱片工業撒下的商業巨網之際,他們近乎執拗的堅持,投射出的是一幅沒有灰階、只有飽滿原色的完整圖像。Sonic Youth之所能屹立不搖,不在於他們的孤高身影只能供人仰望,乃在於,他們不是抱著浮木順流而行的投機客,而是一群謹守創作核心、嚴循創造力(creativity)、原創性(originality)與誠信(integrity)的正港搖滾客。


Sonic Youth體現了如假包換的「酷」概念。代表著,做自己而不媚俗,擇善固執且從一而終。樂迷可從他們的音樂中聽出某種豐盈的氣場,某種置身事外的強韌自信。批評者云,綜觀Sonic Youth團史,所曾發行的數十張專輯(包含團員之個人創作),其中差異不可謂大。換言之,若將1982年的同名專輯與去年那張浸滿青春之泉的Rather Ripped放在一塊兒,似乎聽不見顯著進步,給人原封不動之感。那些粗礪聲響與迷散結構,不都屬同一套路?


此話差矣。殊不知,在極度講究拋光與上色的當代樂界,仍能秉持硬頸的音樂性格,將嘲笑、諷諭與揶揄當成耳畔風,是多麼難得的性情修煉。所謂不朽,在於某類藝術超脫了僵化的評斷標的,將世俗準繩拋諸於腦後,讓作品成為看似無法系統歸類,卻又首尾呼應的瑰麗狀態,諸如Stanley Kubrick的電影與Jackson Pollock的畫作皆是如此。當人們自以為綜攬全貌之時,竟也微觀了細節,汲取了某種渾沌不明、卻又指涉大膽的意念。


短暫的不變,或許是停滯。而長久的不變,成就出的卻是一種風格。


可別小看風格二字。古今中外,多少文人雅士、樂手畫匠,苦求風格而不可得。到頭來,我輩苟活於世,不論接物、待人、治事或只圖一快活,過程有風格者,是何其瀟灑。若只知臨摹,總因旁人之嘴而三心二意、屢屢改道,大把青春也只好白白虛耗,豈是可惜而已。


寫書、辦展覽與出版同人雜誌,創建獨立廠牌發表現場錄音,大膽結合了行動劇場與影像藝術。Sonic Youth四名成員不只是搖滾音樂家,更是兼容百川、喜與不同領域之先行者緊密結合的行動派。至今雖只剩吉他手Lee Ranaldo仍居住於紐約市,你若有機會隻身於紐約下東城走上一遭,依舊能牢牢感受到Sonic Youth像極了Paul Auster筆鋒下的紐約客,用他蒼勁的身形與敏銳的洞察力,引領著異鄉遊子們在地鐵車廂、唱片行櫥窗或搖滾酒吧酸臭的拱形入口處,排練著久違的回家儀式。


無堅不摧的分明段落,數不盡的小節變拍與旋律扭轉。Thurston Moore的吉他是一座傾頹的迷宮,Kim Gordon的貝斯是一張繁複的蜘蛛網;Lee Ranaldo的合音是一片黝黑的磨沙紙,而Steve Shelley的鼓擊則是一只麻雀般叨叨絮絮的銅鈴。


我們不必費心弄懂Sonic Youth的音樂。相反地,Sonic Youth的音樂讓人看清了自我,讓我們望見了一條向遠方逃逸的青翠步道。

陳德政素

網路別名pulp。政大廣電系畢,攝有濁水溪公社紀錄片爛頭殼拍攝期長達半年多,從台北、高雄、花蓮,到墾丁,二二八公園演出,還有春天吶喊;它記錄的不只是濁水溪公社,也記錄了台灣獨立樂團的樣貌。

紐約New School媒體研究碩士,多年來浸淫於該地多元縱深的文化場景而不可自拔。總以為自此告別了紐約,卻一再復返再訪,流連不已。個人部落格音速青春》便以此文主角Sonic Youth為名;其餘音樂、電影之相關評論與隨筆,則散見於網路或實體刊物。

「音速青春」部落格http://pulp.bluecircus.net/

 





聽全方位的張懸


馬世芳

且讓我引用一段話:「做為一個創作歌手,一定是第二張唱片最難做。因為第一張你可以慢慢做,完全沒有前面的負擔,你所有前面的年輕生命的累積都可以放在第一張。如果第一張不幸成功,人家會要求第二張也成功,而且要變,不能一成不變地把第一張的東西放上去,要有成長,又要有磨鍊,還要有新的東西、新的看法、新的音樂方向。然後在音樂中必須誠實,因為新的方向必須是來自你自己的人生觀、音樂觀的徹底改變。」


——這是羅大佑多年前的自述,關於他的曠世傑作《未來的主人翁》(1983)。


是的,作為一個創作歌手,張懸也遇到了這個關卡。儘管去年的《My Life Will...》專輯大獲好評,那畢竟是延遲了五年纔發行的「舊作」。對張懸來說,一定得等第二張專輯發行,纔能比較清楚地掌握到自己的位置。面對世界的時候,心裡也比較踏實。然而這個過程備嘗艱辛,讓她筋疲力竭。她甚至開玩笑地說:「好想乾脆直接出第三張、跳掉第二張......


2007年夏,「親愛的,我還不知道」終於完工,張懸除了詞曲、演唱,還跟經紀人李壽全共同擔綱製作。此外,張懸也在幾乎毫無經驗的狀況下,堅持親自彈奏電吉他,陡峭的學習曲線,讓她吃了許多苦頭。然而李壽全在整個過程中盡量放手讓張懸去嘗試,只有每當情況「瀕臨失控」的時候,李壽全纔會變成「安全網」,讓張懸的天馬行空得以落實、被「翻譯」成實際的作業。他知道,必須讓張懸自己去經受這一切,包括所有的試誤和挫折,最後的成果纔會真正屬於她自己。


張懸花了很多工夫學習和合作的音樂人溝通,學習不再鑽牛角尖,學習更週到更彈性地思考問題。到最後,她學到的不只是工作的方法,還有生活和待人的態度。經歷了這張專輯的磨礪,張懸終於從單純「寫歌唱歌」的階段,「進化」到擁有「做音樂」的自信和能耐。張懸說,她知道自己寫歌、創作的狀態是成熟的,然而「做音樂」的能力卻還趕不上「創作」的實力。這次的經驗,多少拉近了兩者的距離。


這張新專輯是不是像大佑說的有了「新的看法、新的音樂方向」?我想,多少是有的。至於「人生觀、音樂觀的徹底改變」,寸心之間,冷暖自知,就讓她自己告訴我們好了。


我是覺得,張懸確實做出了一張忠於自己、並且無懼亦無愧於眾人目光的作品。這不是一件容易的事。


今天張懸帶著吉他來上現場,並且果真從眾網友點唱的歌單中挑出了驚喜之作。她說自己重感冒遲遲未癒,有些衷心喜歡的歌沒法唱。當然,聽過她在News98錄音室裡唱的這幾首熠熠生光的歌,相信沒有人捨得責怪她的。我們也在節目中聊了很多,關於大環境、關於創作與製作、關於我們心目中共同崇敬的幾位音樂人。這集節目,張懸說了不少值得樂迷抄錄的佳句(她在演唱會現場的即席口白,早已成為她現場作品不可分割的一部份),值得豎起耳朵,好好聽一聽。


馬世芳素  (曾懷慧攝)


有人形容馬世芳,樂痴如母(陶曉清)文采如父(亮軒)馬家從地板到天花板,每一寸面積幾乎被堆得滿滿的書與CD攻占,小時候父母寧願抵押房子,為了帶全家到日本去看博覽會,母子並攜手去聽鮑伯狄倫、保羅麥卡尼演唱會,他就是在這樣開明的環境下長大。

高中編校刊請公假八百節,老師差點以為他會留級,後來進台大中文系,長髮還曾留到腰際。畢業後開創五四三音樂網站擔任站長、發行音樂,網路行銷做得有聲有色,試著用新的平台滿足小眾、非主流的音樂需求。2006年發表著作《地下鄉愁藍調》,目前在News98(FM98.1)主持「音樂五四三」節目。


「地下鄉愁藍調」部落格http://blog.roodo.com/honeypie

 

( 心情隨筆心情日記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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引用
引用網址:https://classic-blog.udn.com/article/trackback.jsp?uid=uenblog&aid=1265835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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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07/10/01 15:35
很完整的文章呢! 謝謝分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