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生與李生》
狂士多有天才根,
心高胸狹目無人。
龜兔賽跑輸一場,
縱如海內東郭逡。
先祖父譚奎昌公,桑梓濟南,晚清舉人,初供職軍部,後外放。某年回濟省親,時值鄉試。有王、李二生,皆兗州世家子弟,到省城會考住奎昌公宅。其王生者,恃才傲物,目空四海,志在必得,對下人等亦粗暴恣肆,揮拳便打,抬腿即踢。奎昌公家僮為其奉茶,滴水落書上,竟掌至牙齦出血,僮向奎昌公哭訴:“僕由小至大,公未嘗打罵,今反受外人欺!”公也只得好言勸慰之。然李生則性格質樸厚道,平易近人,才學亦平平。先祖父奎昌公又出“應試範文”(類似今日之“升學指導”之類工具書)一部,供二生研習。王生一夜完讀,並能指評其長短,奎昌公贊之“奇才也!”。然而李生三日,仍不能讀畢。 考過,自然是一個得意洋洋,一個長吁短嘆。王生將卷稿出示奎昌公閱。公閱罷,語王生:“賢弟文章甲一方,才華盡顯。只有一小處:尊文之風前部秦漢,後部唐宋,考官恐疑賢弟所學不實也。”王生聆之亦不在意。讀李生稿,頗敦厚平實,奎昌公曰:“文如其人。” 後從袞州得知發榜消息,李生中舉,王生則名在孫山以外。然而王生不思己過,亦不總結得失,只把一腔怨毒怒火盡發於李生,見輒痛罵:“汝滿腹草莽,出口無文,考官若不瞎狗眼,豈能判汝得舉人乎!有辱斯文至矣!”遂成李生夢魘,終身見王生而避之。
注釋:東郭逡,狡兔名,最善跑。出自《戰國策:齊欲伐魏》:齊欲伐魏。淳於髡謂齊王曰:“韓子盧者,天下之疾犬也。東郭逡者,海內之狡兔也。韓子盧逐東郭逡,環山者三,騰山者五。兔極於前,犬廢於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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