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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10/05/14 16:38:36瀏覽372|回應0|推薦12 | |
老家門前有一棵老龍眼樹,打從我阿公的阿公在這塊土地上紮根開始,它就像這個家的保護者,負責製造清涼的樹蔭,負責充當孩子的玩具,也負責夏日的飯後水果甜品。 不過到了我這一代,龍眼樹因為太老了,樹幹低矮,結出的果實也不再甘甜,再加上橫行的螞蟻和蜘蛛們盤據,我們在進出被樹枝遮蔽的大門時,總是害怕多於喜歡。為了更小的下一代著想,門口上方突出的樹枝全被斬掉,曾經茂密可遮天的老龍眼樹,就只剩孤零零的大樹幹還固守在老地方。 阿公還在世時,總是在傍晚時拉著小竹板凳坐在老樹前哼著小調,有時對著老樹喃喃自語,雖然可能是老人痴呆症發作了,但我們更相信,阿公是在和老朋友聊天,是在和記憶做賽跑。 老樹幹上有幾道明顯的刻痕,記載著阿公和叔公們的成長記錄。這是大弟,這是小弟,這是小妹,小時候阿公總愛抱著我們幾個小毛頭指著那一道道痕跡說明它的來歷,但我們只是傻傻的聽,因為貧窮的年代,阿公那輩殘存下來的小孩不多,那幾道刻痕裡,有大半我們都不認識,但阿公說來雲淡風輕,就像過去不曾消失一般。 老樹也有我的大半童年回憶,在樹下和堂兄弟們玩捉迷藏,玩躲貓貓,還試了幾次要爬上樹,結果卻跌得慘兮兮,一天到晚和奶奶打兄弟們的小報告,因為他們都不肯教我爬樹的技巧,任我跌得再痛,也只在一旁取笑。 聽說當年父親要當兵時,我的母親挺著大肚子在樹下送別,看著漸行漸遠的背影,不禁哭倒在大樹下,順手在樹幹上刻下父親的名字,想念丈夫時就來樹下摸著名字安慰自己,而現在,卻換成父親摸著自己的名字想念早逝的伊人了。 有幾次經過老家門前,看到新入住的人家坐在樹下泡茶聊天,小孩們拿著竹竿撥打龍眼果實,就覺得又熟悉又感動,小時候的情景一幕幕在眼前躍動,耳邊還依稀聽到阿公哼著小調的低沈歌聲在幽幽迴盪著。 夏天的龍眼,是鄉愁是感恩,是記憶裡不滅的片段,那結實纍纍的果實,也是後代不斷延綿的象徵。
<此篇刊登的同時,也參加了夏日鮮果徵文>
(謝謝大家的鼓勵,此篇榮獲鮮果徵文第一名,所有給予批評和指教的朋友,我都銘感於心。尤其是願意對此篇文章推薦的朋友們,謝謝)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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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創作|散文 )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