本文原刊載於PTT實業坊的不可思議版(marvel),承蒙原作者JeffWang55 同意轉貼,在此致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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故事發生在10年前,對我而言,彷彿像是三分鐘前發生的事情,也是我一生當中唯一的一次。
時間:2001年10月
地點:小金門南山頭某據點(機密)
2000年9月18日,陸軍1858T的我在宜蘭金六結入伍,經過半年的新訓及專長訓,到小金門以後受士官訓,加上一下部隊就遇到基地訓練,讓時間過的非常快。之後部隊結束基地訓練移防海防據點,是2001年5月前後的事情。
當時小金門由陸軍防守海岸線,有分蚵哨跟潛伏哨;蚵哨是由早上6點到下午6點,由一位士官(士官不足會排上兵)帶兩位士兵一起執行任務,相反的,潛伏哨就是下午6點去接白班的哨,從下午6點看守據點到清晨六點。
連長對於夜哨(潛伏哨)特別的堅持,一定會派一個士官帶兩個士兵看守,而潛伏哨的裝備是比蚵哨要多的-多了一隻軍犬(下士階)還有一個水桶大小的夜視鏡。
我的同梯是軍械士,我們之間基本上是無話不聊,他告訴我到了農曆七月,連長會交代潛伏哨上哨前,一定要把擊發裝置裡的撞針拿掉。道理很簡單,就是擔心晚上如果有人被『上身』,要確保槍枝無法擊發。
故事發生的當天輪到我帶潛伏哨,我是帶隊士官,照例去軍械室領槍跟夜視鏡。當天跟我值班的是一位上兵學長,還有一位一兵阿偉。領完了裝備先交給安官保管之後,再來就是我上哨前最喜歡做的事情-----帶軍犬出狗籠。
當年的南山頭據點養著五隻軍犬,其中我最喜歡的兩隻是仁沒跟信秀(有在那待過的弟兄一定認識牠們),很幸運的,當天帶上哨的是我最喜歡的信秀。
據點離連本部步行大約要半小時,那是一個國軍精實案之後裁撤掉的排部據點,大約一個國中操場這麼大,入口在據點北面,據點中間是中山室,底下有7條隧道通往射口,地底下有寢室跟彈藥庫(白天進去看過),是一個已經荒廢的無人據點,方圓三公里內沒有人煙。據點東南方是觀海哨,觀海哨亭左側10公尺,是我們的休息室,就是這個休息室讓我永生難忘......
潛伏哨12個小時的值班,分成12個班次,每兩小時一班哨,正哨6班、副哨6班,正哨站完休息之接後副哨。凌晨1點,我接了學長的副哨,學長去補眠,我在休息室外覺得非常無聊,於是脫下S腰帶,拿起偷帶的T28手機,打給台灣的朋友聊天。
男生當兵會聊的話題不外乎就是女人跟返台後的出遊計畫,我越聊越high,越講越大聲,突然我的T28震動了,我拿開手機一看,在T28狹小的螢屏中顯示:『您有一個新訊息』,我沒有理會,繼續跟我同學大吵大鬧,隔了幾分鐘之後,T28又震動了一次,我再次拿開手機一看,『您有一個新訊息』,似乎是有意打斷我的通話,當時我覺得很掃興,也不想講下去了。
結束了通話之後,簡訊顯示我有兩個語音留言,於是我撥打123...
「您有兩通新留言,上午,一點十七分,從(沒有說從哪裡來)……ㄟㄟㄟㄟㄟㄟㄟㄟㄟㄟㄟㄟㄟㄟ 一一一一一一一一一一一一」,像是傳真機發送出去,那樣尖銳的高音,我當下心想應該是外島收訊不好吧,於是直接刪除;「下一通留言,上午,一點十九分,從……ㄟㄟㄟㄟㄟㄟㄟㄟㄟㄟㄟㄟ 一一一一一一一一一一一一一」,在這個瞬間,我整個人傻住了,我不再單純的認為這是因為收訊不好,這是有人在跟我說話!
我衝進休息室,「學長,起床起床起床......」
「诶,銃蝦? 喜阿ㄋㄨㄚ?」
我在慌張之中把剛剛遇到的事情說給他聽。
「...............挖嘎利共啦,種鬼神ㄟ敏嘎~~喜在喜...」,我當下已經夠緊張了,學長還跟我說著怪力亂神的東西,就在這個時候,地板下『碰、碰』的兩聲,在休息室正中央,有人在下面往上敲,休息室正下方是中空的,是一條通往機槍射口的隧道。
在那個瞬間,我看著學長,他也看著我,我們沒有再發言,空氣瞬間凍結......!當下像是有很多人穿著軍服,站在你的四周瞪著你,但是你看不到。我馬上聯想到小金門人口中著名的『南山頭無頭部隊』,傳說在青岐村南邊的某哨;從移防南山頭之後,大家都說這個傳說中聯隊在另一個荒廢的據點,應該不是我站的這個。
就在我還在亂想的時候,地板下又有人『碰』的敲了一下,我們馬上跳起來往外衝!我們往北邊的出口衝出去時,看到信秀在中山室門口對著我們吠,就在這個時候,中山室裡面的鐵門居然也緩緩地打開~~(我真他媽寧願相信是風吹的),信秀馬上轉過頭去對著鐵門狂吠。我跟學長都停下了腳步,想想也不能逃跑,離開營區是要被關的,於是我摸了摸信秀的頭安撫牠一下。學長遞了一根菸給我,抽完之後,不發一語,我們一起走回休息室。
阿偉下哨之後走進休息室,他把槍遞給我說:「剛剛是怎樣?」,我拿過槍說:「你先休息吧!」,我跟學長坐在彈藥箱上面靠著牆發呆,沒想到學長居然這樣還可以睡著,心臟真是有夠大顆!我就一個人坐著,抱著65K2步槍,對著門跟窗戶發呆到天亮.............
雖然我看不到,但是能夠想像,其實我四周站著很多『前輩』,在另一個世界憤怒的看著我。
事後跟一些上兵學長聊天,得到的答案不外乎:「誰叫你脫盔還脫S腰帶」、「你吵到人家了啦!」、「我也遇過鬼來電,上兵八字輕」,還有一位電機系的同學跟我說:「廢棄的隧道會自動發出聲音是因為熱漲冷縮而生成,科學已經證實這一點了。」
我自己反省,只怪我當時實在太囂張又不守規矩,還吵到了曾經保衛國家的弟兄們。
至於南山頭無頭部隊的傳說,至今我還無法得到證實......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