雁愛：紀念我的老長官「陳康將軍」

資訊分享自大醫師Kelly Schron〈作者女公子〉

秋高氣爽晴空萬里，枯枝上的的黃葉搖曳飄落著，微風輕輕掃過枯葉，在地面上沙沙作響，冷清蕭瑟扣緊人們的心弦，幾聲喳喳的鳥嗚，成隊的雁鳥劃過長空向南飛去，突然一隻雁鳥吼叫了幾聲，脫隊反向飛回，飛得那麼急忙，牠的翅膀大幅度的鼓動著，片刻後牠又匆匆追趕回來，叫鳴了幾聲，又孤零零地調頭飛回來了，以後再沒有看到牠回來追趕牠的隊伍。人們常常在深秋雁鳥南飛時發現這種情形，原來這隻雁鳥起程後，發現牠自己的伴侶沒有在隊伍中，牠趕回去催促牠，但是當牠看到自己親愛的伴侶在傷病中，實在不能飛行時，只好回頭將情形告訴了同伴，然後再回去陪伴照顧牠的伴侶。

面對著即將要來臨的嚴冬，牠們雙雙存活的希望將是那麼樣渺茫，但牠表現出來的親情，深深刻劃出了愛的真諦！當牧師在聖堂裡用這個故事啟開他的講題：「神的大愛」，我默默地坐在那裡，往日痛苦的記憶衝出腦海，也是同樣的深秋…..牧師下面講的是什麼，我一點也聽不進去了！

四十七年的往事〈於1995記〉，將近半個世紀，那情景就好像是發生在今天一樣，那麼清晰，那時我是二十多歲的青年戰鬪機飛行員，參與臺灣的保衛戰，北起舟山群島，南至海南島均在出擊的範圍內。

一天〈1954年11月1日〉突然奉令隨陳康大隊長出擊福建省同安縣一個目標，這是一個預知有強勢，地面防空火力防守的目標，因此戰術上採用了強力攻擊方式，以求達成任務。共出動十二架戰機〈螺旋槳F-47N型〉，大隊長率領我兩架飛機，裝掛重磅摧毀性炸彈，直接攻擊目標。八架戰機攜帶攻擊性火箭擔任壓制地面防空火力任務，另兩架戰機擔任掩護及成果照相任務。

大隊長率領我採用超低空飛行進入目標區投標投彈，當我們兩架飛機進入航線的同時，其他八架戰機對地面已知道的防空炮火陣地予以壓制性的攻擊，以確保大隊長及我的座機不受到干擾，好順利投彈。

當我脫離了投彈航線，向前直飛爬升向上，一眼看到大隊長的座機在我正前方不到百呎距離，他的座機機尾拖著一串濃煙，飛機的馬力正在迅速消失中，我已經靠近他，呼叫大隊長，但是他沒有回答，只見他的座機一個半滾就衝向地面，就在這個剎那間，我看到他已彈跳出座艙，清清楚楚看到他人先墜地，而後主傘才彈開，傘衣緩緩搖擺的蓋覆在他身體上。

我無法控制我心情的激動，在他墜落的地方低空繞圈飛行，希望看到他能夠爬站起來鑽出傘衣，與我打招呼。地面的機槍子彈打得我座艙拍拍作響，空中的副領隊〈彭傳梁中隊長〉令我馬上回航，帶著痛苦激盪的心情孤零零的飛向回程。

又是同樣的深秋，是雁鳥南飛的時令，不希望再看到孤雁返回，一到這個季節，我的心裡就會滿懷著惆悵與思念，雖然已近半個世紀，我懷念那位令人敬愛的老長官：第五大隊「陳康將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