聲明：本篇主角為賀蘭進明及南霽雲，不管腦中有否關於此二人的記憶，請只要記住：本篇中出現所有角色都只是二、三十歳……其實他們那時到底幾歲我也不知道這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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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南，你可願、為我留下？』

『無論你問再多次，我還是只能給你相同答案──不可能。』 

『南，你，當真無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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安史之亂時，睢陽被圍，外無待而死守。 

張巡、許遠和南霽雲同廳議事，眼見糧已食盡，救援不至，賊來益眾，卻卻無計可施。

當事時，河南節度史賀蘭進明屯兵臨淮，許叔冀駐譙郡，尚衡駐彭城，卻都擁兵觀望而不肯相救。  

「我出城求援。」

沉默良久的南霽雲突然開口，討論半天沒結論的張巡和許遠停下談話，雙雙望向南霽雲。 

「霽雲，你上那兒求援？」

「賀蘭進明與我有交情，或許他肯援助雖陽。」南季雲自己也無多大把握，他二人的「交情」……不知該如何界定。 

「賀蘭進明？」張巡苦笑一聲。「他若肯幫早幫了。」

「但是，總有希望。」南霽雲認真地道。 

再這樣坐困愁城，難保不會出現城人相食的殘酷情景。

「……你確定要去？」許遠銳利的眼神釘住南霽雲，見後者慎重地緩緩頷首，也只好上前握住矢志的好友雙手，堅定地「命令」著：「不論討不討得到救兵，你都得好好活著。」 

「我會回來的。」

南霽雲如何不知許遠擔憂的是在四面楚歌的狀況下突圍的自己的安危，但他故意曲解了許遠的語意，表明自己與雖陽城同生同滅的決心。 

「口說無憑，立下軍令狀！」張巡大聲喝令，既然南霽雲如此堅決，他自然用他的方法關心好友。

「是。」對好友的關懷感銘在心，南霽雲肅穆地立狀。 

是夜，南霽雲突圍而出。

＊　　　　　　＊　　　　　　＊ 

南霽雲求援心切，縱快騎不出七日便到達臨淮。

一刻也不敢耽擱，南霽雲一入城即直奔賀蘭府。 

「南！」

賀蘭進明見到南霽雲顯然十分高興，不顧他人眼光便親熱地拉著他的手，吩咐下人擺下酒席。 

微皺起了眉，南霽雲身負睢陽安危之重責大任，怎有心情品酒樂宴？

南霽雲一邊掙著被拉住的手，一邊說著說明來此緣由，然而賀蘭進明半點不將之聽在耳裡。 

「賀蘭──」

「南，難得你來找我，這次……」 

「賀蘭！」

「哎，只是請你吃頓飯，用不著這麼感激我。」 

賀蘭進明自說自話，完全不讓南霽雲有提出要求的機會；南霽雲煩了，刻意提高音量喊話，但賀蘭進明用更大的音量掩蓋。

一路拉拉扯扯、吵吵鬧鬧，有求於人的南霽雲還是被賀蘭進明拉進廳堂。 

原來本有客人在，不過撤了殘羹剩餚，重新佈上一桌新菜。

「賀蘭兄，這位是？」 

不待賀蘭進明回應，南霽雲硬是掙脫被箝制的手，向賀蘭進明抱拳深揖。「南霽雲為睢陽全城百姓請命，祈冀賀蘭大人出兵解圍！」

說著說著就要跪下，賀蘭進明趕忙托住南霽雲身軀，不肯讓他行大禮。

在座賓客聽得南霽雲自睢陽城來臨淮討救兵，俱是十分驚訝。

瞧這相環之勢，不論是臨淮、譙郡抑或彭城，皆持觀望態度，南霽雲此般冒險討援，饒是他自己也深知成功機率之低吧！ 

其中一人眼珠一轉，堆上笑容熱絡地道：「原來是南將軍，將軍一路勞累，不如先坐下來吃個飯，養足了精神再談不遲。」

「說的是，南，看你憔悴的，先吃飯吧！」

賀蘭進明在眾人面前依然故我地對南霽雲親暱動作、叫喚，南霽雲那說是武人更像書生的清俊面孔一冷（應該沒人知道南霽雲長怎樣吧～隨我掰囉ＸＤ＂），堅決不肯入座。 

「請賀蘭大人出兵解睢陽之困！」

「你我二人何必稱呼如此生疏，同以往喚我賀蘭便罷。」賀蘭進明閃躲著問題。「先吃飯吧！」 

見賀蘭進明閃爍其詞，南霽雲知道這趟約莫空手而回，滿桌豐盛佳餚望入眼中，想起睢陽城裡困阨情形，不禁惻然。

南霽雲情緒激昂地道：「我動身來此之十，睢陽之人不食月餘日矣。而今我欲獨食，義不忍；雖食，且不下咽。若賀蘭大人憐南之辛，請發兵救睢陽！」 

一席話說得真情誠摯，全座為之動容，然而一直注意著南霽雲的賀蘭進明察覺有些不對勁時以慢了一步──

南霽雲抽出隨身攜帶的短刀切斷左手小指銘志！ 

「南！叫江名醫啊！」

「南將雲！」 

在眾人驚呼聲中，江名醫被急召入內處理不斷出血的傷口，只見當事人南霽雲臉色不改，只是專注凝視著克制自己不上前的賀蘭進明。

『就算是為我，你也不願出兵嗎？！』 

讀懂南霽雲的眼神，賀蘭進明握著的全更加收緊。

不能心軟、不能心軟…… 

待江名醫包紮好斷指傷口，賀蘭進明持續沉沒的態度令南霽雲徹底心死，拱手一揖，轉身欲離。

「南……」 

不待賀蘭進明口出挽留話語，南霽雲不回頭，冷聲說道：「既然你不願為我出師，我也不會為你留下！」

「我只問你，若我為你出師，你可願為我留下？」 

賀蘭進明的問話分外蒼涼，南霽雲腳步一頓，沒有回話，跨上馬離去。

見南霽雲再離，賀蘭進明忍不住也上馬尾隨於後。 

至少，送他至望不見背影…… 

心裡猶帶著疼痛，那問題的答案早在他頭一遭表白便知曉──

『我不會為誰留下。』 

對於賀蘭進明的送行，南霽雲只覺惱怒，將出城，抽出箭矢奮力射向佛寺浮屠，或許因為心裡的為睢陽不得救的強烈悲痛，竟入甎半箭。

南霽雲回首無溫地冷瞅怔愣的賀蘭進明，誓言道：「若我歸破賊，必滅你賀蘭，此矢為誌！」

語畢，馬鞭一抽，南霽雲絕塵而去。 

「你……恨我……？！」賀蘭進明失神地低喃。

不會為誰留下，因為你無情無愛，所以我從不逼迫你；然而，今日你卻為我不出兵惱恨我？！ 

「你，當真不會為誰留下？」

陰慘慘地低聲質疑，賀蘭進明眼神發狠。 

「張巡、許遠！！」

＊　　　　　　＊　　　　　　＊ 

城陷，眾將士俱暫縛於牢，張巡、許遠、南霽雲各被分別關鎖，嚴加監禁。

及夜，一陣沉鬱的腳步聲傳入未眠的南霽雲耳中，定睛一看，竟是賀蘭進明！ 

「你──！」

略一思索，即知賀蘭進明必是投身安祿山之賊眾，南霽雲眼裡的憤怒摻雜清冷蔑意。 

待獄卒開了牢門讓他進去又鎖上離開後，賀蘭進明獨立於南霽雲身前。

「你是來勸我投降的吧？」 

賀蘭進明不言不語，與南霽雲相互凝望好半晌，才慢條斯理，又似挾帶滿腔妒恨地問相同問題：「南，你可願為我留下？」

「我說過，我不會為誰留下。」 

不變的回答，卻激起不同的反應。

「你說謊！」賀蘭進明低吼者，重重將南霽雲壓制於牆，緊緊扣住他的雙腕。「你，並非無愛！」 

「如果你說的是兒女私情，我沒有。」

儘管被箝制住，南霽雲始終憤怒得冷靜，惟因手腕傳來的強烈疼痛令他眉峰微聚。 

「你為張巡、許遠留下！」

「我為睢陽百姓留下。」 

「你在說謊！」

相對於賀蘭進明的激動，南霽雲無動於衷的冷淡態度使賀蘭進明急怒交加，憤而強吻上南霽雲。 

被迫張啟的唇間探進了侵略性極強的舌，動彈不得的南霽雲自心中湧起一股極度的憎惡感，眼裡的怒火燒灼得比冰更凍寒。

「唔……」 

悶哼一聲，賀蘭進明鬆開了對南霽雲的桎梏，退離的唇際溢出紅血。

真疼……果然咬得毫不留情啊。 

其實他很明白，南霽雲和張巡、許遠確實是清白的，只是難以忍受自己所戀的人無情無愛，從一開始就沒得到他的機會；因此，他需要一個可怨、可恨的對象，讓自己的怒意有處去，愛意有所歸。

盼望的人就在眼前，卻是憤恨地瞪視著自己，賀蘭進明難隱悲涼。 

若他再欺上前去，眼前這人怕是會咬斷自己的舌吧。

「南，我愛你！」 

勾出一痕淡殘冷笑，南霽雲坦言道：「我不需要你的愛。」 

……不需要……

「我知道……」

你從來不需要我的愛，我卻依舊渴求你的情……

以南霽雲的性子萬萬不可能投降，但為國捐驅，是他身為武人的光榮吧……

深深再看南霽雲最後一眼，喚來獄卒開了牢門，賀蘭進明黯然離去。 

獄外，一句極輕極輕的細語散入風中……

「永別了，南……吾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