每次站在加護病房前時
我們都會笑著說
我們會不會被院方趕出去


因為我們家基本盤就是19個人
然後親戚陸陸續續來
加護前常常就是我們家的人
然後為了不讓彼此哭出來
我們就常在外面吵吵鬧鬧的

如果是以前
或許我會覺得是哪家人那麼不懂事
在這種生死病房前還在這樣喧嘩

但是現在來看
我終於懂了
有時候喧嘩不是不尊重
而是大家不想要用沉重迎接死亡
我們都在準備 但也在恐懼真的發生的那一刻
我們在學著放手 但還捨不得完全放開

別人討厭我們就討厭吧

早上看到阿嬤坐在病床對我微笑的畫面之後
我告訴了家人 阿嬤好像時間快到了
我們大家也一直都在做最後的準備

我跟家人說
我看到阿嬤笑的時候
常常是我們就在吵鬧玩樂的時候
阿嬤很喜歡看我們這樣嘻嘻哈哈
她喜歡熱鬧

於是大家像是有默契一樣
如果是這樣
我們大家來聚餐吧
就像是過年一樣
我們要一起團聚的把這年過完
跟阿嬤過完最後這個年

本來今天晚上結束大家就要去吃石頭燒烤
但是怕負擔太大 畢竟老人一堆
於是又改成明天

我們都在笑著說
別人一定都覺得我們很怪
哪有人還躺在裡面生死不明的
我們卻約著要去吃燒烤

是啊 我們很莫名其妙
但是 我感覺阿嬤在微笑
我感覺 每個人都帶著眼淚在微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