本想知會母親我要出門了,但是母親忙著連絡一些事情,耳朵沒有離開過話筒眼睛也專注於抄寫的資料上,於是我默默的走出家門,闔上門之前,從門縫中看見母親的身影癱坐在椅子上,姿勢就好像在母親懷裡的嬰兒,剎那間似乎看見椅背伸出雙手將母親擁在懷裡,母親也是個孩子。關上門發出的聲響,像極了心疼所發出的嘆息。
稍早,還因為今天的行程'完全打亂而心煩氣躁,母親因此覺得虧欠,而我仗著自己還是個孩子而生悶氣。母親一邊擔憂我,一邊拿著電話聯絡事情,我生氣的是我下午的時間我沒有辦法看小說以及母親交代的工作空轉,而母親擔心的完全是工作進度。
中午母親的工作終於告了一個段落,他不顧自己的疲倦,揚起笑容,希望能感染我的情緒。母親原本還有時間可以休息,養足精神繼續下午的工作,但是為了我,特地把時間挪來送我回家,我像是贏得戰爭一樣像個勝者,用一種寬宏大量的語氣打破沉默,終於願意開口跟母親聊天。我真是個討人厭的孩子。但是母親還是一樣的愛我,疼我....
其實不是生真的要跟媽媽發脾氣,只是母親原本交給我的工作,因為行程完全亂了,以至於我只能跟著母親到處跑,那些事情是我無能為力的,我只能在旁邊看著她聯絡電話'、和人談事情,看著母親忙碌,我覺得自己很沒用,母親今天交代給我的工作被擱置。加上我該死的個性,完全沒有辦法去應付臨時的變化,開始惱怒為什麼大家不把自己的事情做好,影響到別人的進度,我不是在生媽媽的氣,只是我的情緒讓媽媽感到自責....
回家的路上母親說著:「你要學會控制自己的情緒,每天的事情都不是能按照自己的心意進行,要學會如何面對變化」。我看著車外因為速度而模糊退後的景象,耐著性子說:「可是我不會因為自己的事情沒做好而去影響別人的工作,為什麼答應別人做好的事情,可以言而無信?」
我也知道生悶氣很幼稚,只是我還是好生氣,也許,如果她們能把說好的事情做到,我媽也可以不用這麼忙碌,不用跟人家道歉。
母親沒有作聲,我接著說著今天我的工作都沒辦法做跟著你到處跑,甚麼都沒有做。
母親說:「你怎麼會甚麼事情都沒有做呢,你都陪著我阿」
母親,終究是母親。我沒有回答。靜靜看著窗外的風景,快到家了。心情也此漸漸平靜下來。
母親的電話又再次響起。剛好可以結束那千言萬語的沉默。
想著母親的身影,疲倦和忙碌讓她隨著歲月越來越像個孩子;我卻因為母親的愛和包容,到現在還像個孩子……
早上在車上,我們還開心的一起討論可能的未來,母親開心我能跟在她身邊幫忙,分擔她的工作。母親說著她是如何學習自己的文化、訴說自己對於文化的熱愛和眷戀,知道我對我們的文化充滿興趣和熱烈的好奇,她像遇到同好的小朋友一樣開心的和我分享規劃我該如何著手。我也因此內心充滿著激動和狂喜,只是母親給我的東西太多,替我找了許多可以學習的對象,我跟母親說,慢慢來,我不需要甚麼東西都要會吧。母親才恢復母親的樣子說:「對,你不需要甚麼東西都要會,只要專精幾項就好了。其他的你只要懂就好,就像媽媽一樣」
我笑著看著媽媽。想像自己以後的樣子。
這時媽媽對我說:「我去部落收集文物的時候你也要跟喔,順便請老人家告訴你那些東西的故事,你也把你收集的圖案帶在身上,同時問老人家,我們一次可以做很多事情」我想著母親說的話,一邊說:「所以我要把相機、筆電、錄音機隨時代在身上瞜」。母親說:「當然,因為你隨時隨地都可以學習」
我並不介意成為媽媽希望的樣子,我甚至希望,我是爸爸媽媽姐姐所希望的樣子,成為她們所盼望的人。我在心中答應過爸爸,我會幫他好好的照顧媽媽和姐姐,會連他的份一起好好愛著她們。
只是我今天的表現,連我自己都對我自己很失望。我會把今天記在心裡,不會重蹈覆轍.....我會讓自己更貼心、更懂事。
這是我答應爸爸的。
我必須趕快加油。我再心中不時的對自己期許。只是好多事情就像在敖粥一樣,快不得。每當自己又對自己失望的時候,都會恨自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