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淑卿之死
2008/04/26 13:07:52瀏覽718|回應0|推薦6

淑卿乍看不是什麼美女,而且已經到了“人老珠黃”的年齡。但她在《天地有情》中一出現,我就突然覺得所有的美女都黯然失色了。

淑卿的眉宇間,總透著萬千的愁緒,讓人看著心驚,也心疼。

或許,說到“憂鬱”,人們更容易想到的是林妹妹,可林妹妹的愁緒,由那種“心比天高,命比紙薄”的高傲再來,而淑卿的的那不盡愁思,卻來自苦難的生活。

當她還小的時候,她就與英俊的陳龍三相愛了。她背著母親,偷偷懷上了陳龍三的孩子。本以為,嫁給龍三,她就可以得到一生的幸福,可這時,深愛她的龍三卻誤入黑道。龍三在老大的指使下,開槍殺死了有錢人林義海的妻子。

或許,當他將槍口指向林義海的妻子的時候,年輕的龍三根本想不到,他深愛的淑卿日後會代替這個女人,被關進那個用黃金編織的牢獄中。這以後不久,他因為逃避法律而不得不離開臺灣。

正在淑卿傷心欲絕時,母親發現了她已經懷有陳龍三的孩子,絕意要她做掉,但溫和的淑卿這次卻倔強地把孩子留了下來。後來,有錢有勢的林義海追求淑卿,母親因為家裏的經濟狀況,勸淑卿、逼淑卿,要她嫁給林義海。淑卿還是深愛著龍三的啊,她怎麼願意嫁給林義海呢?可是她的父親早亡,一個只有女人的家,母親維持,何其艱辛?況且她剛剛生下的女兒又總是生病,什麼都要錢。她只有含著淚,把對龍三的愛深深地埋在心中,開始與林義海交往。為了讓林義海不嫌棄淑卿,淑卿的媽媽對他說,她家這個孩子是淑卿的妹妹,於是,淑卿的女兒便有了一個與她母親名字很有“姊妹相”的名字“張淑婷”。與女兒二十多年生活在一起,卻無法相認,還要聽女兒天天叫自己“姐姐”,個中心酸,有幾個人可以明白?

後來,她有了與林義海的女兒——林欣嵐。為了顧全林義海,她不得不事事偏袒欣嵐,讓淑婷受委屈。淑婷個性謙和,受了委屈也不說,可是淑卿看在心裏,她的心痛又有誰知道呢?

林義海是一個兒女當寶,老婆當草,情人做玩具,手下做工具的人,跟這樣的人生活在一起,淑卿只有隱忍。

或許跟林義海生活在一起,她惟一可以感覺欣慰的,就是看著欣嵐一天天長大。欣嵐長大了,也越來越懂事了。也正因為這樣,她越來越看不慣自己胡作非為的父親。雖然林義海很疼愛欣嵐,但父女倆的爭吵卻一天比一天勤。他們的針鋒相對,讓夾在中間的淑卿想要勸和也無從插話,每次,她都只有看著父女倆一個個怒氣沖沖地跑出去的背影,滿臉無奈地立在那裏。

欣嵐要和自己深愛的清文訂婚了,淑卿的欣慰和笑容,讓她整個人都燦爛起來。她和“妹妹”淑婷一起給欣嵐准備禮服和首飾,三個人忙亂而興奮。

基本上都准備好了,淑卿對淑婷說:“淑婷,你看欣嵐都訂婚了,你這個小阿姨要什麼時候訂婚啊?”淑婷說:“姐,不用你操心啦。”淑卿說:“媽忙,沒時間操心你的婚事。我這個做姐姐的,怎麼能不管呢?”淑婷只有笑而不答——這個姐姐怎麼比媽還媽啊。

訂婚那天,林家上下全沉浸在一片喜悅之中,淑卿更是將她存儲了半生的喜悅毫不吝惜地全部拿了出來。可清文卻偏偏說,他喜歡的是淑婷,不肯給欣嵐帶上戒指。於是,全家人的興奮一下通通僵住,大家將高興化作憤怒,一古腦倒向淑婷。大家以為是她故意跟欣嵐搶男朋友。這樣,她幫助自己“最疼愛的侄女”准備禮服,就被無情地判為“偽善”。

連淑卿都誤會淑婷了。在媽媽的店子裏,淑卿被淑婷的“不知悔改”激怒了,抬手打了淑婷一巴掌。這一巴掌,沒有打疼淑婷的臉,卻打疼了她的心。她捂著臉,憤然對“姐姐”說:“你打我!”當她負氣跑出家門時,她只知道自己很傷心,卻不知道“姐姐”比她更心痛。媽媽心疼地看了一眼早已淚流滿面的淑卿,無奈地歎了口氣——淑卿此刻的痛苦,只有她理解。

後來,她聽說林義海與前妻的兒子文唐從美國回來了,她馬上帶著欣嵐去找文唐,希望文唐可以回家。她像疼愛自己的孩子一樣疼愛文唐,即使文唐因為不屑有這樣的爸爸而從未感激,甚至是承認過她這個後媽。

陳龍三回來了,他二十多年竟然沒有結婚,只帶了一個叫喬安的養女。他現在已經是一個大企業家了,不再是以前那個乳臭未幹,一遇事就逃的臭小子。他要找回他的淑卿和他的女兒。但淑卿已為人妻,即使她還再著龍三,即使林義海再不堪,她也不會背叛林義海。她斷然地拒絕了龍三,並說他們並沒有什麼女兒。但多疑的林義海還是開始懷疑她的忠誠,甚至以為欣嵐不是自己的女兒。在龍三和林義海的強逼之下,淑卿終於承認淑婷就是自己與龍三的女兒。

淑婷叫了她一聲媽,她滿是淚花的臉上淺淺地浮起了一層難得一見的笑,而看到這裏,我心裏的苦卻一點一點往外冒,當她摟住淑婷,緊緊地,好像再不願松手時,這些苦終於化作淚水從眼裏流出,直劃過臉頰。

沒過多久,林義海受壞人唆使,一氣之下,殺死了龍三。聽到龍三被殺的消息,淑卿終於忍不住抱著淑婷哭了。二十多年無法表達的思念,總算化作淚水,暢快淋漓地流淌出來。

不久,林義海東窗事發,被迫逃往菲律賓,這個家也就這樣垮了。淑卿坦然地脫下華麗的衣服,帶著她的一腔憂愁,那些無論誰都搶不走的憂愁,離開幾十億的豪宅,回到她母親的店子裏。

雖然失去了富裕的生活,但她可以每天和淑婷、欣嵐在一起,見證她們經曆的每一件事,於是,這一段時間就成了她一生中最快樂的時候。可誰知道,好景不長,有一天,淑卿意外地發現,從出生起就不斷生病的淑婷,竟然在偷偷地吃治癌症的藥!這瓶藥對她來說真的是晴天霹靂。淑婷還想瞞著她,可看見媽媽那焦灼的目光,晶瑩的淚水,淑婷只得告訴她,自己患上了血癌……

她又一次緊緊地抱住淑婷,這次恐怕比淑婷剛出生時,她抱她還要緊,她急促的心跳仿佛在責問老天,為什麼不只折磨我一個人呢?為什麼要讓我的女兒也跟著承受苦難呢?時間靜止了,只聽得到淑卿心碎的聲音……

看著本來就瘦弱的女兒,臉色一天比一天蒼白,淑卿心如刀割。終於有了一線希望——淑婷的好朋友清文說要帶淑婷去美國治療。淑卿於是滿心期待地將女兒送走,也將自己的牽掛送給她,一起帶去。

每天,淑卿在店子裏做料理時,腦子裏總是淑婷接受化療時痛苦的樣子。客人們發現這位老板總是坐立不安,於是,也來得少了。

大約過了兩個月,那一天,淑卿早上醒來時,就被一種不祥的預感籠罩著。她不敢去想發生了什麼。

晚些時候,有人進來了,淑卿收了收恍惚的精神,帶著幾分疲憊,說:“歡迎光臨。”

來人說:“淑卿,是我。”她定神一看,是清文的媽媽吳瑞英。瑞英走近她,一臉的失落與哀傷,臉上好像還有一些剛擦去的淚痕。淑卿仿佛一下子全明白了,但卻又不敢相信。她真希望瑞英不要開口,但又心存一些僥幸。她拉著瑞英的手,故作平靜地問:“是不是有淑婷的消息?”瑞英心疼地看了看她那沒有血色的臉和紅腫的眼睛,靜靜地說:“清文剛打過電話來,說,說淑婷,已經過世了……”

世界上有什麼詞語可以表達她聽到這個消息,頓時不省人事時的心情?我想沒有。

還好,老天到底沒有那麼絕情,總算給了這個絕望的母親一點點希望:淑婷那次在鬼門關走了一趟後,竟然頑強地活過來了。她再一次看到淑婷時,淑婷已經因為做化療,把頭發都掉光了,戴了一頂大帽子,臉色也越發慘白了。又一次擁抱,失而複得的女兒。淑婷聽到了媽媽的心跳,她聽到媽媽在說:“媽媽一定要好好守護你,再也不讓你離開了……”

淑卿就是這樣堅強地走過人生中一個一個苦難。

她的憂鬱,是歲月積澱而成的。那種攝人心魄的震撼,又怎麼是林妹妹可以比的呢?

淑卿苦難的一生,終於漸漸走到盡頭。當看見被壞人控制的繼子文唐把槍口對准她的女婿天霖時,她不顧一切地擋在了天霖前面。槍聲響時,她雖已無力喊出,但她的心卻在竭力呼喚:“快點醒醒吧,文唐!”已經中邪的文唐,看到在他面前倒下的淑卿,腦中似乎忽然閃現了淑卿拉著他的手,他叫她“淑卿阿姨”的情景,他的頭狠狠地痛了一下。

淑卿昏迷了很久,醫生仍在急救。她的一大群朋友都在外面焦急不安地等待著,當然,還有淑婷和她的丈夫天霖。

淑婷把整個身體都靠在急救室的玻璃牆上。雖然裏面的布簾半點也不透光,可她仍不顧一切地努力朝裏面張望,因為她好想好想看著媽媽張開眼睛,叫她一聲淑婷。

淑婷已經瘦得不成樣子了:癌症又一次無情地在她的身體裏蔓延,而且她現在已經懷孕了,再加上從她媽媽出事起,她就再沒合過眼。天霖心疼地看著她,覺得自己的妻子似乎一陣風都可以吹倒,於是勸她回去休息一下,“媽這邊,我來照顧吧,有消息我第一時間通知你。”可淑婷不願意,“不行,我一刻都不要離開我媽。等媽醒來,她肯定一睜眼就要看見我。”

淑卿顯然聽到了淑婷的聲音,於是,溫和的淑卿又倔強了一回:上次和母親抗爭,她挽救了淑婷的生命,這次和死神搏鬥,她挽救了自己的生命,也迎來了浪子回頭的林義海。笑和淚又一次充滿了她蒼白的臉。當她答應與義海重新開始時,她覺得幸福真的要光臨了,可就在這時候,中了邪的文唐又如魔鬼般出現在他們面前。淑卿對於這個世界,還有著太多太多的留戀,可是為了挽救義海的生命,也為了挽回文唐的理智,她這次必須死。

就這樣,一個帶著飽含愁緒的生命就這樣從摩天大樓上飄落下來……

音樂響起時,我的心也隨著淑卿從飄下,落到一個冰冷而陌生的地方……

一個生命的隕落,一首生命的贊歌。

或許,在那邊,龍三還會那樣愛她吧……

( 創作散文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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引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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