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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15/06/01 10:50:56瀏覽809|回應0|推薦3 | |
紅樓香譜(轉載中華中醫藥在線) 清代著名醫學家趙學敏在《本草綱目拾遺》中說:“王景略曾為織造寅公制藏香,其方雲得自拉藏,予求其法,附載於此”。 趙學敏是清代錢塘人(今浙江杭州),與曹雪芹是同時代的人。 他早年業儒,博覽群書。 對醫著本草均有研究。 有所得則抄撮成帙達數千卷。 乾隆三十五年(1770年)選取所編的醫書十二種,取其家“利濟堂”之名,題作《利濟十二種》付梓刊行於世。 《本草綱目拾遺》十捲成書於1765年,書中所收集的藥物遍及海內外,補正明代醫家李時珍之誤,錄其未收載的藥品716種,多為民間草藥,亦記載瞭如金雞納等少許西藥。 書中所說的王景略,似乎難以考證是誰,推斷他大概是一位製香的專家。 而織造寅公,指的則是曹雪芹的爺爺———康熙的寵臣,官至江寧織造、兼兩淮巡鹽御史的曹寅。 曹寅不僅是康熙朝的名士,而且還是一位儒雅的學者。 他收集圖書文物,在揚州天寧寺設立書局,校刊刻印了《楝亭十二種》等古籍,主持編輯出版了《全唐詩》、《佩文韻府》等著作,為保存和傳播中國傳統文化,做了不可磨滅的貢獻。 《本草綱目拾遺》中收載的藏香出自西藏,有紅藏、黃藏、紫藏之分。 作團成餅者良,如香炷者次之。 趙氏說它“氣味猛烈,焚之香聞百步外者佳。偽者名京香,不入藥用”。 《本草綱目拾遺》中所附載的曹府特製的“藏香方”由沉香、檀香、木香、母丁香、細辛、大黃、乳香、伽南香、水安息、玫瑰瓣、冰片等20餘氣味芬香的中藥研成細末後,用榆面、火硝、老醇酒調和製成香餅。 趙氏稱藏香有開關竅、透痘疹、愈瘧疾、催生產、治氣秘等醫療保健的作用,其言不虛。 因為製作藏香所用的原料本身就是一些芳香類的植物中藥,用其燃燒後產生的氣味,來除穢殺菌、祛病養生。 從曹府家製的名貴藏香方,聯想起《紅樓夢》中賈府焚香的衛生保健習俗的描寫,就不難體會到曹雪芹筆下細膩的中國傳統香文化的氛圍。 《紅樓夢》中記載了20多種香,秦可卿的臥室裡洋溢的是一股“甜香”,令寶玉欣然入夢,神遊了一回太虛幻境;黛玉的窗前飄出的是一縷“幽香”,使人感到神清氣爽;寶釵的袖中散發出的是一絲“冷香”,聞者莫不稱奇,而倒霉的妙玉則被一陣“悶香”所熏而昏厥,被歹徒劫持。 具體地說來,書中寫了藏香、麝香、梅花香、安魂香、百合香、迷香、檀香、沉香、木香、冰片、薄荷、白芷等不同品類的香料。 香的形狀有香餅、盤香、瓣香、線香、末香等。 寧榮府祭祖宗祀神仙開宴會,大觀園撫琴弦坐靜禪過佳節,焚香都是必不少的儀式。 在那首著名的《中秋夜大觀園即景》的聯句中,黛玉和湘雲便有“香篆銷金鼎,脂冰膩玉盆”的對句。 這描述的就是香的另一個品種———篆香。 據宋代洪芻的《香譜》載:“香篆,鏤木以為之,以範香塵。為篆文,燃於飲席或佛像前,往往有至二三尺徑者。”篆香又稱百刻香。 它將一晝夜劃分為一百個刻度,寺院常用其作為計時器來使用。 元代著名的天文學家郭守敬就曾制出過精巧的“屏風香漏”,通過燃燒時間的長短來對應相應的刻度以計時。 這種篆香,不僅是計時器,還是空氣清新劑和夏秋季的驅蚊劑,在民間流傳很廣。 在《紅樓夢》中我們讀到諸多的焚香場景:祭祖拜神,宴客會友,撫琴坐禪,熏爐祛病,裊裊香煙,卷舒聚散,使人感受到肅穆、親切、高雅、溫馨、恬淡、寧謐的情調。 焚香是古代人們抑制黴菌、驅除穢氣的一種衛生保健習俗。 其與道教、佛教結緣,香花供養,盛行不衰。 “能使南人敬,修持香火緣”,世人常用“香火因緣”來說明彼此投機的宿世緣分。 從中醫藥學的角度來說,焚香當屬外治法中的“氣味療法”。 這是因為製香所使用的原料,絕大部分是木本或草本類的芳香藥物。 通過燃燒所產生的氣味,可起到免疫避邪、殺菌消毒、醒神益智、潤肺寧心、養生保健的作用。 由於所含藥物的氣味不同,制出來的香便有品性各異的功能,如解毒殺蟲,或潤肺止咳,或防腐除霉、鎮痛健脾的功用。 特別是被稱為“國老”的中藥甘草的摻入,則使製出的香氣味不烈不燥,變得香甜柔潤更加宜人。 《紅樓夢》中亦有用香治病的細節描寫。 第97回寫道:寶玉在婚禮上揭了新娘的蓋頭,發現竟不是朝思暮想的林妹妹後,舊病復發昏憒起來。 家人連忙,“滿屋裡點起安息香來,定住他的神魂”。 安息香,載於唐代的《新修本草》,是安息香科植物青山安息香或白葉安息香的樹幹受傷後分泌的樹脂,有開竅辟穢、行氣活血的功用,臨床多用於卒然昏迷、心腹疼痛、產後血暈等症。 第7回,寶釵在敘述“冷香丸”的配伍時,除了四時之花和水外,也曾說和尚給了一包“異香異氣”的末藥作引子,指的就是某種有止咳化痰平喘的芳香藥。 至於《紅樓夢》中所描寫的玫瑰露、梅花點舌丹、十香返魂丹等中成藥,都與中醫的芳香類藥有著不解之緣。 中醫的芳香療法可分為嗅香法、佩香法、燃香法、浴香法、熏香法等。 早在漢代,名醫華佗就曾用丁香、百部等藥物製成香囊,懸掛在居室內,用來預防“傳屍疰病”,即肺結核病。 至於今日風行的藥枕、元氣袋、減肥巾之類的保健品,都是這種傳統香味療法的現代版。 香不僅僅外用,而且還可以內服。 明代醫家李時珍的《本草綱目》中就記載用“線香”入藥。 書中說:“今人合香之法甚多,惟線香可入瘡科用。其料加減不等,大抵多用白芷、獨活、甘松、三柰、丁香、藿香、藁本、高良薑、茴香、連翹、大黃、黃芩、黃柏之類,為末,以榆皮面作糊和劑。”李時珍用線香“熏諸瘡癬”,方法是點燈置桶中,燃香以鼻吸煙嚥下。 除此之外,還可“內服解藥毒,瘡即乾”。 我們如果稍為留心一點便會發現,在中國古代的節日民俗中,各種香料(芳香類中藥)都扮演了重頭的角色。 春節的祭天祀祖就不必說了,元宵節、端午節、中秋節、重陽節,哪一個不呈現流香溢芳的香文化的韻味呢? 《紅樓夢》第24回,寫賈芸為了謀上大觀園裡種植花木的差事,想在舅舅卜世仁開的香料鋪中賒 除了焚香外,古人還常用香餅熏衣增香防黴,用香末置於書櫥畫甑中驅蟲防蛀。 據蔡質的《漢宮典職儀式選用載:“尚書郎、女侍史二人潔衣服,執香爐燒熏。”在漢代的宮中,香爐不僅僅是燃香的所用的器具、祭祀用的陳設,而且被當做“熨斗”來使用。 香餅燃燒後,既提供了熱源,又灑播了香氣。 聯想起書中從寶釵的衣袖中飄散的縷縷“冷香”來,便可知曉大觀園中粉黛裙釵們的衣飾為何香氣襲人了。 唐代詩聖杜甫在《奉和賈至舍人早朝大明宮》中有詩句云:“朝罷香煙攜滿袖,詩成珠玉在揮毫”。 朝見皇帝歸來,群臣的袍袖中攜滿縷縷香煙,很容易讓人聯想到皇宮中莊嚴肅穆的場景。 山水詩人王維的那句“遍插茱萸少一人”的詩句,說的就是唐人過重陽節的保健習俗之一:用氣味辛辣芬芳的吳茱萸製成香囊,當作髮簪插在頭髮裡,來防疫病的侵襲。 縱覽中國古代的香文化,皇宮貴族是香料及製品的最主要的消費者,這從歷代所著的香譜中就可見一斑。 漢代有鄭玄輯著的《漢宮香方注》,隋朝有楊廣編寫的《隋煬帝后宮香藥方》,五代時留下孟昶的《後主香藥方》,明代有高濂的《遵生八箋˙論香》。 在科學文化昌達的唐代,自貞觀年間始,幾位皇帝喜歡使用化妝品,並將口脂、面膏等芬芳的美容藥物賞賜給文武大臣。 據史料載,當時每年皇宮中需要進貢十萬多盒的蘭膏、絳血、紅雪、臘脂、五藥膏脂、面脂、面藥等十幾種香藥,供君臣嬪妃們使用。 《全唐文》中,載有張九齡、胞皇帝賜給他們美容香藥後寫的。 這足以說明盛唐時,士大夫階層的男士們使用芳香類的化妝美容品,是十分流行的。 《紅樓夢》中淑女丫環們使用香皂、薔薇硝、茉莉粉等,也是清代芳香類美容化妝品的縮影。 宋代龐元英的《文昌雜錄》載:宋真宗時,宮內有28個香藥庫,用來貯藏各地進貢的名貴香料。 明代餘繼登的《典故經聞》中說,明宣宗朱瞻基在批閱太醫院的奏摺,見有尚衣監需闢蟲香兩萬斤,奏請皇帝詔令派人去福建等地收購時,硃批閱雲;“此非急務,不必遣人,且香藥安用許多?可減其十之七”。 尚衣監是專門管理皇帝后妃服飾的官職,闢蟲香則是一種專門用來熏染衣物,防備蟲蛀的香料。 與闢蟲香相似,古代的香方中亦有闢寒香、辟邪香等異香名的記載。 從這則史料中可以想見,一個小小的尚衣監,便需要兩萬斤的香料以備日常之需。 而明宣宗也稱得上是一位節儉恤民的君王了。 明代學者高濂的《遵生八箋˙燕閒清賞箋》中,記載了78種古香方名,並將香分類為清心悅神的幽閒者、暢懷舒嘯的恬雅者、遠闢睡魔的溫潤者、薰心熱意的佳麗者、醉宴醒客的蘊藉者、祛邪避穢的高尚者的不同品位。 不論是燃之佛爐,焚於臥榻,置於書房,香馥而味有餘韻的香,帶給我們的是心身的愉悅和情志的健康。 作為封建社會生活的百科全書,《紅樓夢》對清代醫藥養生文化的描寫是多側面的。 從趙學敏《本草綱目拾遺》中所收載的曹府的“藏香方”,說到曹雪芹筆下的賈府香譜的記載,正可洞觀中國古代香文化的源遠流長。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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