跫跫逐漸，落落言寡，誰念天一方？

他聽說那可憐的小子出院回家了，在3天後的一個接近中午時分；在這前，小伙子的爺、嬤、叔親都找了空探望過。反正家就在醫院左近，重新又得面對青春與病魔的拉扯。

那個晚上之前，天空也像這般晦暗。禮拜天的石牌近黃昏，人車還沒來由的翻忙、走闖。這對還常被稱作新人的年輕夫婦家裡來了岳丈、岳母，還有岳母的五弟夫婦。

這個兩人得叫舅舅的，其實不是和姐姐一家頻繁往來，只有在年節前後、或者有事相求於姐的時候會出現，可今天他為什麼突然造訪，這對夫婦和岳家人也都不那麼清楚；只是聊著聊著談到外甥女夫婦、外帶個小外孫就住在石牌老家處，這個五舅就說去看看吧。

這個當時還是軍人的他一聽說舅舅來了，二話不說，在石牌路接近致遠三路路口的一家海鮮店訂下一桌菜，陪著老丈人、舅舅下午五點多起就邊吃、邊喝起來。

外面的街車還哄哄地交響著，由海鮮店竹竿撐起的窗口望出去，他正對著供小學生行走的天橋，天橋高高的護欄再向高處延伸，是叫烏雲纒圍的上弦月。

不等闇月出閣，這餐有點應酬似的飯局早已結束，只是小娃兒還時時的吵鬧不休，尤其離開媽媽懷抱持就大聲痛嚎。

軍人兩個星期放四天假，明天一早就得趕頭班火車回營。禮拜五由岡山到家已經很晚，小娃兒就不時哇哇叫叫，下午親戚來之前才剛吃下診所開的感冒藥，好下子家裡清靜了，小娃兒卻越閙越兇。軍人席間喝了點酒心想可以好好進入眠卻不可得，近夜半他索性叫上女人，拎著小娃兒就到同個大醫院急診去。

石牌路終於人車不再擁擠，那個層經在天橋遠方的弦月這時也露上臉來，只是月本不全，加上濃雲未全去，左轉要轉到醫院時突然軍人感覺四邊過份黑暗，也過份安靜，心理頓時起了對這家大醫院印象不佳的念頭。

兩旁不知為何列滿了各式花圈，真花、假花在夜暗中更顯得不真實。載客的司機有一搭沒一搭的說：小蔣現在在這裡，恁嗯哉哦。

他才想：是了，電視上播的就是這個場景，只是燈都不是亮著的。忽然，他有股不那麼好的感受，或者說，有那麼一瞬間，他甚至想要司機轉頭就走，但車子已經停在急診室大門前那面亮晃晃的招牌前了。

誰都只能下車向前探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