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善於表達自己,幼年喪父後,不自覺地習慣將情緒深埋內心,親朋好友所見到開朗、樂觀、陽光的我,其實一直是我刻意塑造的假象。說穿了,與其是想傳遞正向思想,毋寧說是自我催眠,期許自己能如幻想中的強者,不畏挫折與打擊。
經歷罹癌,兒子因自體免疫失調罹患幼兒依賴型糖尿病,九二一大地震毀了家宅後,連番打擊,讓堆積在心中沉重的壓力宣洩不及,我終因無法釋壓,成了身心科病患。
看診醫師究竟有什麼魔力,至今,我仍無法理解。長年帶著面具的我,竟在他一句:「妳辛苦了!」忍不住失態,在他面前崩潰,淚如潰堤般無法自禁。他如同熟稔多年的老友般,不發一語,遞上一包衛生紙,靜靜等候我恢復情緒。
試藥期,每周我都得請假半天,到醫院,醫師總和藹可親和我閒談,要我不要給自己太大壓力;要我不要當濫好人,把所有責任都一肩挑。每次看診後,感覺就像烏雲密布的天空,突然露出陽光,我不再覺得這世界毫無希望。
服藥6、7年,病情緩解了,當得知我走出陰霾,成為公民記者後,醫師臉上展露笑容:「考慮一下,把生病的心路歷程寫出來,分享給其他病友。」我禁不住笑了,這笑,終於不帶任何偽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