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今夜一起看星星-26
2008/02/01 09:06:58瀏覽233|回應0|推薦1

26.重拾

我以不舒服為由,請了半天假。在市區裡隨意晃,書店、唱片行、逛街……通通嘗試了,卻發現原來少了他,一切都是如此乏味。回想起來,在以前他還沒出現的時候,我都是怎麼過的呢?

我一個人坐在麵包店外頭啃著麵包,半天!!整整半天他竟然一通電話也沒打來!根本不在乎嘛!!啃著乾硬的麵包,我的鼻頭漸漸酸了起來,「什麼嘛……」萬一警察伯伯看到一個女生坐在麵包店前邊哭邊吃麵包,把我抓走怎麼辦?

萬一鼻涕怪人攻入地球要我一起學他擤鼻涕,那我要去跟誰拿一張乾淨的衛生紙?

萬一下一秒我身後的玻璃櫥窗被裝了爆破裝置,我全身上下插滿玻璃碎片又該如何?

萬一……帥星宸一直沒有出現呢?

下午我決定鼓起勇氣去上課,儘管會跟他同一間教室也無所謂,欸,腦袋總要運轉的吧!

但是…戰鬥之前,我的肚子發出音量極大的「咕嚕───」聲。

看來,得先祭祭我的五臟廟。

抱著充滿決心的步伐,踩在通往學校餐廳的石子路上,我渾身上下盡是勇氣。

直到我的腳步停在餐廳某一桌後方,才知道原來勇氣是自欺欺人。帥星宸跟一位不知名的女孩有說有笑地吃著中飯,一定只是他認識的同學而已,我想。

腳不停使喚,牢牢地釘在地上,猶如有一雙無形的手從地心伸出,硬是抓著我,硬是不讓我離開。他充滿紳士氣息地微笑著,甚至從自己的餐盤裡夾了菜,往那女孩嘴裡送,貼心的拿起衛生紙替她擦擦嘴角沾上的醬汁。那女孩笑著伸手捏他的臉頰,他裝出一副疼痛的模樣,俯身往飲料靠近,一杯飲料,兩支吸管,兩人同時喝。

再餓也不至於看不出來,他們不只是同學

我不曉得究竟花費了多少力氣才讓自己低頭離開餐廳,也不清楚到底將頭仰得多高才能不讓眼淚掉下,仰到我甚至走路撞到路燈,還不禁想起沈三白的「項為之強」,啊…原來我在難過時特別容易想到一些白爛的事情!

「姿芳學姐,謝謝妳陪我演這場戲囉。午餐算我請。」見趙希離開,他立刻恢復男女之間應有的距離。

「是不用客氣啦,只是……這樣她好可憐。」

他當然知道,光是用眼角餘光注意她,就夠令人難受的了。非常殘忍,對她、對自己都一樣殘忍,比當時趙希暗戀他時故作的逞強笑容更彆扭,她全身輕微抖動,走出去還特意將頭仰高,近乎到搞笑境界的九十度,像個白痴一樣。可是她會這樣,全是因為他。

 

現在是什麼情形?為什麼帥星宸會跟一個女生那麼親暱?為什麼我不認識她?腦袋有好多問題打轉,思緒亂遭遭,該去問他嗎?光是這些問題就把我餵飽了,根本什麼食物都沒有吃,直接走進教室,先趴在桌上小睡片刻,才不會下節課都在夢周公。可是當我一趴下,閉上眼想到的都是剛才的惡夢,「欸欸欸,你聽說了嗎?帥星星跟趙希希……」我趴著裝睡,聽剛進教室的同學們講話。什麼帥星星趙希希的!要不是我現在肚子餓跟心情低落,一定會跳起來狠狠彈耳朵。

「他們…分手了!」

「你怎麼知道?」

「帥星宸自己告訴我的阿!他說趙希太任性、太幼稚、又太容易無理取鬧,不喜歡跟像小女孩一樣的人談戀愛,所以就分了啊!你們都沒有看到他新女友,比趙希正上幾千倍幾萬倍呢!」這句話像一把斧頭,絲毫不差地剖開我的心,瞬間成了兩半,再裂成碎片。

而且順便打開眼淚的開關閥,我哭個不停,想止住淚水,卻又瘋狂洩洪。為什麼他要那樣告訴大家?太任性、幼稚、無理取鬧、像小女孩…還找到一個更漂亮的女朋友!原來對他而言我是這樣的人…是個這麼容易就被取代的人……

我還以為…還以為…站起身,默默背起包包,穿過同學,「加油啊趙希!」

 

「謝謝你們幫我。」

「欸星宸,到底怎麼了,為什麼要我們故意在她面前講這種話?她剛剛聽了眼淚用飆的!」

「謝謝你們。」

 

我以為你會喜歡我很久,就如同我喜歡你一樣那麼久。但我似乎像個笨蛋一般誤解了,走出文學院,雨點一滴一滴打在柏油路上,起初細細的,漸漸轉為拇指般大的雨點,不一會兒地全換上了深灰色的衣服。我相當難過,難過的並非他那樣形容我,而是他從來沒有告訴過我那些事情,從來沒有對我坦白。雨一下來,校園裡的學生紛紛跑進建築物裡頭躲雨,才沒多久,四周空蕩蕩,只剩下我一個人。假如這時我們還並肩走在一塊兒,必定也會如其他同學那樣驚訝而滿懷驚奇的跑進樓裡。伸手摸到頸子上的項鍊,我想起了你。你究竟是住進了我心裡,抑或只是借住一晚?卻沒想過被你控制了心跳、呼吸,與回憶。

是你的出現逼我將他的回憶通通刪除的。不像MSN上的通話紀錄一樣,按個右鍵說刪就刪的,你大概不知道我花了多久時間,費了多少力氣才將他從心裡拿走,跟著過去那條項鍊一併收入抽屜中。可是我開始害怕了,是否你將成為第二個抽屜的使用者?

心裡真的不明白,我到底做錯了什麼而惹火他?明明地震那晚他給了我心安;咖啡廳時他說給我溫暖……當他不在了,卻順便將賦予我的勇氣連根拔起長揚而去。

兩個帥星宸都這樣對待我,先是給了我全世界,沒多久又讓我失去,比全世界更多。

 

一衣帶水的回到家中,什麼也沒做便傻傻地坐在房間地板裡頭,這個時間大家都在上課吧。整個家裡出奇地安靜,雨一下就是整個下午,而我傻過了整個下午。

傍晚六點,阿煜他們有說有笑的進門,伴隨著阿澤與白開水的聲音,是他們回來了。

頭很重,四周空氣好冷,我想開門如往常般與他們打招呼,卻起不了身。再加上,我聽到了他的聲音。「開始做我們的無敵蛋包飯吧!!」永遠沒變,充滿快樂的嗓音

放棄了。我嘆了一口氣,繼續趴在床沿睡覺。

頭越來越重,身體忽然冰冷發抖,喉嚨乾澀,擠不出任何一字。方才勉強將濕衣服換上乾淨的睡衣,想拼命鑽到被窩裡,腳卻失去基本的力氣。

病了吧,我想。淋了那場雨,想不生病也難。

「我去看看她……」阿煜的聲音。

太好了…阿煜能夠帶我去看醫生…

「不了。別理她吧。說不定她不在房間裡。」帥星宸。

聽到他的話語,我的心涼了一半。「算了,就病死好了。」我抱著賭氣的想法,繼續睡去,儘管頭疼欲裂,我卻清楚的知道還有比頭疼更令人活不下去的。

大概十分鐘過後吧,我全身轉為發燙,猶如有千萬把火炬圍繞在身旁,有點呼吸困難,喘不過氣來,恍惚之中聽到門猛然打開撞到牆壁的聲音,還有…這是…帥星宸的聲音。

 

眼皮稍張,刺眼的日光燈射入眼中,又緊緊眨了一下。

四周穿著白袍的男人女人走來走去,刺鼻的消毒水味衝入腦門,這裡是…

「天堂嗎?」

阿煜的臉孔出現在旁邊,不對…天堂怎麼可能會有穿著圍裙的阿煜呢?

既然這不是天堂,那一定是……地獄嗎!

「呼,妳終於醒了啊!」再仔細環顧一回,唉啊…我竟然連醫院跟天堂地獄都傻傻分不清。阿煜一副All pass的放心樣。

「只有你一個人嗎?」明明聽到帥星宸的聲音,卻不見蹤影。

他用力的點頭,「喔……」肩膀垂了下來,果然帥星宸還是不在的啊。

「妳今天淋雨對不對?淋雨當然感冒,又不蓋被子睡覺不發燒才有鬼!還有,醫生說妳血糖過低,這是怎麼回事?妳給我講清楚。」他的音量提高,口氣明顯的表現不悅及猶疑

「…沒怎樣啊。」

阿煜從她脖子瞥過,那條項鍊還掛著。

「因為帥星宸吧?」

「明知故問。」

他嘆了一口氣,偶然望向轉角處──站在那兒默默看著的帥星宸。

這傢伙…硬要對自己這麼無情。他想。

 

兩小時前,當他打開趙希房門,看見的是她倒在地上,全身發燙的狼狽,心簡直急得要燒起來,將昏過去的她送去醫院,一路上將她抱在懷裡。喃喃自語地喊著自己的名字,當下他有多麼想要停止對自己和她的分離。但他的角色不是陪在她身旁,他只是替小弟來探望,更不具取代帥星宸的資格,他深刻的明白,唯一擁有這資格的人──是阿煜。

 

我忽然覺得心揪在一塊般的難受,我病了,為了他病得這麼重,他卻連露個面讓我看一眼都不肯。在阿煜的陪伴之下回到家中,他攙扶著我走進房間,直到我躺上床。

「那妳好好休息吧…我關燈了…」

「阿煜,等一下…」

 

楊煜恆心裡有個聲音:這次如果幫帥星宸傷害她,他恐怕一輩子都無法安心。眼前的她是自己喜歡了九年的女孩子,要親眼看著另一男人在她心上劃下傷口,對他亦是場殘酷的表演。

他發現了自己竟然喜歡她這麼多。因為喜歡妳,所以希望妳能幸福。

 

「什麼事?」他拉了一張椅子,坐在我床邊

「我很好奇…嗯…怎麼會突然跟喬喬在一起?」

「……因為喜歡妳,所以希望妳能幸福。……咳,好了,妳多休息吧。晚安。」

因為喜歡…我?「為什麼喜歡我還要跟喬喬交往?」

「趙希,記得夏季大三角嗎?牛郎、織女與天津四,我只能當天津四。」

在我過往的認知中,一直以為離開的帥星宸才是天津四,從沒想過阿煜扮演了什麼角色。

他替我關燈,帶上門離開。

不知道在什麼時候,我已經失去了當年15歲的我對星空擁有的熱忱與期待,大概是你離開後吧。自從你走後,我喜歡看星星,為了思念你。沒預料到在未來的某一天,竟然跟一個與你同名同姓的人坐在湖邊仰望星空。可是你卻不見了。什麼時候你會回來看我一面?

不敢想像明天又將受到怎麼樣的打擊,我沉沉睡去。

 

同一間教室上課時,他選擇和班上男生坐一塊兒,看也不看我一眼,猶如我是位隱形人。

他會在我面前逗其它女孩子開心,說說笑話、變變魔術,討她們歡心。

看在我眼裡格外刺痛,但只是納悶,為何他轉變得這麼多?

這樣的日子維持了一個星期,直到某個晴朗的下午,我獨自一人經過了學校的籃球場,看見了他和其他男生賣命鬥牛。都一星期了還是沒有任何改變,我看是走到盡頭,該是把項鍊還給他的時刻了。

深呼吸,將氧氣注入全身,希望它們通通成為勇氣。我全身上下無一處不緊繃,慢慢走向他。

「喂帥星宸…趙希。」

他投了個準確的空心球,一副不認識我的表情迎向我。整個時空彷彿靜止,四周的人不再有動靜,只有帥星宸的呼吸聲。

「找我有事嗎?」他努力讓自己鎮定,堅持了這麼久,絕對不允許在這時破功。

我默默將手繞到脖子後,解開項鍊,它滑落於我手中,我的愛情終於要宣告結束了。

他有點訝異,有點震驚,更有點無法接受。難道她…真的放棄了嗎?

「…這個……還給你。」拜託拜託……千萬不要收下…求求你老天爺……我在心中吶喊。

無奈的是,他伸手接過。「…妳決定分手了?」

「這句話應該是我問你吧先生!不是我要分手,你自己先的…」

「…好,反正沒差。既然分手了,那這個項鍊也失去它存在的價值,我留著要幹麻?丟了算了!!」他話講得快,動作來得太令人手足無措,竟然舉手將項鍊丟向球場外的草叢裡!!

「你在幹什麼!!怎麼能丟它?」我嚇傻了,衝進草叢裡翻著被拋棄的項鍊。我才明白,原來我捨不得自己的愛情。

帥星宸看著她在草叢裡急忙尋找的背影,心頭酸了起來,這女孩根本就無法忘掉他。他已經盡了最大努力,她卻像株堅韌的小草一樣,永不改變她的心意。

丟下籃球,他大步走向她,低頭忍住淚水,直到站在她身後。

 

猛然,帥星宸將我拉起,緊緊擁入懷中。我推開他,滿臉盡是淚痕,「你快點找項鍊!為什麼要把它……」

他緊握的拳頭鬆開,項鍊垂下來,上頭的星星閃爍。

「我就是放不下妳!」

聽到他這句話,我深深瞭解,我的愛情沒有死去。

( 創作連載小說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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引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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