思念真的是一種無所不在的東西,不管我喝光幾罐咖啡、灌過多少酒、跑過多長的山路、寫了多少字......它還 是那樣如影隨形、擺脫不去。我今天想妳,心都慌了。剛剛我又喝了一杯不加糖的黑咖啡,咖啡的顏色讓我想到妳的眼睛,深邃迷離。我想世界上任何事物都與妳有關,否則為什麼藍藍的天空會那麼像妳開懷的笑容、冬天的雨夜像妳哭泣時的模樣?我躲不掉,或許,我一點也不想躲開,思念妳的時候,同時也是我感覺妳和我最接近的時刻,雖然妳早已經是兩個孩子的母親。我不在乎,真的,任憑他人對我交相指摘,用許多倫理道德的枷鎖意圖桎梏我對妳的情感,我卻寧願受責罰也不願意在思念上與妳斷了關係。思念,成為維持妳我關係的最後一縷紅絲......。
初見到妳,我28歲,小妳一歲,光看妳的容貌與穿著,許多人一定會誤以為妳從事的職業是空姐。但我所思念的並不是妳168公分的身高,也不是妳在音樂舞蹈方面的才華,更不是妳那擁有高挺鼻樑的美麗臉孔,而是妳靜靜躺在我懷裡,安心睡著的模樣。妳離開台灣之後,對妳的思念無所不在,即使我磨光了一瓶又一瓶的咖啡豆,又怎能磨去我生命的殘缺?沒有妳的人生,我只能不斷喝咖啡來迷惑自己的知覺,像一隻爬在桑葉上的蠶一樣,只要低著頭努力啃就能過一輩子。即使如此,我還是願意這樣過下去,只要妳開心,什麼都可以。
「美麗並不等同於幸福。」剛接下妳這件婚姻輔導的個案時,我為自己下了這個結論。以前我對美麗的女子常常會有一種不合邏輯的崇憬,認定她們必定伴隨著美好的愛情與婚姻,對我而言,美麗永遠無法介入痛苦、永遠無法和悲泣扯上關係。可是這些原本我所認定的金科玉律,卻在妳的身上得到了相反的印證。
許多時候,我們並不明白婚姻的真正價值在哪裡,房屋貸款、生活費、尿布錢、奶粉錢......生活的重擔加上自己所肩負的沉重責任感,年輕的戀人永遠無法體會,認為這些永遠不會和自己扯上關係,直到婚後當這一切無聲無息地侵襲上來,才恍然大悟,原來這才叫做婚姻。21歲,確實太年輕了些,妳常說,嫁給他原本是為了賭一口氣;現在才發現,賭的是自己的人生。
每個星期四下午三點半,妳總是會準時輕敲我診間的門,用幾乎聽不到的音量輕輕的問:「我可以進來了嗎?」,當然可以,我穿上最好的西裝、戴起前幾天特地配的讓我看起來比較老的眼鏡,希望我只有妳這一位病人,也或許,我希望自己是妳的病人,我會賴著妳一輩子。
許多時候,我會做些不切實際的夢,並且相信作夢是平衡現實情感衝突的手段。
我還是愛上了妳。自從妳告訴我已經愛上我的那一天開始,便註定了我和妳從此必須離經叛道、亡命天涯---這是夢的部分;每天偷偷見面,承受道德與良心的交戰---這才是現實。有時候我對自己寬闊的胸襟感到不可思議,我竟然能夠同時愛著妳又能夠看著妳和別人生活在一起,我總是這樣想,愛妳是一件事,妳嫁給他又是另一件事......荒唐嗎?也許。或許我真的該當一隻蠶,有些事情想太多只是會讓自己覺得更無助、更想哭。
妳離開台灣的前一天晚上,掛上給我的最後一通電話之後,我拿著話筒對著嘟~嘟~聲開始哭了起來,從沒那樣驚慌失措地哭過......我感受到一陣一陣的悲傷迎面撲來、模糊我的視線、扭曲我的五官、撕裂我的心肝腸,我確實整個晚上都能聽到自己的肝腸一吋一寸斷去的聲音。接下來的幾年,我常常會注視著天空來去的飛機,然後想起那天晚上電話那頭的嘟嘟聲,想到自己斷去的肝腸什麼時候才能再接起來。
我今天跑去買了7隻蠶,我看著它們專注吃桑葉的模樣,心中想著我是不是也像一隻蠶,我想我已經到了吐絲的階段,如果可以,我希望自己永遠只是一隻蠶,做著不切實際美麗的夢。
妳現在在哪裡?我買了7隻蠶要送妳,妳在哪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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