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016-01-18  作家

半年前，選情低迷時，你們邀我前往南部，參加青年團主辦的「農村體驗營活動」。聽到你們願意面對台灣農業的困境，希望透過現場更加深刻地體驗，我當下毫不猶豫地答應了。

你們來接我時，從言語裡可以感覺有一期待課程的興奮，很期望我的開場能帶給大家在地創業的啟發。室外落著綿長的陰雨，我在走廊深呼吸，準備進去時，你剛好走出來，害羞地跟我點頭。不知為何，我意外地扯離頭，跟你嘆氣說，「這次大選貴黨很不樂觀，可能會跟一一二九一樣慘敗。」你苦笑著，「所以我們努力辦農業講習啊，希望從地方開始打拚，跟農民學習。」雖然有些官腔，帶點天真浪漫，但語氣充滿真摯。

「有人鼓勵你們，或者找到贊助單位嗎？」

「沒有，都是自發性的，我們自己想學習，也希望吸引更多年輕學生參與。」

我繼續探問，「你們還邀請了哪些來賓？」

「還有崑濱伯…」你念了課程和名單。

我聽到師資背景，不斷點頭。跟其他農業團體興辦的論壇，毫不遜色，而且還兼顧學員的年輕化，添加了一些在地小旅行和產地餐桌的活動。你大概察覺我露出稱許的臉色，隨即補充，「時代不一樣了，尤其是太陽花學運以後，我們無法像上一輩那樣，一直停留於藍綠惡鬥。大家要追求更好的信念和生活價值。」

近幾年，我至少有三回不同的機緣，被貴黨邀請到不同的城鎮，跟年輕的志工和學員，講述地方鄉鎮和社區的改造。那幾回主講，我看到不少人都認真地抄寫講師的傳授。你們安排的行程不論三天或兩日，都會跟在地團體積極互動。仔細對照民進黨相關團體安排的課程，其實相當類似，都不會摻入政治意識形態。甚至因為資源優勢，或許還能邀請到更好的師資，租借到較好的硬體空間。

但我總覺得少了一些東西，始終說不上來，直到前幾個月總統大選逼近，看到一支民進黨的宣傳影片，才恍然明白。通常，大選還未到最後關頭，播放的宣傳影片，往往會以較緩慢從容的內涵展現。因而我看到了，小英這幾年的下鄉活動，從生疏的物產接觸到嫻熟的理解。

這四年小英在各地年輕志工的帶領下，在全台各地旅居，走訪了許多鄉野，跟各地ＮＧＯ團體深入互動，那不是馬英九蜻蜓點水的LONG STAY，她有一趟見學之旅，讓她從小龍女洗磨成小村姑。這是你們和民進黨的差異，人家有小英，你們沒有前輩伴隨。時代在變，你們也察覺氣氛，但上面的領導卻麻木了，毫無知覺社會的改變。只讓你們孤獨地探索，像一群同齡小鴨，關在同一個柵欄，沒人引領你們起飛，定定飛向彼方的目標。

領導者沒有跟下來參與也罷，還忙著內鬥，算計著個人的權位，嚴重和整個台灣脫節。一群年輕人再如何打拚，再多的農業課程，都是打樁的工作，還是需要工程師的長遠擘劃，不然永遠不知蓋的是什麼建築。開票當天，看到國民黨的選票數字難看地呈現，我腦海裡浮現的不是民進黨的勝利慶祝，也不是國民黨支持者如喪考妣的悲涼，而是你對我的稚氣微笑，是你們熱心公益，積極想參與民間社會的渴望，卻不知方向何去何從的茫然。

從對手的身上，你們一定要學習什麼是失敗。請用集體的力量，要求自己黨的領導者，先走入鄉間，跟你們共伴生活，暫時遠離台北。四年之後，或者更久的時間，你們才有可能成功地回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