蓮，花之君子者也。

　　蘇林喜歡蓮花，不是因為蓮的外表，她是個盲人，看不到蓮的美麗；不是被國文課本中，周敦頤先生所形容的，所代指的涵義吸引；只因，她為蓮淡淡的香氣著迷。

　　她說，蓮的清香，有點像青草味，卻又帶著一點甜甜的氣息；就像是歷練，有點苦澀，卻在之後嚐到甜頭。

　　留著一頭俐落短髮的蘇林，最渴望的莫過於擁有一個家，在住家後面，栽種一整片的蓮花池，不想藉助任何人的力量，她相信，靠著雙手，一定能建立屬於她自己的家。



　　因此，出身幸福家庭的程澄，一直很欽佩蘇林的堅強，以及在蘇林身上那股生命的韌性、執著。



　　程澄是一個幸福出生的平凡小女生，十八歲的時候，理所當然的考上一所名不見經傳的私立大學，科系是常見的商業類，家裡偶爾會有些小鬥嘴，但是，整體上來講算是和諧的。

　　程澄的父母以開餐館為主業，租房子當附業，餐館在鎮上算是小有名氣，因此，收來的房租，通常都會拿來假日出遊用。

　　程澄是家裡的老大，下面還有兩個鬼靈精怪的雙胞胎妹妹，每每父母不在時，她就得當起保姆，不時督促兩個妹妹唸書，和妹妹們相差六歲的她，算是妹妹們心中的偶像吧！

　　因為，有一次大妹程透和小妹程溟，在遊戲中打破程老爸的寶貝花瓶，氣得程老爸拿著棍子要打人，天曉得程老爸平日有多疼愛這三個女兒，會拿著棍子追著人
跑，可見得他有多生氣，說時遲，那時快，程澄為了保護兩個妹妹，竟然自己跑去頂罪，將所有過錯都懶在身上，程老爸看在他們姐妹情深，也就沒有再多加責怪，
然而，程家姐妹也因此奠定要好的情感。



　　或許因為年紀相仿，也或許是把蘇林當作姊姊，程澄很愛黏著蘇林，時常在沒有課，而且不用照顧妹妹的時候，偷溜去蘇林家喝下午茶，有時還會佔用蘇林家的廚房，做些甜點，填填兩人空虛的胃。



　　蘇林的工作是替人算命，地點就是蘇林租在一樓的家，在小鎮上也是頗有名氣的準......

　　蘇林沒有穿著黑色的長洋裝，也沒有拿著水晶球，身邊沒有所謂女巫的貓，更沒有什麼所謂的塔羅牌，她用的是一盆白米，或者是一盆清水，她說，下雨天用清水，沒下雨用白米。



　　程澄總是看著蘇林替人算命，瞪著杏眼，安靜的看著渾身充滿神秘氣息的蘇林，聽著蘇林催眠般的聲音，她總是想，如果蘇林看得到，一定是個完美的女性，追求她的男性一定會排到小鎮外，甚至會成為電視上的巨星。



　　但是，她從未跟蘇林提過這個想法，因為，蘇林說過：「我永遠都看不到的。」



　　蘇林是個有著神秘氣質的女性，就像周敦頤說的：「可遠觀而不可褻玩焉。」



　　這天，蘇林替隔壁鎮來的產婆算命完，那已到了結束營業的時間，和平時一樣，收了費用，與程澄兩人，開始整理東西。

　　突然，一個渾身酒氣的男人，幾度踉蹌的走進來，身體搖搖擺擺的，手中握著藍色紙鈔，大力拍在蘇林算命用的桌上，使得桌上裝飾用的花瓶，差點就震落在地上，所幸，程澄眼明手快，轉身護住花瓶。

　　「蘇林，我要妳幫我算，算妳什麼時候會回來我身邊。」男人用手撐住身體，雙眼充斥著血絲，直瞪著人在牆角的蘇林。

　　「不會有那一天。」蘇林看不到男人憤怒的樣子，卻聞得到男人身上的酒氣，以及語氣中的無奈以及不滿。

　　「我要妳回到我身邊！」男人生氣的再次拍打桌子，巨大聲響嚇到手拿花瓶的程澄，一時疏忽，花瓶就從手中掉落地面，霎那，支離破碎。

　　「不會有那一天。」還是那句話，蘇林將手中的水，倒在水槽中。

　　「我可以替妳栽種一片蓮花池，我可以給妳家的感覺，只要妳回來我身邊，我什麼都能給妳。」男人說的，正是蘇林心裏最想要的，但，蘇林沒有絲毫心動的表情，只是繼續做著手頭上的工作。

　　男人見蘇林沒有任何反應，激動的走向前，握住蘇林的手，放在自己的胸口，接著說：「『我們會擁有甜蜜的家』，這是妳說的，『我的心跳是屬於妳的』，這也是妳說的......」

　　一看男人抓著蘇林的手，程澄整個人驚醒，馬上衝到男人面前，給了男人一巴掌，這也打醒以為可以借酒裝瘋的男人。



　　「蘇林都拒絕了，你還再煩屁呀！」程澄很粗魯地將男人推開，站在蘇林前面，就像母雞保護小雞一樣，只可惜那小雞沒有很畏懼的感覺，反而轉身，準備要回房裡。

　　「蘇林！妳不可以再走了，妳不可以忘記曾經的夢想。」男人繞過程澄，想要跟著蘇林進房，孰料，卻被程澄擋下。

　　「你這該死的傢伙，女生的家是你說闖就闖的嗎！」卡個位，程澄再次擋下男人的去路，開玩笑，這也算是她家耶！再怎麼樣也輪不到這傢伙，這樣來來去去。

　　看著蘇林在轉角後消失，男人很憤怒地怒視程澄，不難想像，他心底一定正埋怨這該死的女人，打壞了他的好事。

　　「看什麼，沒看過女人啊！」吃軟不吃硬，仗著眼睛不比別人小，程澄很認真的瞪回去。

　　「沒看過像妳這樣白目的女人。」男人從齒縫吐出這幾個字，然後生氣的轉身，接著說：「我會天天來的。」說完，跨出大步伐，離去。



　　蘇林沒有說過她詳細的來歷，只說，從小和母親相依為命，直到前兩年，母親因操勞過度而往生，從母親那兒，接下算命這世襲的工作，雖然賺的錢不多，卻也夠她養活自己，並且多少存點積蓄。

　

　　「蘇林，那男人是誰？」程澄站在蘇林的房門口，問著蘇林。

　　回覆程澄的，只有靜謐的空氣。

　　「妳當我是不是朋友呀！」程澄很生氣的走到床畔，看著坐在床的另一邊的蘇林。

　　「他和妳一樣只是朋友。」蘇林輕輕的說。

　　感覺到蘇林語氣裡的生疏，程澄更是生氣：「妳到底想隱瞞什麼？」

　　「......」蘇林又是不做回應。

　　「他是妳的男友？或是前男友？」走到蘇林的身旁，坐了下來，用手，輕輕覆蓋住蘇林的手。



　　蘇林的手，冰冷的觸感，漸漸被程澄的溫度暖化。



　　「只是個朋友。」蘇林想抽回手，卻又被程澄抓住。

　　「朋友會要妳回到他身邊？」騙人、騙人、騙人，程澄在心底說。

　　「只會是朋友。」放棄抽回手，蘇林低著頭，小聲的說。

　　「我的朋友，告訴我怎麼回事，拜託。」程澄看著蘇林低著的臉，看不見蘇林的表情，卻能感受到蘇林的悲哀。

　　「我和他從頭到尾，都只能是朋友，就跟妳我一樣......」蘇林將臉轉向窗戶，風，吹進房，吹起了窗帘，吹起了髮絲，吹起了回憶。



　　「他爸爸和我媽是再婚的夫妻，那是我們十歲的事情。在他十五歲時，他的親生母親從美國回來，表示要將他接走，但是，他爸爸不肯，也因此打了很多場官司，每次打官司都要錢，這也使得經濟狀況普通的家，變得有些拮据。

　　他一直對我很好，吃的會分我；同學欺負我，他會替我出氣；還會在晚上，說故事給我聽......到了夏天，他還會從鎮長伯家，偷摘我最喜歡的蓮花給
我......」講著過去，蘇林不禁扯出罕見的笑容，接著說：「直到他十七歲的那年夏天，他帶我到蓮花池畔，他說，他要走了，要跟媽媽去美國，他要我等他
回來......」

　　「現在他回來了呀！妳怎麼沒有該有的快樂？」程澄猴急的問。

　　「我該有什麼快樂？他是美好的，我只不過是看不見的瞎子，既然走了，又何必要我等他？既然走了，又何必要回來？家裡為他付出那麼多，竟然是由他自己提出離開！我該為了這種人的回來開心嗎？」從蘇林的眼眶中，溢出透明的淚水，那是失望，更是傷痛。

　　「或許是有什麼誤會......」

　　「沒有什麼誤會！」蘇林略為沙啞的喊著。



　　「你們不是手足之情吧。」程澄看進蘇林透徹的雙眼，卻看不進蘇林的心，黑潭般的深邃，透徹、直接，卻又有著無法言喻的堅持。

　　蘇林像是感受到程澄的注視，低下頭，閉上眼，搖了搖頭說：「都太遲了，現在的我們，連手足都談不上，要說是陌生人，或許還比較恰當。」

　　看不到蘇林的眼眸，卻看見她嘴角無奈的笑容。

　　「只要有心，他有心、妳有心，一切都不遲呀！」程澄不想看到這樣頹廢的蘇林，蘇林應該要像平常一樣，雖然看不見，雖然沒有高收入，但是總能挺直腰桿，像是所有事情都難不倒，那麼樣的堅強，那麼果斷。

　　「他結婚了。」蘇林抬起頭，沒有眼淚，只有僵硬的表情。



　　「是在兩年半前吧！從美國寄了張喜帖回來，上面有著他的氣味，我摸得出，喜帖上的燙金，那是屬於他的名字，那年，我媽的身體狀況就已經很差，我每天晚
上照顧我媽，白天還得幫忙算命，半夜還得兼幾份手工，那天，下著傾盆大雨，為了確定是不是他寄來的，還託我媽幫忙看......」想起自己的母親，蘇林原
先僵硬的表情，這才有些舒緩。

　　「是他？」

　　「嗯。」

　　「他曾經要妳等他的。」程澄有些不可置信。

　　「他曾打電話說，那是他母親安排的，他說，待在美國的那些日子，他沒有一刻不想我......」蘇林的身體有些顫抖，握著她的手的程澄，感覺很清楚。

　　「對不起......」程澄為了讓蘇林想起這些傷心往事，道歉。

　　「他的太太也打來，她說，他很愛我，可是她更愛他......」深深吸口氣，就像是連呼吸都是煎熬，程澄感覺到，蘇林連呼吸都是沉重的。

　　「那妳呢？」

　　蘇林沒有回答，靜謐的空氣，只聽聞兩人的呼吸聲，以及外面的雨聲。



　　「妳也是愛他的。」程澄下了定論。



　　「來不及了，我們，五年前，甚至更久以前，就應該結束了。」在蘇林的心底，那根本就是不能也不應該的開始。



　　「沒有什麼叫來不及，也沒有什麼配不上，更沒有什麼結束，只要妳有心，妳的手裡就會有機會。」是呀！機會是做了才有的，不是在還沒做，就先卻步，看著
蘇林，程澄有種想哭的衝動......，是呀！做了才有，但，現在的她，卻什麼也不敢做，只敢將自己的愛，推到另一個人的懷抱。



　　真是兩個膽小鬼......程澄在心底罵著。



　　或許被程澄的話敲醒，蘇林露出淺淺的微笑。

　　「我要是有妳一半勇敢就好了。」蘇林起身，拍了拍程澄的肩膀，輕輕的說，然後，慢慢走進房間。



　　她沒聽見，更聞不出來，程澄在心底的淚水以及不捨。



　　蘇林，會離開吧！......程澄心想著。



　　隔天的同一時間，大概可以像八點檔那樣準時，那男子又出現了，和前一天不同，這次沒有踉蹌的步伐，有的是灰色的棉衫，有點破舊的牛仔褲，手裡還拿著一朵蓮花。

　　「蘇林，這是給妳的。」這次，男人看起來像個男孩。

　　蘇林整理著東西，沒有搭理。

　　搭理的是程澄，昨天得悉兩人的故事，程澄很願意幫忙，只要那男的有心，真的會好好照顧蘇林，還有一個非常重要的前提......一定要處於未婚。

　　「你已婚了。」程澄擋在他面前，在確定男子婚姻狀況前，她不能讓他為所欲為。

　　「我是愛著蘇林的。」他大聲的喊著，像是宣誓，像是告訴蘇林，語氣中的堅持，那是對情感的堅持吧！

　　「可是你有老婆了。」程澄點著事實，沒有任何女人會想當第三者，更何況是蘇林這樣善良的人。

　　「我想知道......」男子越過程澄，站在蘇林的面前，阻止蘇林正忙亂整理的雙手，握著蘇林冰冷的手問：「蘇林，妳是愛我的吧！」

　　「她比我愛你，你該珍惜她的。」蘇林冷冷的說，抽回手，不讓自己眷戀起他的溫度。

　　「妳愛我嗎？」男子抓住蘇林的肩膀，看著蘇林深沉的眼眸。

　　「我不會再愛了。」愛，在那年，被風吹走，被雨淋濕，被土掩埋。



　　「那麼，就讓我愛妳吧！」將蘇林納入懷中，男人不禁落下淚來，這一幕，看在程澄的眼中，刺進程澄的心底。

　　在男子懷中的蘇林，沒做任何反應，沒有哭泣，沒有先前的顫抖。

　　「這樣對她太不公平了。」蘇林緩緩說著。

　　「她離開了，她不會在出現在我們的問題中。」男子摸著蘇林的短髮，溫柔的說。

　　「她......離開？」蘇林有點疑惑，那個深愛著他的女人，會決心離開？

　　「我在上個月，跟她談過，其實我們已經分居一年多了，她決定，退出我們的問題。」男子看著蘇林白皙的臉龐，這一張他深愛的臉龐；抱著蘇林，那一種他眷戀的溫度。



　　「你們離婚了？」程澄問著。



　　「嗯，妳能再陪我嗎？」看著蘇林，眼中是道不盡的柔情。

　　「我能陪你嗎？」蘇林終於哭了，在男子面前，徹徹底底的哭了。



　　她是愛他的，一直沒變......程澄默默的走出店面，走到公園旁，無聲的哭泣。

　　突然，她懂得先前蘇林為什麼不願接受，她是希望男子能幸福，對蘇林來說，被愛是幸福的......，就像她一樣，看著蘇林抱緊幸福，自己卻只能讓冷風抱著。

　　只要她幸福，那就足夠了。



　　如果，幸福能一直下去就好。

　　有一句話：「天不從人願。」



　　程澄隔了好些天才決定去找蘇林，一來是整理好心情，二來是沒見到蘇林，她實在不太習慣。

　　看著拉下來的鐵捲門，程澄滿腹疑惑，這時間，蘇林應該已經開店了，難不成，蘇林跟那男的跑了？搖搖頭，這不是蘇林的作風呀！

　　拿出備份鑰匙，程澄打開了門，迎接她的不是蘇林，不是男子，竟是一屋子的瓦斯味。



　　心頭一緊，程澄趕緊把窗戶打開，衝到廚房，關掉瓦斯開關，直衝蘇林的房間。

　　只見，蘇林像是熟睡，安穩躺在床上，床頭，還擺放著剩下半罐的安眠藥，蘇林臉色紅潤，纖長濃密的睫毛，羽毛般遮蓋住她的深邃......

　　她只是睡著了、她沒有事的......程澄抱緊蘇林的身體，不斷在心底縈繞著。



　　或許是鄰居聞到散出的瓦斯氣味，或許是路人聞到，後來，警察來了，通知了程澄的家人，後來的日子，程澄都渾渾噩噩的度過。

　　那天，一個很骨感的白皙女子，她的白皙，看得到青紫色為血管的那種，很白，有些病態。

　　那女子，她說她叫Setiffy，是那男人的太太，她手裡拿著牛皮紙袋，或許是真的生了病，她顫抖著手，將紙袋遞給程家的雙胞胎姐妹，要她們拿給程澄。



　　那已是兩個月後的事情，程澄卻還痛苦在蘇林的死亡中。

　　Setiffy交代完就離去了，沒有再多說什麼，兩姐妹也沒有再多問。



　　接過紙袋裡的信，程澄還是哭了，一如這些日子的以淚洗面。

　　裡面有三封信，三種不同的筆跡，卻有著同樣的悲哀。



　　第一封，是那男人寫給妻子的。



Setiffy：

　　妳知道我離開的原因，我沒有勇氣直接跟妳說，但，敏銳的妳，總能察覺我的不悅。

　　我走了，我選擇先離開，不願意看妳先走，始終將妳當作親妹妹，即使妳不這樣想......

　　妳的好，我知道，但是我已經沒有多餘的感情，可以回應妳的好，對不起，我得先走了，希望妳能諒解。



　　第二封，是蘇林給Setiffy給，蘇林看不到，這封信，應該是託人寫的吧。



Setiffy：

　　妳好，我是曾經接過妳電話的蘇林，我知道，妳一直都很愛著他。

　　這天，他說，他會在另外一邊等我，他說，他很感謝妳的厚愛，只是，他選擇愛人，最後，他還是選擇我。

　　我，也會去找他。

　　希望，妳能好好得替我們走下去，如果可以，希望，妳能幫我照顧我家的那個程澄小妹，我知道，她一定會很難過、很不捨，就算是我唯一的請求。

　　謝謝妳，曾經代我愛他、照顧他。



　　看到這封信，程澄早已哭得不能自己，蘇林，她連自己最愛的蓮花池都沒得到，就這樣走了......



　　逞強打開第三封信，這是寫給她的。



程澄：

　　我是Setiffy，蘇林是林荷的最愛，林荷是我的最愛，是因為我，他們才會被拆開，曾經，我也很想放手，但是，我做不到，是愛得太深，是捨不得放手，或許我不曾真正擁有，但是，我就是不願放手。

　　那天，林荷離開人間，走得好安靜，好安祥，嘴角還有著微笑，雖然我們早已分居，但是我還是愛他的，他就這樣走了，我比誰都難過......

　　直到前些日子，我收到蘇林的信，我想，她是個溫柔的女生，雖然沒有看過她。我知道她看不到，所以，那信也不會是出自她的手，但，那信的內容，我想信，妳也認定是她的吧！她一直都是個溫柔善良的女生。

　　林荷的生母是我媽要好的知己，從很小的時候，我就喜歡上林荷，直到舉家搬到紐約，我還是一直惦記著林荷，終於，林荷的媽媽爭取到了林荷，他媽媽說，只要林荷肯到紐約，她就供他唸大學，等他有能力賺了大錢，就可以回台，照顧蘇林，以及家人。

　　後來，我不斷表示自己很喜歡林荷，甚至願意很希望跟他結婚，為他洗手作羹湯，是我一直以來的心願，終於，在我的自殺要脅下，林荷娶了我。

　　婚後的我們，一直都不幸福，林荷對我冷漠，能避開就會避開，盡量與我正面招呼。

　　但，我卻深信，只要有恆心，一切不是問題。

　　孰料，一年前，他因為喝酒駕車，撞斷了雙腿，並且，差點喪命......，我不在乎，只要他能陪我，能愛我，我什麼都不在乎。

　　他卻在乎，他在乎他不愛我，他在乎他成為我的負擔......

　　他選擇自殺，離開我，離開我們的婚姻，離開這個世界。

　　我，一個背負兩個生命的女人，沒有能力承受蘇林給的託付，我決定，削髮為尼。

　　我會為他們、為了所有人誦經。

　　最後，希望妳，能找到屬於妳的幸福，珍惜手中的幸福。



　　最後，沒有人知道Setiffy到哪裡了。



　　程澄，決定要存錢買下一池蓮花，她要種滿池子的蓮花，希望，每年夏天，能聞到撲鼻的花草香，為她的初戀－－蘇林，建立一池子的幸福。



　　她，要連蘇林、林荷以及Setiffy的幸福，一起走下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