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選擇-20
2009/07/04 22:14:21瀏覽713|回應0|推薦3

志剛刻意帶著嘉美走到小時候常常玩耍的廟廣場,嘉美溫順的跟著志剛的腳步,對於多年後的相遇兩個人似乎都有說不完的話題。

 

志剛領著嘉美來到大榕樹下語氣溫柔的問說:「這幾年妳過的好嗎?有沒有交男朋友!」

 

嘉美走到樹幹旁輕輕的撫摸著樹幹的表皮,回想著小時候常常領著一群人爬樹的日子,那段時光好像一下子湧出在腦海中。

 

嘉美感慨的說:「日子過的還好吧!只求沒風沒浪平靜就好。」

 

志剛不太能夠理解嘉美話中的意義,再問說:「我是問妳有沒有交男朋友?」

 

嘉美低下頭說:「沒有!」

 

志剛看著嘉美的背影心中升起憐惜的心情,但是恨只恨自己似乎沒有憐惜的資格,光是曉雲就讓他一輩子都不得安寧了。

 

志剛苦笑的說:「妳也該結婚了!妳們客家女孩都很早婚。」

 

嘉美的心頭顫抖了一下,苦苦的味道從喉嚨裡傳到心裡頭去:「時候未到吧!等對象出現了就會快了。那你呢?」

 

嘉美回過頭看見志剛露出很無奈的神情,只見志剛眉頭深鎖著沒有笑容了。志剛無奈的說:「曉雲纏著我到現在還不肯放手,他現在是我媽媽酒店裡的紅牌小姐,擺明了要賴我一輩子,我跟她始終擺不定,連我媽都說小看了曉雲的能耐,說實話她也很上進,白天上課,晚上酒店打工,省吃儉用的存了不少錢,倒是我現在還是靠我媽跟曉雲供養的無路人。」

 

嘉美聽出志剛的無奈,人生在世金錢往往是人性的最大挑戰,沒有錢的人在這個社會上就無法生存。

嘉美安慰志剛說:「你還沒有出社會,將來還會有機會發揮你的才能的。」

 

志剛搖頭說:「目前只想把數饅頭的日子過完,當完兵後我就可以找工作賺錢了,就不用在看那兩個女人的臉色了。」

 

嘉美看到志剛滑稽的表情笑了出來:「呵!應該沒有那麼痛苦吧!被人養的日子應該很快樂。」

 

志剛敲了一下嘉美的腦袋說:「改天換妳被人包養妳就知道那種什麼都要伸手跟人要錢的痛苦了。」

嘉美摸摸自己的臉頰說:「我應該沒有那種命啦!」

 

志剛看著嘉美看著很久說:「妳有這種命的。」兩個人默默對望一下後,志剛看看手錶叫說:「我得走了,我約了我爸吃飯,妳住址沒有變吧!我回營後再寄信給妳好嗎?」

 

嘉美說:「住址變成老家了,老家的住址你還記得嗎?」

 

志剛笑著說:「記得!我會寄信給妳的,我得走了!再見!」

 

嘉美依依不捨的看著志剛離去的身影說:「再見!」

 

生活上的挫折已經不再讓嘉美感到害怕,對於貧窮的解讀也不再是一種罪惡,有時候嘉美會覺得家人過去的生活雖然富足但是缺乏和諧,也或許家裡的狀況不在每況愈下漸漸轉好,媽媽不再自閉發呆,爸爸也改掉過去大男人主義的風流習慣,兄弟姊妹們因為家中的突變變的更加有思維,一家人雖然因為各忙各的很少碰頭,但是只要是特殊的日子一經召喚,大家總是很和諧的聚在一起。

 

哥哥在相親多次後終於娶了個老婆回家,沒多久也搬出去買了新家,妹妹下嫁到桃園做個單純的家庭主婦,弟弟當兵回來後跟著嘉美一起在工廠上班,住在家裡的人口不多,阿公阿婆自大哥夫妻搬出去後形影更加孤單起來,嘉美除了上班時間外也常常回到阿公阿婆店裡面幫忙,嘉美萬萬沒有想到自己到最後居然是阿公阿婆唯一可以依靠的對象。

 

這一天嘉美下班後就回到阿婆家吃飯,剛到阿婆家就看到媽媽幫阿婆顧店,而阿婆正在廚房裡煮著菜,嘉美走到廚房後居然發現晚餐中有魚,不自覺的喊了出來說:「哇!居然有魚耶!」

 

阿婆笑笑說:「趕快幫忙把碗筷放好。」

 

阿婆臉上居然有笑容,嘉美還真的不敢相信阿婆居然笑了,想想真的很詭異,嘉美回頭看著阿婆的背影發愣著,怎麼阿婆今天的心情這麼好呢?家裡窮慣了,桌上擺的菜不是爸爸在菜市場裡賣剩的肉,就是阿公自己種的菜,除了米以外家裡很少花錢去買菜的,現在居然會買一條大魚煮,嘉美想著阿婆今天是中獎了嗎?

 

就在嘉美忙著擺碗筷的時候阿公回家了,一臉通紅不發一言的就往樓上房間走去,媽媽在嘉美面前擺著閉嘴的手勢,嘉美走到媽媽身邊小聲問說:「怎麼了?怎麼阿公的臉色怎麼難看。」

 

媽媽有點幸災樂禍的笑著說:「還不是妳那個月雲小奶奶娶的好媳婦,結婚第二天就喊說沒有錢要妳月雲小奶奶把房地產權拿出來抵押,妳阿公是氣到直罵人,現在那個媳婦只要看到妳阿公走過去就把鐵門拉下來不給他進去咧。」

 

嘉美眼睛睜大的說:「怎麼會這樣子?不是剛剛才娶進門的嗎?」

 

媽媽冷冷的說:「對呀!娶個佛祖進門咧!不但不會做事,還得常常給她拜。」

 

那一晚除了阿公,嘉美一家人都在餐桌上飽餐一頓,爸爸跟弟弟都對阿公的事情不聞不問,只有嘉美一個人替阿公在心疼,心裡想這個阿嬌怎麼這麼沒有教養,但是嘉美不能多說話,爸媽都說那是報應,阿婆臉上也開始露出笑容,阿公的身體越來越不好,尤其是心臟的問題讓他吃足了苦頭。

 

嘉美不能夠替長輩論斷這一切的是是非非,只能說這些發生在長輩的故事在嘉美的成長的歲月中慢慢成了一種心靈上的歷練,看著自己親人經歷過風風雨雨後,慢慢也走上了老年凋零的地步,紅塵中的種種變化真的不是凡人可以看透的,只能說人一但入世為人,那麼在人世中最重要的一件事應該是修練自己的慈悲心,嘉美像是一個被丟入火爐中的種子,經過好幾段的爐火焠練後慢慢精純。

 

嘉美年紀漸大,親友介紹的相親的機會雖然很多,但是都被嘉美給婉拒了,當然還有就是家人的私心,大家都不希望嘉美太早嫁出門去,嘉美心中也如同死水般沒有任何波動,嘉美完全不被追求者的招數所迷惑,家人對嘉美的依賴讓嘉美不忍心拋棄他們,幾乎一家大小的事情都是嘉美在張羅,連同阿公阿婆生病住院也都是嘉美在照顧,重複又頻繁的枯燥生活有著甩不掉的責任跟義務,嘉美只能想著起碼拖累的只有她一個人,可以讓其他的家人繼續做他們該做的事情,這樣子想著心中也比較平和一些。

 

私底下嘉美心中藏著一份不為人知的秘密,那就是暗地著跟志剛通信件,嘉美每天把發生的事情記錄在信紙上,然後寄給在海岸外另一邊的志剛,在外島當兵的志剛雖然每次回信的時間都很慢也很簡短,但是每一封信的後面都會寫上一句囑咐的話:「當兵真的很無聊,唯一快樂的事情就是收到妳的信,不管妳碰到什麼都可以跟我說,我可以讓妳依靠。」

 

嘉美看著信件總是笑翻了天,心裡想著:「這個豬頭能給我什麼依靠呢?」

 

志剛跟曉雲的事情已經傳到嘉美耳中,嘉美清楚明白目前曉雲跟志剛母子同居在一起,將來志剛退伍後最急需面對的就是跟曉雲的問題,那是嘉美無法插手的問題,如果對志剛有什麼期待的話,就是嘉美很需要一個可以傾吐的對象,沒有負擔也沒有責任,可以讓嘉美盡情任意的傾吐心事。

 

嘉美有時候看著雪白的信紙好像看著志剛有點傻氣的笑臉,就這樣兩個人維持了一段時間的筆友情誼,感情慢慢的滋養壯大,志剛終於要退伍了,維持一年的友誼在此時也該有個正式的結局。

 

志剛最後一封寄來的信件中寫著:「下個禮拜我就要退伍了,退伍後我會回家跟我媽跟曉雲說清楚妳我的事情,而且告訴她們我想跟妳做正式的交往,給我一點時間跟她們溝通,下個月一日我們約在新竹見面,我要給妳最大的驚喜。」

 

嘉美顫抖的手幾乎拿不住輕薄的信紙,不敢相信志剛會這麼有勇氣,但是想想自己能夠拋棄家人跟志剛走嗎?雖然嘉美活在十分的痛苦掙扎中,但是還是一心期待能夠跟志剛見上一面,過去志剛每次休假回台灣時間都被曉雲跟他媽給佔住,嘉美只知道他回台灣了卻沒有時間跟他見上一面。

 

長久的等待終於要開花結果了嗎?嘉美心中除了期待還是期待。

 

這一天終於來臨了,嘉美盛裝打扮準備赴約,還是忍不住的拿出信紙再次看著約定好的時間跟地點,嘉美的心情帶著少女懷春的喜悅中,整個人好像回到小時後跟志剛一起相處的時光,兩個人常常在操場上妳追我跑的追逐,只是當時怎麼會沒有那種戀愛的心情呢?反而是志剛的離開讓嘉美徹底明白自己是如何不懂得珍惜。

 

嘉美看著鏡中美麗的身影,清楚的告訴自己絕對不要再讓愛情從手中溜走了。

 

天空的顏色因為嘉美的好心情變的十分燦爛,白雲飄浮在湛藍的畫布勾勒無數的可愛的圖形,嘉美一邊走著一邊哼著小調,還不時抬頭跟天空的小鳥相呼應,嬌羞的表情偶而浮現,變化萬千的面容引得路過的人不時的對嘉美探望,只是嘉美的心情太高亢了根本無法控制面部的表情,來到志剛指定的地點後嘉美依舊是露出痴傻的笑容,志剛指定的地點是新竹火車站的站牌下,這樣子志剛就可以從台北直接坐火車站下來會合。

 

新竹火車站是個很古典的古蹟,西元1886年台灣建省,在當時的總督劉銘傳考量基於海防、開發與運輸之需要,在當時向清廷奏准建設台灣鐵路。在西元1893年時台灣第一條鐵路從基隆新竹鐵路竣工,當時的新竹車站設立於枕頭山腳下。歷經日本統治時代明治初期,日鐵道隊有鑒於清朝期間所建造的鐵路蜿蜒蛇行的缺點,開始修改舊有的路線,新竹車站於此時稱為新竹停車場,是一處簡易的木造車站。西元1908年新的鐵路通車,新的車站(新竹驛)於西元1913年完工,即就是今日所留下的新竹火車站。新竹車站設計者是當初任職於總督府鐵道部的松崎萬長,建築樣式融合了部分巴洛克建築樣式的風味,加上陡斜,高聳的複折式屋頂與老虎窗,同時在柱體,牆壁轉角與開口部四周等結構應力集中的地方,加強石造的結實感,使得整體建築物呈現繁複卻不失莊重,嚴肅卻又不失親和的建築風味來。設計者的巧思,使火車站成為新竹的門戶與都市的地標。

 

嘉美注意到有不少的觀光客在附近照相留念,可能是自己本身就是新竹人已經習慣有個古典的火車站,實在不覺得自己需要跟它一起合照留念,看著一群人興高采烈的圍著取景也只能閃閃躲躲的不要影響別人,只是過過來來的人群不斷的換新,嘉美等待的人卻始終沒有出現,原本圍繞在身邊的和風也慢慢的變成了刺骨的厲風,嘉美想不通志剛放她鴿子的原因,卻因為心中的一股不情願而整整痴等了兩個小時,當嘉美臉上不再出現笑容時,眼角的淚水也悄悄的組織起來,終於積滿為患的流滿整個臉頰,嘉美緊咬住嘴唇用手摀著下臉蛋倉皇的逃離那個悲情的火車站。

 

回到家後嘉美不吭一聲的用棉被蓋住自己,厚重的被單似乎可以埋沒她所有的痛苦,當眼淚哭盡的時候她告訴自己再也不要相信志剛的謊言了,她只不過是志剛當兵無聊時的玩具而已,等他退伍回到家後,現實會逼著他回到曉雲的身邊,畢竟曉雲在他身邊太久了,久到可以左右他的前途跟命運,嘉美跟志剛從一開始就走叉了路,兩條開了大叉的道路要再次交會真的是談何容易。

 

嘉美不時的提醒自己:「忘了吧!忘了一個原本就不應該出現的男人,忘了一段早就消失的童年故事,他有他的道路要走,而我有我要過的獨木橋,人生豈能都讓人如意逍遙。」

 

接下來志剛真的像是在空氣中消失一般,真的在也沒有消息傳來,沒有一封信也沒有聽到他的訊息,嘉美也刻意的避開過去的同學,不想在意外中聽到他們兩個雙宿雙飛的訊息,一個花樣年華的女人卻心如死水,生活中的磨難也讓她斷了一切不該有的留戀。

( 創作連載小說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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