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無影的夢想衝刺
2011/05/16 12:04:07瀏覽178|回應0|推薦2

任意門、夢想去

輕輕低頭踩著,輕重不等的迴圈,繞出飄飄不絕的初夏風味。在台東之南,屏東之北之間的海邊,輕浮的男人輕拂在海風中,是有些隨便。我們也沒專心想過要去長途遠征,也不曾意願著啣崕登高的凌雲壯志。說明白,只是想晃晃,隨遊在遠遠的對角外、窗戶外。

有時候一句玩笑,抓緊點,就成了衝動誓言。如果再戲謔一番,劃個弧線延續,這一切就成了不能不完成的夢想。是身陷世故的中年時,最難得乍現的一絲幼稚情懷。所以怎能不抓緊、抽絲、編織。

指寬說這是他第一次到台東,嚇了我一跳。而難以置信的第一次卻是直接用飛機將他的小紅單車載到台灣對角,用單車踩踏來認識這邊的景物,真是徹底。這是四月十九日,也不算是真正進入夏天的日子。而會有這趟旅行,好像是去羅浮騎車那趟,指寬說到任博會有一天外宿時,他所任意提到的。於是我就順勢建議了這一段旅程,是我覺得環島路線中最精華的夢幻路段。

出發

在三點半的陰雨天中,我們在大武車站組好了車,紅黑相伴出發了。沿著海岸邊,四級浪拍打的浪濤聲當背景,風斯斯加雨濛濛中,看得出指寬有些緊張。但這一切情緒與山海絕景的快意張力,仍然因為小紅的爆胎,嘎止在四點。這只不過是出發後不到半小時。

指寬牽著小紅回頭沿著走在馬路岸邊,遇到一群配備專業的車手,短暫停留關心後,留下「今夜一定走不到旭海」和「不要玩命、太危險」的標旗,插入兩位勇士的肌肋腦海裡,悶悶的。不過,當我們遇到尚武機車行的好心修車師傅,讓我們家小紅換了後腿內膽,振翅重生後。我們終究甩開陰霾,不讓壞心情耽擱住我們的行程,再一次出發。

我們出發到現在的一個小時後,離大武車站的出發地算--1.5公里。離天黑--2小時。再看看天的陰沈,也許還1.5個小時就天黑了。我們彼此加油:不要緊、慢慢騎!

將黑的暗沈

達仁的南迴,雨落在安全帽上,滴滴答的與踩踏聲相應,我們緩緩吐氣上攻。都說是這次行程最艱困的挑戰,也為此上五指山特訓過,但還是有累到。因為沒估到會是陰雨天,沒練到砂石車和遊覽車的相逼,也沒設想在天黑前需要攻頂的時間壓力。我在300M的福德宮上歇息,等指寬一起時,我遠望這曾經三次的南迴路段,前兩次都在中午左右騎乘經過。此時我印象中熱溽蒸煙的柏油路面,已被雨水和將黑夜景顛覆、重寫。

我們在將黑前的最後時刻,再也看不見的路面,輪子壓在白線內緣,謹慎的偎著。白線外毫無緩衝,是排水深溝,不能越線。我也須避免被夜前急行的車撞倒,或是相逼過線。同時,在這上坡路段,我在用力下踩時,也要在濕滑路面保持平衡,不能壓在滑溜的白線上。在深邃天黑裡,這白線其實是我能看到的唯一。

夜崩

壽卡上,警局邊,我孤坐在木頭上,看不到道路轉角前的景物。在這不到15分鐘裡,我期待指寬身影出現的壓力,讓我很難想像再能往前出發到旭海。我承認了那群中年男子說的「今夜騎不到旭海了」,我不想再承擔可能等不到人的壓力。於是我打電話給陳志修。

如果他能幫我找到楓港的車行,我希望能夠找得到人來載我們,這樣也還是能到旭海。這個年紀的自己,無力無能時總會善用手邊資源,花錢來使自己吊離困境;不想面對太過艱難的困境,專於使用資源來消解自己壓力。害怕,讓自己不能再承擔過去長於面對的風險。這一刻,我希望看到指寬出現、我希望買到安全、我希望享受就好,不要承擔危險。

指寬出現了,他說:我們一定要騎下去,我們有燈!

我再次活過了來,就只因為這句話。

衝不完刺

我們兩個人,一盞燈,一路往前行、向下滑。綿延的15公里裡,這黑暗讓時間拖曳的更久,不止時間感模糊、距離感遲鈍、連周圍的空間感也完全喪失。在這裡面,我們的知覺意識被黑包裹。唯一的一盞燈,左右飄動,幻念入魂,是我們的世界;小徑上兩條白線,左右定結,廓住眼界,是我們安全界限。我們邊滑行邊聊著,在快速移動著的那期間,在沒有範圍所見的黑暗環境中,一切好像夢著,毫無智識知覺的夢著。

這是該興奮的最完美路線,但我們看不見;這是山巔海景的遠眺豪景,但我們看不見;這是純樸原始的南國部落,但我們看不見;這是鳳蝶群舞的鮮綠原野,但我們還是看不見。

一切都看不見。對於這裡,我曾記憶,我早知道,我且來到,但我卻什麼都看不到。瞳孔內裝不止的黑暗,塗盡滿身遍體的缺憾。

我告訴指寬,這是我近幾年最瘋狂的經歷。我不會忘記今晚,卻也沒任何可以記的景物背景。那僅能是一片黑透的底片,未曾曝光顯影。如果真算來,在內文村的路燈下,那半個菠蘿加上一根香蕉,已是滿滿足夠的記憶了。

潘朵拉

最後這15公里,我們用了一個半小時,隨著路標的倒數,我們終於見到了「旭海溫泉」的地標。溫泉在修,但我們已享用了最幸運的安全抵達妙果,也不會再覺得可惜。

往我們住的「左岸民宿」之前,當我們正找著商店要買泡麵晚餐時,眼前一陣亮的路旁有一家還沒關的餐廳。我們心裡一陣驚喜,有現煮熱湯麵吃,有誰還要吃泡麵?

裡面暗金帷幕的天花板下,滿牆壁的環島簽名紀念,有一對外國單車遊客和另一對滿口地道台灣話的年輕人,輕鬆自在暢飲著啤酒。店內的老闆娘親切問我們要點什麼?今晚,我們讓她晚下打烊了。但在當下,套句指寬說的話:也許我們大老遠賣命前來,老天讓老外耽擱他打烊,就是為了要煮熱湯牛肉麵給我們兩位吃。這樣想,心情好了很多。

今晚,或者今天,最經典的Ending,其實就是遇見在店內Live演出的一位黃髮怪客。該老兄埋在一片電腦或者音效設備的背後,在店內最深處,幽幽高亢的吟唱,我們怎麼聽都像是黑夜幽靈的嘶吼聲,我們一開始不可置信的以為是自己在黑夜久了的幻聽,當往店內再走進一些,才見到這位異人忙著使喚著面前多項樂器,配著一串自娛娛人的歌曲。我們邊吃,邊聽著Dream Dream Dream…有時想到拍個手,他也會記得輕輕高昂的回聲….謝謝~

我們吃完整碗牛肉麵,連湯都不剩。最後也沒忘記,一人買了一片異人出品的CD唱片。這是對老闆娘、黃金異人和這整家店的感謝,是禮貌,也是對自己的今天的紀念。

滿滿的感謝,輕輕的走進「左岸民宿」。這一夜,我先打呼,然後換指寬打呼,就像今夜攻頂,一前一後,一前鋒一後衛的完美。

旭海

國境之南有一端牡丹灣,有一條溫泉溪,有一片草原,有一個名字叫「旭海」。聽名字就會讓人覺得應該一早躺在無邊際的草原上,遠眺東方旭日,讓一天精神奔上海水舞台。但是,我和指寬還是給他睡到滿滿的八小時,在七點半起床。

指寬說:「昨晚的風很強,涼涼的頗好伴眠。」但其實風聲和海潮聲是難以分別的,尤其對於我們這類很少在海邊過夜的人來說。

我整晚都在想一件事:這裡為什麼要叫做「左岸」?是相對於塞納河之左岸咖啡座、基隆河左岸的單車道之類的區別嗎?如果能解釋這裡是太平洋沿台灣島左岸,那一定是從南國的主觀視角,以巴士峽望上的驕傲姿態來稱「左岸」。一早用餐的閒聊中,面對身為左岸主人的的豪爽大哥,親切以婉轉「國語」招待我們兩位北國遊民的態度看來,旭海處在單車環島如此要塞,這裡的住民是如此自在又顯巍峨大方。

阿朗壹古道在旭海這端,有濃濃的南洋風情。甩開太平洋岸一般的細石沿岸,這裡的椰子檳榔樹,迎海風成就滿滿的林投樹園,山砍內壁上的台灣海棗、瓊崖海棠形成遍地矮灌叢,搭配礁石上的海藻。我贊成民宿大哥:古道只有一條,時間不能成為殺害古樸自然的藉口。

( 心情隨筆心情日記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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引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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