婚事已開始籌備好些日子了，每天總有不少人上許府及柳府恭喜道賀，熱熱鬧鬧的，城裡瀰漫著歡喜的氣氛，眾人的心情也隨著婚禮那日的接近而更加亢奮。柳老爺整日接待上門拜訪的客人也不顯疲態，反倒是神采奕奕、樂不可支。柳夫人雖鎮定不少，但仍能看出那隱藏不住的滿臉笑意。下人們就更明顯了，打掃的會不由自主跳起舞來，煮飯的也常就這麼哼起五音不全的小曲。

種在柳蕓香院落的桂花香味卻淡了，因為府裡加種了許多客人送來的名貴香花。

終於，今日就是許府迎娶之日了，柳府忙碌得幾乎要沸騰起來。入目皆是喜氣的紅，大大的「囍」字就貼在正廳，震耳的鞭炮聲就像在昭告全天下，這兒要辦喜事啦！

「新郎倌就快到了。小紅，妳去通知小姐，順便瞧瞧她準備好了沒有。」柳夫人叫住正好捧著一盆花的小紅，派了任務給她之後，對身旁的柳老爺說：「這孩子終於看開了。老爺，你也抽空瞧瞧她去，前些日子這麼一吵，別讓往後氣氛都僵了。」柳老爺看著她，「我會的，夫人，我們終於見到蕓兒出嫁了，還嫁得這麼好。」正當兩人愉悅地談論女兒小時發生的趣事時，卻看到小紅邊跑邊拉高著嗓子尖叫──

「不好啦！不好啦！老爺、夫人，小姐她、她不見啦──」

＊＊＊

月漸西沉，遠方的天際已渲染出一抹淺淺的白。柳蕓香步出閨房，走到桂花樹與井邊。院子裡還暗著，但不久後，陽光也會灑落在這兒的。

柳蕓香眷戀地望著自遠處群山後漸溢出的光，兩行清淚滑落。

「就算你不會來了，我還是要等你。」

說罷，柳蕓香毫不猶豫，縱身躍入了井中。

一如百年前。

【桂花井  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