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的人生直到30歲才第一次碰到生死大事,而且對象是我媽媽。阿公還在、爸爸也在、爸爸出家的姊姊(大姑姑)也在,因此媽媽的後事完全輪不到我們小孩決定,一邊要聽阿公的、一邊要聽大姑姑的,到最後喪禮又用阿公的道教、也用大姑姑的佛教進行。
我們小孩只能完全聽任擺佈,那時我便想等到我自己的時候,我要用什麼方式呢?因緣際會,我跟我兒子有一場生死對談….
也是這個時候,兩個小孩一個剛放暑假,一個剛考完基測,才準備回鄉下看生病的哥哥,他卻走了。
哥哥只有一個小孩太孤單,兩個小孩就跟著全程參與後事,他們一起助唸,聽著完全聽不懂的台語經文;他們一起守靈,喝著又濃又苦的咖啡;他們一起做頭七,跟著法師又跪又拜;他們一起列席參加告別式,代表家屬答謝;他們一起到火葬場,看著一具具火化後的骨骸;他們一起出海海葬,將處理成一球球的骨灰拋入海中,跟他們的大舅舅說:「Good Bye」…,讓他們對人生最後的儀式有了一次非常完整的概念。
辦完哥哥的告別式,一家四口開著車回台北。
在車上,兒子首先問:「媽媽,你要不要跟大舅舅一樣買個生前契約」
女兒馬上回答說:「不用,媽媽走的時候,我幫她買本經書自己唸就好了」
兒子又問:「把你火化後,骨灰譚就放在家裡吧!不然把骨灰埋入花園,跟你心愛的花花草草一起好了。」
平時親子間沒有機會談這等人生大事,這時倒是好機會。
「不用請法師來家裡念經,倒是從我跟著 師父練功寫下的練功心得裡,挑你們喜歡的唸一唸,緬懷追思我;另外希望唱個師父寫的歌給我聽即可。骨灰就隨你們方便,放在家或是埋入花草裡都好。」我審慎的交代一下,希望讓他們知道我對後事的看法,也希望他們理解我的生死觀。
過兩天開著車碰到傳統的送葬儀式,送葬車加上電子花車浩浩蕩蕩,中國嗩吶的聲音透過音響傳遍街頭巷尾。
這時我問了兒子:「你要這樣辦嗎?」
兒子馬上回答:「當然不要,自己的事幹麼吵別人。」一臉疑惑的他接著問:「為什麼問我啊!」
「因為人不知道什麼時候要走啊!說不定你會比我早走啊!所以現在先問一下。」
「上次送大舅舅的時候,在火葬場看照片,不是也有兩個小孩等著火化嗎?所以很難說什麼時候會走,所以師父不是一直教我們要把每一天當作是最後一天,如此你會很珍惜的過每一天,為你自己的人生而努力。」我提醒他。
看兒子靜靜的聽,接著我告訴他為什麼前些天在車上我說我想聽師父寫給我們的歌,因為人生就如歌詞一開頭寫的如夢一場,這如夢一場的人生,過的如何都看自己,跟著師父練功修行,我一直努力希望自己歡歡喜喜的向前看、往前走,讓自己的人生發揮最大的可能性,讓自己有一個非常有意義的人生,如此當我們走到人生的盡頭時,回頭看滿心歡喜,也才能歡喜的如師父給我們的這首歌一樣,放下人生所有的牽掛與煩惱,勇敢的再向前走,因此現在每天好好的聽話練功,我想我走時一定很高興聽到這首歌。
接著我叮嚀這個與我同一天拜師同為師兄姊的兒子說:「跟著 師父好好練功,將學到的做出來。」 相信,他會有他的喜悅的人生。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