昨天
因為哥哥要從學校返家來渡假
所以不得不把凌亂不堪的房間 整理一番
以便空出一張像樣的床讓他睡
結果在陰暗又難以搆到的床底下
搬出了一個積滿灰塵的盒子來

打開盒子一看
裡面盡是一些初中時期的小東西
其中有一塊石頭 特別讓我的眼神震了一下

我把這塊積著灰塵的石頭從盒中拿出來
用乾布撢了一撢上面的灰
再用綿籤拭去石縫裡的積垢
最後再用濕巾擦拭整塊石頭
讓它發出原有的紫亮又帶有一點金屬感的光澤

我看到了上面漆著黃色的六個數字
69, 12, 19


兩年前
初三上學期末時的那段日子
班上每位同學都浮燥不安的
見面閒聊的話題
一定是那個比聯考還重要的大事   "畢業旅行"

當年的行程
是搭火車經過剛剛驗收通車的
十大建設之一的北迴鐵路
到花蓮與太魯閣峽谷去玩個兩天一夜

我們從太魯閣進入立霧溪峽谷之後
途經長春祠   錐鹿大斷崖  九曲洞  燕子口等地之後
在慈母橋下車 健行三公里
經過綠水合流後  到達天祥

在這段路途當中
路旁的溪谷裡就伴著那碧玉般的立霧溪
當時我與同學邊走邊聊
心胸磊邁  海闊天空 
好像特別珍惜著
這種一回到校園裡就會無影無蹤的輕鬆感

我們看著那靛藍又完全透明的立霧溪水
那真實的藍色清淺
我才知道這世上還有渾濁淡水河以外的水色

曲折的公路兩旁 盡是鑿山所鍬下的大理石碎岩
我一路上不時低頭找尋著
想看看那一塊殘石與我有緣
果然
就在我們下到溪邊去玩水的時候
讓我看到了一塊滿手才握持得住的大理石
半浸透在溪畔邊的綠水裡

我把它撿了起來
環顧了一圈
用溪水再沖刷了一下

它那像個小金字塔一般的
浸潤著黑紫綠基調的石身上
發出了點點晶瑩
從碧綠中透射出來
煞是精剔

石頭的另一面
在奇陡無比  幾近垂直的岩面上
佈滿了像海苔一般油亮的紫綠色
揣摩一番
倒也覺得雄偉脫俗
想像著把自己縮小之後  咪著眼往上一瞧
也頗能有仰望巍峨名山的氣勢
這就決定帶它回家  做為此番心路的留念

回到家中
擦拭再三   欣賞之餘
又用我製作模型的模型專用漆
漆上黃色的日期  69, 12, 19
以為一輩子的憑憶




我把石頭上的灰塵清理乾淨之後
看著稍有脫落的六個數字
不覺感慨光陰匆促
年份已經從69變成71

我的年齡裡  又擠進了幾個數字
一個人的成長  就是如此平凡
在一堆書本中
在一堆雜事裡
在無數無意義的閒話當中
不知不覺的從手指縫裡溜過
從呵欠的氣息裡飄過

我的生命中能有多少次的"三年"
每天庸庸碌碌的睜眼閤眼
人的意志就這麼和石頭一樣的
蒙上一層灰 
原有的閃亮 也漸漸地剝落  剝落  剝落 
初三時的旺盛鬥志 早已消跡匿蹤
如今每天汲汲於記載教室日誌的我
比一隻蜷伏在籠中的鳥  好不到那裡去


看著石頭
想想原先撿起石頭的這雙手  愈來愈遲鈍
思考也越來越像水泥一樣
攪和不成   也就硬了
過去豪氣萬千的我   逐漸落個今日的意志消沉
還不如這塊石頭耐的有保存價值

如此下去....
高三出征的日子將屆....
哎.................

再過兩三個星期
就是當年考高中的聯考日子

我想在石頭上加上幾個警惕自己的字
再把石頭安置在書桌案頭

就等那天來做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