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個老頭老得沒法用白髮數相比，一望必是老者這樣的樣態，一點兒都沒法兒改變。他是打掃清潔的團隊成員，好像就是得了個＂班長＂這樣實質的頭銜，所以每天經常就在大家習慣出入的地方忙活，不是挖雜草根、就是水泥補破洞，很是辛苦。

說實的，他並不屬於這個公司，方才說了他是清潔團隊的班長。不知由哪時開始，每天負責清潔的人從來就不屬於正式編制，多半是由哪個清潔公司遣派而來；而且多半就就和負責門禁管制的保全員同屬一個公司，但願我的解讀沒有錯，至少我上工的地方、也就那個老頭時刻出現的地方，這兩種屬性、工作內容都不相干的人，就是由一個路子裡來的。

這樣子形容了大半天想你一定會知道，這樣屬性的派遣工那是一年一簽約的，這個意思是說每到了年底一個時候，這幫子人背後的老闆必需要再透過招標手續才知道還有沒有機會再服務這個地方。所以這些人總感覺換得非常頻繁，不要說要他們認識這裡幾百個人，就讓我要熟識透那每一個人，難度比完成一件作品、或解決一件複雜事兒都來得高很多。

你比方說有那麼一個清洗我經常使用這一側厠所的人，有時候明明是個體壯的中年男子，忽而第二天就換成一位很有年紀的婦女；有時候甚至是上午明明走動的是個素布摀面人，下午就換個花大巾的人，總就常是那麼回事兒。

可就有那麼個人教人不記得也很難，那就是每逢一到班，早上離床前的那杯白開水、佐早餐的300cc黑咖啡、有時候燒餅油條非得來杯冰豆漿之類的，你別說我這個年紀，就你正花樣青年，挺了那麼多水汁經過交通路途那麼一抖縮，到了一個處所能不方便方便嚒？巧的是，你什麼時候去他就什麼時候總比你早些幾分鐘就盤據在裡頭鏗鏗鈧鈧的，你也沒了輒。吃了午飯經過一番消化總也得方便一回吧，巧嘞，那人仍在虛無漂渺間，不認得他那還行嚒？

有一天那個老班長突然神秘兮兮地把我拖到轉角一個角落，那撮白毛尖兒在那略黑又陳滿皺紋的額頭下叫他一隻手給半摀住，突然問說那個人是不是給我非常的不方便，我記得當時我很禮貎的回說那是他的工作，我忍忍還是撐得過的，不然也可以多走些路到別處方便去。誰想到那個最熟悉的人，由第二天早上就沒再見過，我都希望他只是被調到我看不見的樓層，絕不是我的＂小報告＂弄他走。

那天我正聚精會神看一個才出爐的剪輯，那老頭兒竟然沒作任何的警示作為，一手一腳直通通地站在我電腦螢幕後，我猛的一抬頭著實被他的表情弄得不知所以。只見他頰上的所有直橫線就像控制機器人動作的牽引線，硬是把他那張小口給撐得方方正正的，讓你看不到什麼表情除了上下那兩排假牙。

我的口氣當時一定一下子驚嚇了他老人家，問他要幹什麼，那些直橫線立刻像才釋放出去的煙火般絞鎖在一塊，只等下一個迸裂，你能知道那樣的面對和那樣的僵硬嗎？他放低腰身冷冷的說他把那人給換了，隨後一個快速的眼神轉換他卻呵呵笑將開來，好像一下子就把兩人該有的尷尬就那麼給解開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