之六　　突然來的真實

　　「貓啊，你這個故事讓人聽了叫人很害怕。」

黑貓冷冷的瞄了我一眼：「難道妳就不叫人害怕？」

「我？我有什麼好恐怖的？」我低頭看一看自己的身體手腳，除了衣著有些隨便之外應該是還不到叫人害怕的程度。

「人的妒忌心很可怕、怨恨心很可怕、自私心很可怕…」

我望著牠森冷的琥珀色透明眼珠，終於了解牠說的是什麼：「我沒有忌妒沒有怨恨，更沒有自私！」

「妳不是明明早知道他有家室了還執意要生下這個孩子，希望能牽絆住他？」

「不是這樣的！我本來就想要孩子了，而且他是愛我的！本來我們要在孩子出生前就結婚…是…是他老婆太過分！已經沒有感情了又要緊咬著他不放。」

「是那個男人這樣說的，不是嗎？」

「不是！不是！」我被刺中了什麼似的拼命搖著頭。

「妳不認為是他的貪心，想要在婚姻之外保有另一份刺激才這樣告訴妳，好讓妳肯乖乖的待在他眷養的小房子當中？」

「不是！」

「妳不認為是因為妳的自私，在知道他有另一個家庭時不肯放棄，還想要破壞對方的家庭將他佔為己有，才會弄到現在這個處境？」

「我沒有…」眼淚忍不住了，滴滴答答的落下兩頰。

「妳不認為是因為你們三個人的自私忌妒和怨恨，讓這個天使般孩子出生在紛爭擾亂的世界？」

「嗚嗚嗚…」

我再也無法回應牠了，只能體無完膚的低頭緊抱可憐的孩子，孩子被過力的攫緊，不舒服地扭動一下小小身軀。

　　貓說的都是事實，不論牠從哪裡看出來我的過去，牠說的都是事實…我在公司和他相識交往，明明了解他每天都要準時回家吃飯，明明清楚他有一個比我能幹又漂亮的老婆，我卻像被蒙住雙眼、摀住雙耳似的無法控制自己付出感情…後來他老婆找上公司來對我百般污辱謾罵、後來他買了間小套房給我、後來我故意懷孕、後來、後來…在整整十年的時間內，我只是不停的讓自己陷入無法自拔的漩渦當中，生活在與人分享的愛情當中，在他老婆接近嚴厲的管束當中想盡辦法求得和他短時間的約會…這一切究竟是為了什麼？

「那邊有個女人就很自私，」黑貓從不在意別人的激動情緒，牠還是沒事似的想接著說故事：「她拼命想要得到，而且不計較用任何方法，人不該這樣的，因為搶到的東西不見的完整。」

　　我迷濛雙眼不知不覺朝著牠的視線望向遠處一棟辦公大樓，彷彿裡頭傳出了清晰的女人大叫聲音。

　　「我不管！你如果真的愛我就不應該再和她聯絡！」燕燕生氣的對手機斥吼著，整個辦公室的人全望向她。

「我警告你！如果明天再不跟她說清楚我一定會讓你後悔的！」接著手機被摔在地上，燕燕臉上多出兩條淚痕。辦公室裡的同事不是搖搖頭就是事不關己的冷漠表情，燕燕這樁感情事幾乎全公司上下的人都知道了，她常常在辦公時間這樣的發洩，大多數人也都見怪不怪。

　　燕燕看了同事一眼然後擦掉臉上的淚痕往廁所裡跑，女廁的門碰的一聲被用力關上，有些人還低低發出嗤笑聲。燕燕的脾氣大家都知道，她一向仗著自己頗具姿色又是研究所高材生的學歷，在同事面前顯的高傲難以相處、在上司面前卻又懂的諂媚敷衍，所以她在公司裡並不太得人緣，雖然平常相處時大家還是表面熱誠但是私底下都對她驕縱任性的個性頗有微詞，這次她的感情觸礁，雖說是不該在一旁幸災樂禍的，但同事們還是忍不住在她背後批評起來。

　　「你看到她那個樣子了沒？亂慘的…」會計拿著一疊報表走到業務Ａ身旁小聲的說。

「誰叫她仗著自己漂亮老是要去搶人家的男朋友。」

「是啊…」業務Ｂ端著杯咖啡蹭過來加入說是非聚會：「搶不贏還要這樣哭鬧…人家可是有６年的感情哪！而且已經訂婚了。」

「她的腦子裡到底在想什麼呀？這樣破壞人家的姻緣？」會計望著女廁推推眼鏡說。

「見不得別人感情好呀…聽說她還會打電話給對方的６年女朋友，說什麼他們上過床啦、為他拿過小孩、要她成全他們…之類的話耶，真是不要臉。」

「你怎麼會知道？」業務Ｂ和會計同時望向提供最新八卦的業務Ａ。

「我啊…」業務Ａ謹慎的也看一眼女廁：「昨天去客戶那裡，你們說巧不巧，就正好碰見她那個“男朋友”」

「你哪知道他就是呀？胡扯，難不成你還會通靈咧？」業務Ｂ不屑的從鼻子噴了口氣出來。

「很簡單，他看見我遞的名片就自己害怕的先問，你們公司是不是有個叫燕燕的？我當然反應快，下午就約他去ＰＵＢ喝點飲料…晚上我就什麼都知道了。」

「哇！你好犀利呦，接下來呢？他還說了些什麼？」

「他說…燕燕是穿魔術胸罩外加一層厚墊子撐出來的，呵呵呵…」

「厚！我就知道她沒那麼大！」會計掩著嘴。

「噓噓噓…她出來了…」業務Ｂ緊張的說，於是幾個人馬上回去原來的姿勢假裝努力工作，燕燕紅著眼睛瞪他們一眼，然後挺了挺胸走出辦公室，幾個人才忍不住笑出來，還毫不保留地誇張笑掉了一地杯子、原子筆。

　　如果燕燕知道她的行為在背後被說了那樣多閒話，也許她會稍稍克制自己的任性，不過即使知道或許也沒辦法影響她的一意孤行，因為她是個相當執傲的女人，從小家裡讓她過慣富裕生活，她從來沒有什麼想要卻又得不到手的東西，除了浩宇。

--待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