證券時報  2009-04-20

    外資並不可怕，可怕的是在允許外資大量進入的同時，沒有很好的制度對其加以規範。可口可樂收購匯源被判定違反《反壟斷法》而取消。很多人因此對《反壟斷法》有看法，也批評政府的做法。我覺得我們政府不但應該反對此次收購，而且我們做得還不夠多，因   

    其實一開頭我們就該注意外資企業收購中國企業的問題。我有很充足的證據。國務院研究發展中心的報告，在中國已經開放的產業當中，每個產業排名前五名的企業都有外資介入。舉個例子，玻璃行業，最大的五家企業全部合資；電梯占全國產量80％以上的最大的五家廠商都由外資控股；家電，18家國家級定點企業中有11家與外資合作；醫藥，20％在外資手中，渠道那就別談了；汽車銷售額的90％來自於國外品牌。更可怕的是中國28個主要產業中有21個被外資控制多數資產，也就是外資是最大的股東。

    你說外資效益這麼好，他在中國設工廠，對我們也是有利的，他聘用我們的工人，他還要進貨，還要銷貨，對我們中國市場是有幫助的，你何必這麼樣的排斥外資？那我舉個例子。根據麥肯錫的研究報告指出，未來三、五年，中國的零售市場的百分之七、八十將為外資所席卷，包括沃爾瑪、家樂福等等。有人聽起來覺得，這個沒什麼，反正家樂福那麼好，場地這麼大，燈火輝煌，服務態度良好，而且產品種類齊全，不像我們的小商店，愛理不理，態度討厭，產品種類非常不齊全。所以外資收購有什麼不好呢？他一樣要進貨，一樣要出貨。就這麼簡單嗎？為了講清楚這個問題，我們不妨舉一個灌溉的例子。如果你問農民，你怎麼做灌溉？農民當然會教導你了，他說灌溉很簡單，你把這水閘打開，然後讓水去灌溉。但是你要灌溉之前，要挖溝渠，水閘打開之後，就讓這個水順著溝渠流到需要水的農田，這叫灌溉。那如果你問他，如果你打開水閘之前忘了挖溝渠怎麼辦？那你肯定挨罵了，你笨。好，那我告訴你，我為什麼反對？只有一個原因，這麼多外資進入中國，你把水閘打開之後，這麼多的外資進了中國，我請問你你挖過溝渠沒有？我告訴你，忘了。

    我還記得在深圳有個供應商賣了38萬元大米給一家外國超市，到了結帳的時候不但沒有收回38萬塊，還倒欠對方8000元。為什麼？假日費、節慶費、通道費、渠道費，全部給你扣光了，那你想對他怎麼樣呢？你跟他打官司，你憑什麼打官司，人家財大氣粗的。你知道問題出在哪裡嗎？因為我們沒有挖過溝渠。所以到最後，由於你沒有挖溝渠，如果真的像麥肯錫所預言的，三、五年之後外資零售業席卷中國以後，你相不相信，他會幹什麼？他們不會相互競爭，外國人不會這麼蠢的。等到那天來臨以後，等到他們一旦占領了中國80％的市場以後，他們會幹什麼？聯合壟斷。然後上抬銷貨價格、剝削消費者；下壓進貨價格、剝削供貨商，然後把中間利潤擴大，合法地匯出中國。我們老百姓將成為最大的受害者，這就是我為什麼反對外資來併購，因為我沒有挖過溝渠。什麼叫溝渠。溝渠就叫做法制化的遊戲規則。

    沃爾瑪在美國是絕對不敢扣剋供貨商的錢的，你知道為什麼嗎？因為他們挖過溝渠。我舉個例子，按照美國《破產法》第11章的規定，只要沃爾瑪連續欠三名供貨商超過5000美元，任何一名供貨商將可以到美國的聯邦破產法院宣布沃爾瑪破產。你聽懂了沒有？不是宣布自己破產，不是自己跳樓，而是沃爾瑪。然後當場清償你的資產，賠償，所以沃爾瑪在美國根本不敢不付錢，嚇都嚇死了。

    外資可不可怕？外資並不可怕，可怕的是什麼？我們沒有挖過溝渠。外資說你看，我們《反壟斷法》對可口可樂事件沒有針對法條來逐條判。美國有嗎？美國還沒法條。美國是什麼制度？他是海洋法系、英美法系，他是沒法條的，他憑什麼判案？憑感覺，我們還好一點，我們至少還沒憑感覺，至少還有個判案的原則。我們的海爾想收購美泰，人家連法案都不給你判，直接告訴你這事不准，少囉嗦，然後叫別人收購掉。那麼我們中海油想收購美國尤尼科油田，人家根本還等不到法院，國會先否決了，他都不需要用《反壟斷法》來制裁你。發展中國家的企業在成長與全球化過程中逐漸具備了法制與規則意識，然而，這些蹣跚學步的企業要徹底掌握規則並不容易，因為站在他們對面的跨國企業，與他們在經濟形態上並不平等。在大資本的庇護之下，與跨國公司之間的競爭、合作就像一場險象環生的遊戲，在對規則的探索過程中，規則後面常常暗藏殺機，不可言說的博弈驚心動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