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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章 山中歲月鬧鬼的東海校園鬼話連篇的聽鬼說故事
2010/12/29 11:15:34瀏覽1920|回應0|推薦3
序曲:「妳的愛在我生命中曾經如此真實的存在~讓我在相思樹林間相思。
相思樹林間有棵相思樹的樹幹上刻著妳的名字;而我朝朝暮暮歲歲年年~直到地老天荒在歲月中孤獨的等待,卻再見不到我的愛人。
"此情至死不渝~~"這是我在相思樹林間年輕時對妳說過的允諾~而我也真的做到了;但我僅能把妳變成了我生命中的永恆長篇史詩。

妳的愛~讓我僅能把對妳的思念化成詩歌,為只為一個諾言~但我卻已被遺忘。
相思樹林間的陽光燦爛~一如大學畢業的那年夏天我認識妳的璀璨,直到昏暮的火海把大度山燒成夕陽下焦土;
而今我也只是個悲傷的靈魂~守候妳在曾相約的相思樹林間。

妳的記憶讓我的身影始終徘徊在相思樹林間~為只為年少的愛戀縱然分離,而此情不渝的誓言卻總依然會讓人纏綿的思念到死。
我膩著妳纏著妳~要妳撩起長裙坐在我的腿上的夏天翠綠草地~想妳的滿臉嬌羞而我也笑容燦爛;
轉眼望啊~當相思樹林成了枯枝殘葉~我則成了老樹下思念伴侶的落寞男人。
妳說~願我們是築巢在相思林間濃綠處的那雙翠鳥,想我年輕撥著吉他和弦亦以詩歌向妳傾訴;
"一生只對一個女人專情"~我說"這讓我覺得生命有價值"。
於是妳的愛~讓我就像歸巢的翠鳥~每一年我都會回到這相思樹林間來,但我卻已被遺忘。

妳的愛在我生命中曾經如此真實的存在~讓我在相思樹林間相思。
蒼涼的百年時光讓我倒臥在相思樹下~身軀已成一具枯骨;但我朝朝暮暮歲歲年年~~直到遙遙無期的相思等待,卻再沒見到我愛人。
相思樹林間無邊的落葉灑落如雨,唯有妳的愛在我生命中成了永恆的長篇史詩。~」....

一、前言:
台中盆地西邊的大度山,位於向陽山坡的「東海大學」,滿山的相思樹林,綠蔭遮了半個山坡地的校園;每當暮春時節,氣候交變之際,滿山更時起迷霧。相思樹林裡氤氳的迷霧,日落西山後,東昇的月光照耀向陽山坡的校園;而紅牆灰瓦的四合院學院,隱於樹林間依山而建的宿舍,被迷霧包圍氤氳月光,迷離的夜總更顯詭異。相思樹林間的乾河溝,女鬼橋,男生宿舍,甚通往東海湖的小徑;或因如此,所以「東海大學」校園裡,鬧鬼之說總是不斷流傳。山中歲月無甲子,寒盡不知年月日,關於校園的鬼怪之說,"東海大學"裡,受過高等教育的師長與教授,當然是嗤之以鼻,並斥其為無稽之談,缺乏科學根據;不過,學校師長的粉飾太平,這對學生來講,卻像是睜眼說瞎話。何況,事實就擺在眼前。話說,近來,靠近乾河溝的男生宿舍x棟,每當夜深人睡後,桌上的電腦卻總在無人碰觸之下,自動的開機;且縱然沒人碰觸電腦的鍵盤,但電腦的螢幕,卻總像是有人在打字般,出現一些詭異的字句。學生向學校反應,然而學校的教官,來到宿舍察看後,卻總以『可能是電腦中毒』草率之語帶過;可是,這詭異的問題,卻從未真的解決。甚且,宿舍熄燈後,電腦無人碰觸下,自動開機的情狀,竟越來越多;而電腦營幕上,出現的盡都是相同的字句。這裡,且將那段字句貼於下─「年輕追逐的風花雪月與功成名就,於人生崩解後,許多年一直在寫;雜亂無章的寫...。混亂的思緒有如脫韁的野馬~日夜奔馳;寫過了~自己也未曾在回頭去修改。不過~文章未經修飾的拙樸,或也更顯生命的真誠;與靈魂步履行過烙下的足跡。歡迎文友同好,有空到我的網站逛逛,並不吝指教;我的荒唐歲月~與雜亂無章~」。

「東海大學」校園鬧鬼之事,漸漸像是個公開的秘密般甚囂塵上,可卻又被校方百般隱藏真相;畢竟,大學教授雖名為學者專家,可多半卻都是一些食古不化的迂儒。不過,值得稱讚的是,年輕的大學生總是樂於探索生命的未知,與勇於冒險的精神。因此這晚,當"東海大學"校園,迷霧又氤氳瀰漫大度山,而傳說鬧鬼鬧的最凶的「男生宿舍x棟」;於寢室熄燈後,這寢室裡便聚集了幾個人,徹夜長守電腦,決定察出鬧鬼的真相。『嘟~』的一聲,午夜過後,果不其然,電腦又自動開機,且螢幕上還是像有人打字般的一字一字,出現那些相同的字句。此時,一個學生,大著膽著,便在那些字句之後;隨後,跟著他便用電腦的鍵盤,打上「你是誰??~」。幾個人心驚膽跳的,看著電腦的螢幕,游標閃爍;可等待良久,卻都沒有回應。電腦上的問話,鬼魂既無回應,於是幾個學生也早有準備,當下便拿出了古老,傳說與靈界溝通的工具「碟仙」。宿舍熄燈後,唯有燭光熒熒的寢室,幾個學生,把「碟仙」的字盤與白色的小碟子,置於書桌上;而後四個人,以食指輕壓碟盤上,口中默唸『請碟仙降臨~~請碟仙降臨~~』。『~~請碟仙降臨~~請碟仙降臨~~』默唸聲中,詭異的事真的發生,碟子開始快速震動;而此時,幾個學生,面對眼前這古怪之事,更無不驚駭。驚駭的眼神中,一個學生斗膽的問『請問碟仙~~你是鬼嗎??~~』。「不~~」高速震動的碟子,即使在四個人的食指壓住下,卻仍在字盤上移動;而後,只見像接了電般震動的碟子,碟子上的箭頭,指向字盤上的"不"字,隨後又移向「~是」。『~不~是~』碟仙不是鬼,這讓幾個學生,頓時鬆了口氣;可請來的"碟仙"不是鬼,卻又是何物,這倒讓幾個學生,更迷惑。雖說,此時有個學生,好奇的想問"碟仙"的名字,可問"碟仙"的名字,這是個危險的禁忌;因為,搞不好,會因此惹鬼上身,所以,也沒人真敢問碟仙的名字。不過,即使沒人問"碟仙"的名字,卻見字盤上的碟子,竟自己移動;並逐次將箭頭,指向字盤上的兩個字「程」「泉」。

「程泉~~」這個名字出現,幾乎讓寢室裡的幾個學生,嚇出一身冷汗;因為他們並未問"碟仙"的名字,可這"碟仙"卻竟自己說出了自己的名字。此"碟仙"既開誠佈公的,說出了自己的名字;於是隨後一個學生,大著膽便又問『~請問碟仙~~既然你不是鬼,那你為什麼會在這裡??~~』。這個學生,問"碟仙"的問題,問得相當籠統,也非三言兩語也表達;或因如此,此時只見字盤上的碟子,緩緩的移動,將箭頭依次指向三個字─「看」「電」「腦」。『~看電腦~~』燭光飄動的寢室,幾個學生,看了"碟仙"的指示後,便齊轉頭,朝向電腦的螢幕看。而此時,電腦的螢幕上,卻竟又像有人在打字般,一字一字的出現,以下的句子─「~~我在校門口等我的女朋友,可是我的女朋友卻一直都沒來;所以,我一直徘徊在相思樹林裡,感覺悲傷空虛~~」。「...我不是鬼,這也不是鬼故事...~我還沒死~~我只是個被遺棄的悲傷靈魂~」電腦螢幕上,一字一句出現的字句,恍若無限悲傷,而這讓幾個學生看了;頓時,除了滿是疑問外,竟也心生憐憫。因為,這傳說,讓"東海大學"鬧鬼的鬼魂,似乎竟只是個迷路的靈魂。於是一個學生,便又問『~請問"碟仙"~~你記不得,你是怎麼到這裡的~~』。東海大學。傳聞鬧鬼的男生宿舍二十一棟,午夜過後,熒熒燭光晃動的寢室,書桌上幾個男生正在玩"碟仙";而一旁的電腦螢幕上,正似召喚來的鬼魂,以電腦在回答,學生所提出的問題。「當時~時間好像是~2007年~~~~我好像做了一場夢,夢醒後,我就發現自己一個人在"東海大學"。~我也不知道這是怎麼一會事??~我好像是被困在一個電腦的虛擬空間....」電腦螢幕上,隨著游標閃爍,一字一句的,像有人在打字般;且見其內容,繼之不斷浮現的字句,竟更像是一個人,無限悔恨之言。於是,召喚"碟仙"的學生們,為求此事不是虛構,後來便又把"碟仙"在電腦上浮現的字句,複製;且轉貼於學校網路,聊天室的留言版上。於此,且將"碟仙"在電腦上,浮現的字句,完整摘錄於下,以為見証:

【之前我記得,我一直在寫一個故事,取名"大度山日記"。後來,不知怎麼著,我就落入了一個奇怪的時空。在這裡,我一直在校門口等我的女朋友,可是我的女朋友卻一直都沒來;所以,我一直徘徊在相思樹林裡,感覺悲傷空虛。.....我不是鬼,這也不是鬼故事。...~我還沒死~~我只是個被遺棄的悲傷靈魂。當時~時間好像是~2007年~~~~我好像做了一場夢,夢醒後,我就發現自己一個人在"東海大學"。~我也不知道這是怎麼一會事??~我好像是被困在一個電腦的虛擬空間。....日東昇又西落,日西落又東昇,如今我也不知道,我在這空空蕩蕩的大度山,度過了多少日子。朝朝暮暮,我獨自晃盪在東海大學校園,只是不斷的思索著,我的人生到底發生了什麼事。致使,年輕的愛人棄我而去、讓我始終傷懷,辜負父母養育之恩、更讓我終生愧疚;而不聽親友善意規勸、最後更讓我眾叛親離,乃至不願面對現實生活,終讓我一生落寞淒慘。生命有什麼價值???~一種人生失敗的失落感,日日讓我流連在相思樹林間,思前想後;而今,我更為我荒唐歲月、度過的人生,感到悔恨不已。縱觀我人生種種失敗,乃至風塵擾擾一事無成,而受盡世人嗤之以鼻的鄙視;追根究底無非是我太執拗於自己不切實際的夢想,與不識時務。古人陶淵明賦"歸去來兮",實是人生失敗者之言,完全不知反省自己人生所犯的錯;消極之言,更無助於謀利營生,與警世惕俗。畢竟,現實人生的社會,是個物質的世界,而一個活在人類的社會,若要受人肯定,則無非得力爭上游;以當大官、賺大錢,追求擁有財富及權力,為人生的要務。正是如此,於是我日夜思索,終悟得─我人生之失敗,乃因"生命價值觀"偏差,所導致。~】。


【一個人的生命價值觀,往往是一個人,活在現實社會上,一種「預期心理的自我實現」。亦即,倘一個人認為生命的價值,是在擁有財富與權力,而一生朝此方向努力;往往此人的人生,便能擁有財富與權力。譬如:台灣社會上,功成名就人士、或以凶狠犯罪、掘起於黑道;或在街頭帶領群眾衝撞、而掘起於政壇;甚用出賣肉體吸毒濫交、而走紅影視圈,此歷歷有人,正是步向成功,正確的人生價值觀。台灣社會,自威權走向民主後,社會主流價值觀,亦隨之民主進步;然而,社會文明的發展,卻由"聖賢之道",退步到"世俗之道",甚淪為"低俗之道"。正是,民主社會,既為"人民當主人",於是擁有權力的主人,個個更無不善於圖謀私利;甚如野獸般彼此撕咬爭奪,以此"小人當道"為社會正道。乃至,四處鑽營,無所不用其極,而功成名就的社會成功人士,更無秉其人生成功的經驗,個個站在社會舞台中央;或上電視,或佔據報紙及各種傳播媒體,侃侃而談,如何在社會中攀權附貴,及不擇手段以圖謀利益。甚至,其經世致用之學,更出版暢銷書,引領整個社會潮流,帶領人們走向人生成功的光明坦途。...朝朝暮暮~我日夜思索,光鮮亮麗的主流社會,名利雙收者構築了社會主流文化,於此,相較之下,更讓我自慚形穢。日東昇又西落~我日夜思索,終於知道自己"生命價值觀"偏差,所導致人生一敗塗地的錯;正是,我以自己人生憤世嫉俗的思想,將自己的世界搞成了一個地獄,而我卻又抱怨為何自己身在地獄。因此,悟以往之不諫,再回首卻已百年身,而今百般無用之人,游手好閒之餘,我也只能將自己;不識時務,半生之錯,寫成一部「大度山日記」以為世人殷鑑。名利如今是我渴望,幸福成功之路更是如今我所盼,可無奈,台灣社會,民主進步的主流,而今卻是我的腳步已跟不上;唯只能以"大度山日記"勸阻世人,莫要執著於不能賺錢的夢想,盼能以此減輕自己罪孽。..."大度山日記",故事所敘述,只是一個社會無用之人,寫下自己半生的經歷與反省,野人獻曝,螢虫之光不敢與日月爭輝;唯盼,得見我粗鄙故事的人,能以我人生失敗為前車之鑑,自此改過遷善,步向幸福成功之人生。......】。

「大度山日記」的故事,由此眾說紛云,有人說「這是有人~在網路上,說鬼故事」;但也有人認為「這是鬼~在網路上,說人的故事」。凡事總該有個合理的解釋─關於「東海大學」為何鬧鬼??!?~~只見電腦螢幕上,一字一句的字字句句隨著游標而行;而後,就這麼整頁長篇大論,像是在娓娓道來,關於一個淒涼的故事。以下章節,即是"東海大學",鬧鬼的"男生宿舍x棟",其電腦螢幕上,自動浮現的故事;而其故事,後經改編,即為「大度山日記」─第六部「失落在相思樹林間」的由來。廢話就不再多說,不如就先來看看,大度山的鬼,究竟從何而來。......X X X

二、2007年~~禁錮於"大度山日記"網站的靈魂
2007年電腦網路虛擬歲月,台灣台中盆地西陲,大度山。東海大學校園,迷霧瀰漫的相思樹林,乾河溝潺潺流水恍若夢裡小河嗚咽,程泉一縷魂魄幽蕩蕩;意識濛濛之際,他卻發現自己,似正甦醒於大度山相思樹林間的草地。至於剛剛,程泉只記得,自己似乎做了一個很奇怪的夢;可夢醒後,他卻更不知,今夕又是何年何月何日;唯耳畔,程泉似總聽到感傷的歌聲,不斷在腦海的迴蕩。『我如今就像是個只能活在自我封閉的幽暗的山中魅影,自從妳離開這座山從此我是再不讓人來分享我心中孤單的情感的在山上;每當寂寞的月光把我的影子拉得好長~而我的未來如今也只能活在懷念有妳的過去~』『當我再度坐在這幽暗的山~我總以為妳還等我在從前的地方的仰望天空深藍,因為外面的世界不適合我於是我又獨自回到這座山;當風吹過草長~剛剛我走過小路上又睬著月光,而妳的往日蹤影我總想再回到這裡尋覓~~』『妳曾經讓我擁有許多妳最後卻更讓我終身遺憾的一直徘徊在這個空虛的地方~以為我還會再遇見妳;但獨自走在這座山的我如今只不過是個山中的魅影,而妳的往日蹤影~我如今何處再追尋~在這蕩悠悠的寧靜夜』『我喜歡妳從前那樣靠在我身上暖暖的芳香~柔軟胸脯依偎我心窩溫溫熱感,但沉默的我再次回到這裏卻只是更沉默的讓分離憑添我許多年對妳思念。~~這蕩悠悠的寧靜夜~我總想再像從前第一次悄悄那樣伸手觸及女孩的纖腰~原來如此溫暖又柔軟的讓我何似在人間,讓我總想在這裡再為妳把歌唱~~』。

東海大學校園,迷霧瀰漫的相思樹林,周遭漆黑的景物,跟剛抹了黑色墨汁的版畫一樣;而一棵棵相思樹的影子,枝幹或扭屈,或斜敧,竟更像刻在木板上的浮雕。事實上,這黑夜裡,程泉的眼前,也不止是相思樹林,像是靜止不動的浮雕;因為不知為何,程泉竟也覺得自己的身體,似乎有點扁平的、像是一張黑色的人偶剪紙。正確的說,程泉,感覺自己像是一條「記憶被風乾了的影子」。程泉只覺,自己的意識模糊的像是在夢裡,而混亂的腦海;程泉,則似又想起了了,剛剛似做了一個破碎的夢─「戰爭或瘟疫的亂世,即將來到,人人用衣服蓋著頭,奔逃穿梭於巷弄間;想逃離一場毀滅性的災難。南台灣軍營外,一條小巷子的岔路口,我聽說~有一班往台北的逃難公車,將在六點半開走;而每個人的票價是一千塊錢。周遭充滿惶恐,我亦隨之恐懼,天黑後的昏濛街道,我發現,自己是在清水鎮街上,菜市場的樓梯口;跟爸爸,媽媽在一起,哥哥則去開車。哥哥要開著他的名貴轎車,帶我們一家人先去台北,然後逃往國外避難;而我在菜市場的樓梯口,看看了手錶,時間已經晚上六點。六點了,我問爸爸、媽媽,要不要先去吃飯,因為我摸了摸口袋,發現自己沒煙;想找個藉口去買煙。交通紊亂的馬路上,車子擠得水洩不通,逃難之前,我覺得我想從家裡帶走一把吉他,可是家裡,二把放在沙發的的吉他,木柄和音箱間,卻都斷成了兩截。弟弟在玩斷掉的吉他,妹妹在洗澡,哥哥回來了,但他說,他的車子,載不下一家的人去台北;所以,我說~我不想去台北了,順路載我到大度山就可以。因為,世界毀滅之時,與其躲到天涯海角、或逃到陌生的國度;那我想~我寧願選擇~獨自死在大度山。大度山的荒煙漫草在燃燒,中港路旁,濃煙嗆鼻,野火獠原,而我在"東海大學"的校門口下了車,也離開了家人。大度山蓊鬱的樹林,總能讓我有種歸屬的感覺,因為我曾在大度山上,度過了四年燦爛的大學時光;可是我已經畢業了,突然想起,在大度山我已無處落腳,也沒有地方可住。~長長紅磚圍牆邊,正當我感到惶恐的,想著─"我或許該到台中市,因為似乎我住在台中市~"。可突然,我卻又想起─"明天,似乎我跟娟娟在大度山上有個約會"。"娟娟~明天就會到大度山找我。等到明天天亮,只要看到娟娟那就什麼都好了~~"東海大學校門口內的約農路,兩旁老樹依舊濃蔭夾道;而心下想著娟娟,我的心底似又充滿了希望.....~~」。

「現在~我還在東海大學唸書嗎?!?~所以~我才會躺在相思樹林的山坡睡覺??~不對~~呵呵~~」由於程泉夢醒之處,正是"東海大學","學生活動中心"的山坡下方,鄰近乾河溝的相思樹林;因此程泉,當然有印象。只不過,當以為自己尚在"東海大學"唸書,程泉也不禁發笑;因為,程泉想起,他明天似跟娟娟有個約會。可是,娟娟,是程泉大學畢業的那年夏天,才認識的;因此,此時,程泉昏濛濛的意識,至少已知道,他已經不是個"東海大學"的學生。至於「程泉,何以知道自己,明天跟娟娟有個約會??~」「程泉,又何以夜深人靜,會獨自甦醒在大度山、漆黑的相思樹林間?!?~」關於這些,其實,程泉自己也不是很清楚。至於程泉,自己倒是這樣樂觀的想─「搞不好,是因為明天,我跟娟娟有約會。所以今晚,我就先到大度山來,等娟娟?!?~~」。時間恍若靜止在一種孤獨寂寞的狀態,有若黑色版畫的相思樹林間,程泉扁平的黑色影子,仰躺於草地;望著烏雲遮蔽一抹弦月的夜空。怪的是,相思樹林的枝椏之上,夜空的那一彎弦月,竟似也像在黑色版畫裡,鏤雕於相思樹枝葉後方的反白;因為,不管程泉,仰躺於草地上多久,而枯枝後夜空的那弦月,竟似都動也不動。「東海大學的校園景物,似不太像是以往的東海大學?!?~~」模糊的意識,似讓程泉想不起很多事,而這個夜晚,對程泉來說,更覺相當的怪異;甚至,讓程泉不寒而慄的想起,眼前這世界,是否是"人死後的世界"。

黑暗的大地似有哀婉歌聲,聲聲感傷的歌聲,像在程泉的腦海,仍不斷的迴蕩:『分離憑添我對妳思念的妳的往日蹤影我如今何處再追尋~這蕩悠悠的寧靜夜我總想起從前有個女孩~她就坐在那湖邊堤岸上為我編織情網;而屬於我的生命會是妳嗎?我總想問...』『妳的往日蹤影我如今何處再追尋在這蕩悠悠的寧靜夜~~花叢月影動我總以為那是妳仍起舞弄清影的,當妳問我來自何方屬於那個星座上。"人家說的處女座的女孩"妳說最需要被寵愛與浪漫,而背對我輕輕撫弄衣衫的那個處女座的女孩,那不是最適合我的妳;但妳的往日蹤影我如今何處再追尋在蕩悠悠的寧靜夜~~』。「感傷的歌聲,好像是喚著我,去尋者什麼??~~」熟悉的東海大學校園,漆黑的樹林間,沿著乾河溝旁的小徑彎延依舊,而程泉也知道,順著這條小路,可以走到"東海湖";只不過,此時的程泉,並不想去"東海湖"。相思樹林間的一縷黑影幽蕩蕩,只見程泉虛弱的身體起身後,便沿著乾河溝旁往上游走。經過了"學生活動中心"階梯下方的水泥板橋,只見程泉的黑影,便又往男生宿舍下棟的山坡走去。萬籟俱寂的男生宿舍,座落於乾河溝旁山坡的樹林邊,程泉不知道這夜到底有多深,卻只覺這"東海大學"的校園,此時,竟像是座孤寂的死城。暗黑籠罩的校園讓人有種恐懼感,當程泉穿過漆黑的樹林間,恍若更覺那暗黑的恐懼感,竟也如冰冷水一樣的滲入他的身體。正當程泉,穿越山坡的小徑,往"約農路"的岔路口;而此時,程泉終於看到一盞圓燈,散發著暈黃的光茫,佇立於黑暗的校園;且燈光昏濛的草坪上,似還有有什麼東西被映得反光。由於,好奇心驅使,程泉蕩悠悠的影子,便朝乾河溝邊的大樹下走去;當程泉,走近那草坪上,被燈光映照之物,拾起一看,竟是一本書。「欸~這裡,怎麼會有人,留下一本書在草地上?!?~」黑色鐵柱上的圓燈,暈黃的散發著有若月光的光茫,照著一片山坡的青翠草地;此時,"約農路"下方靠乾河溝邊的山坡,一棵枝幹斜傾橫伸的大樹下,程泉竟撿到了一本書。路燈燈光昏濛處,程泉拾起了草地上那本書;而後,程泉卻見,那本書封面上的書名,寫的是─「娟娟初戀的夏天」。

『這本書叫~"娟娟初戀的夏天"?!?~』幽暗的大樹下,程泉扁平的黑影,望著手中拾起的書;而見到書名,程泉的心湖似更掀起一陣詭異的漣漪。因為,"娟娟",這不正是程泉,此時期待著,明天約會的女朋友;可卻不知"娟娟"的名字,此時為何,竟卻出現在書本上。詭譎的黑夜牽引著一種莫名的情緒,程泉,見到娟娟的名字在書上,自然便拿著手中的書,並佇立於小徑旁的圓燈下,藉著暈黃的燈光照耀,翻閱著手中的書。書名叫「娟娟初戀的夏天」的書,程泉扁平的黑影,佇立於圓燈下,一頁翻過一頁;可越看書的內容,程泉的內心卻越感驚駭。因為,程泉發現,這本偶然間,他從草地上拾起的書,而書裡寫的,關於娟娟初戀的故事;不管是地點,人物,以及大部分發生的事,竟都雷同於他跟娟娟之間的事。「胡說~~這是誰虛構的故事?!?~~娟娟怎麼會嫁給別人??~一派胡言~」暈黃的圓燈下,翻閱著手中的書,程泉的心中,帶著不安的思緒吶喊著。因為,程泉記得,現在的他,還在等著明天天亮,要與娟娟約會;可書裡寫的,卻是娟娟已經嫁給了別人,而與他同名叫程泉的人,也已經死亡,葬在亂葬崗。一時,程泉只覺這本叫「娟娟初戀的夏天」的書,竟像是有人在詛咒他一樣;於是,程泉將書閤上,不想再看。可當程泉,把書閤上之時,此時,他才注意到手中那本書的封面。
「娟娟初戀的夏天」書封面的圖片裡,只見「碎花的襯衫,淺藍色的牛仔布長裙,一個女孩飄散披肩的長髮,洋溢著滿臉的青春笑靨,坐於一棵橫伸的樹幹上。女孩手扶樹幹,略俯身的大樹前面,則見一個男生,身穿白色T恤;T恤胸前,則印有YMCA四個英文字....」。暈黃的圓燈下,程泉望著書的封面,初見只覺眼熟,霎時卻見他臉上露出不可置信的驚訝表情。因為,書封面的那張相片,豈不正是,程泉與娟娟剛相識之初,兩人約會在"東海大學",所照的相片;且相片,所照相的地點,正是程泉,剛剛拾到這本書的那棵大樹下。『說謊~說謊~~娟娟不會嫁給別人。這本書~~到底是誰在惡作劇?!??~~一點都不好笑~~』嘴裡才憤怒的喊著,程泉向前跑了幾步,奮力便把手中的書,丟向荒草漫漫後的乾河溝深谷;因為,程泉直覺那本不祥的書,一定是有人在對他惡作劇,這才會編出那樣的悲慘故事,來詛咒他與娟娟的感情。

程泉幽蕩的黑影,把「娟娟初戀的夏天」丟入荒草後的乾河溝深谷後,而面對這樣詭異的夜晚,加之心中的憤怒;一時讓他更覺得心驚肉跳,許多不解的情緒無法撫平。「學生活動中心」下方,乾河溝旁的康輔社址,是程泉,以往在"東海大學"唸書時,最常逗留的地方,也是最能給他熟悉感的歸宿;因此,丟掉那本恍若詛咒他的那本書後,程泉懷著忐忑的心,自然回頭,循著小徑又走下山坡,往他熟悉的康輔社址去。這夜不知有多深,乾河溝旁的康輔社址外的走廊一片漆黑,程泉走進了康輔社址後,順手開了門邊牆上電燈的開關;不過,日光燈並未亮。因此,程泉,熟悉的往牆邊的木櫃裡,摸索出了幾根燒過的短蠟燭;隨後,點亮蠟燭,程泉便將它立於社址裡的會議桌上。空間漆黑的康輔社址裡,殘燭蕊心的火光,由星點漸燃燒綻放光茫,晃動的燭火將程泉的影子映於牆上;而這夜晚的死寂,乾河溝甚至連蛙叫虫鳴都沒有,更讓程泉胸臆間略感沉悶。空蕩蕩的康輔社址裡,程泉原本是想,藉著燭光來看看家經,可此時,康輔社的會議桌上,卻不見有家經;唯燭光下,似有一本書擺放。康輔社址晃動的燭光處,程泉習慣的,拉了張鐵板椅,坐在會議桌旁,順手拿起了會議桌上的書。燭光映照下,卻見那本書的封面,書名寫的是「藍衣.紅衣.綠衣」。

「藍衣.紅衣.綠衣」書的封面,是一群身穿淺藍色外套的青年男女,臉上滿是歡笑的合照;而程泉,當然認得這張照片。因為,這張「康輔社藍衣幹部」的團體照片,正是程泉,亦成為康輔社藍衣幹部,並於那次「水頭山莊康輔營」的行前晚會,"授藍衣典禮"後;當晚,所有康輔社歷屆藍衣幹部,一起所留下的合影。燭光熹微的康輔社址,於是程泉,坐在會議桌旁的燭光下,翻閱起了「藍衣.紅衣.綠衣」的書。『怪事?!?~這書到底是誰寫的?!?~為什麼他會那麼了解,"春之祭康輔營~"當年我們康輔十屆,辦這個營隊的過程。時間,地點,情節、人物...大多竟然也都符合事實。可是這本書裡面,為什麼寫我將窮途潦倒一生,且最後會孤獨的老死;不但,生時無容身處,且還"死無葬身之地"呢?!?~~這到底是誰在惡作劇,或詛咒我??!~~』燭光下大略的看過"藍衣紅衣綠衣"後,程泉的內心,頓時,萌生一種惶恐的情緒;甚至感到精神有點恍惚。因為剛剛,程泉在"約農路"與乾河溝間的山坡草坪,撿到那本叫「娟娟初戀的夏天」;當時!他便覺有些事,讓他頗感蹊蹺。至於,此時,程泉來到康輔社址裡,又看到這本「藍衣紅衣綠衣」的書後;有些事,讓他不得不開始懷疑─是否在這些書裡寫下的,竟就是他的人生命運。可是關於「究竟是誰寫下這些書?!?」程泉卻又百思不得其解。這詭譎的夜,空蕩若死城的校園,以及詳盡寫下程泉人生經歷的書;這一切,都讓程泉越想越感害怕。甚至,程泉恍惚的精神,不禁有點開始懷疑,是否自己是撞鬼了;亦或是自己,身在做夢的夢境。

「路思義教堂」矗立於陽光草坪,往常程泉還在學校唸書時,經過教堂,似總能帶給他一種神聖的安全感。因此,程泉面對這詭譎的夜晚,心中充滿了不安,自然他便想到了;或許,他該到"路思義教堂"的陽光草坪那裡,等待天亮。「東海大學的校園,今晚太怪異了。為什麼曾經璀璨讓我懷念的校園,今晚會空蕩荒涼的,像座死城?!?~~還是"路思義教堂"那裡去好了,至少在神聖的教堂旁邊,我應該不會再遇到詭異的事。然後,等到明天天亮,應該一切都好了~~」心下想著,程泉隨即熄了燭火,離開康輔社址。由荒草滔滔漆黑的乾河溝旁,程泉蕩悠悠的影子,穿過幽暗的信箱間前廣場。"銘賢堂"與郵局間,水泥板方塊與草地間隔,形成有若棋盤的廣場,程泉的身影在圓燈下行過,昏濛中更見其影子扁平飄忽;而後飄忽的黑影,經過了"大學路",穿越了女生宿舍外的樹林,程泉隔著一排小河旁的柳樹、及鳳凰樹,終於看見「路思義教堂」。這詭譎的黑夜,「路思義教堂」矗立於陽光草坪,依然巍峨神聖,可當程泉,渺小的影子走到陽光草坪,仰望高聳兩面斜牆狀若合掌的教堂;此時,不知為何,程泉卻覺自己的內心,似昇起了一種,像是為往事而悲傷的莫名情緒。「今晚真的太奇怪了。或許,是因為剛剛,看了"娟娟初戀的夏天"那本書裡說,娟娟最後會嫁給別人;還有在"藍衣紅衣綠衣"那本書裡,寫說我的人生,最後下場會很淒慘吧~~所以我的情緒,才會這麼沉悶~~」仰望"路思義教堂"之時,程泉帶著複雜的情緒,莫名的悲傷。

程泉,循著草坪間水泥板塊的步道,走向"路思義教堂"大門的台階。由於,"路思義教堂"的兩扇黑色大門深鎖著,所以,程泉便坐到了教堂前的台階,期盼等到明天天亮。此時,教堂的台階上,程泉卻又發現自己的腳邊,似有一張紙;於是,程泉,隨手拾起了地上的那張紙,卻見那張紙上寫著─「我在大度山的歌第二部曲」的幾個大字。除了紙上的幾個大字之上,還有幾行的小字,於是黑夜裡,程泉隱約的辨識,那幾行小字,似寫著:

【讀者再序: 詩情畫意動人的故事 , 都隨年輕結束已過去 ; 那段刻骨銘心在記憶 , 生命如今早就雲淡風清。
半調子 、想成就什麼事都難 , 作者縱然不甘於平凡卻傷; 青春荒蕪、年華已逝 。
看似聰明 、此命卻般般事不成 , 讀者也只是把人生消磨 , 路卻越走越孤獨。
寒夜又將天明執筆一夜呆坐 ,多少新愁舊恨只是又上心頭; 還寫什麼!不想平凡的人一事無成更可悲。
消磨人生走回年少風光才正想下筆,昨夜春夢卻已香消玉殞 ;心中只是遺憾放不下啊~我在大度山自己寫~自己讀。】

「路思義教堂」外的夜空,烏雲密佈雲層透出的一絲月光下,程泉坐在教堂門口的台階上,隱約的看了紙條上的序言後;頓時,程泉恍惚的腦海更暈眩,而他心頭似更湧起一陣莫名的悲傷。因為這晚發生的事,程泉細細想來,不管是乾河溝旁的山坡,所拾到的"娟娟初戀的夏天"的那本書;亦或是康輔社址裡,他所見的"藍衣紅衣綠衣"的故事。甚至,此時"路思義教堂"外,程泉手中所拾起,那紙上的序言;竟似,在在都在總結他,一個悲劇的人生。『娟娟~~明天天亮~妳會來與我約會嗎??~~或是,這個詭異的夜晚,永遠都不會天亮!?~』一而再,再而三的巧合,讓程泉,不禁也開始恐慌的懷疑─他的人生命運,似早已被註定。只是,這種種詭異的巧合,程泉卻也不知道,到底是誰註定了他的人生命運。黑夜裡,獨坐在"路思義教堂"外,程泉只是突然覺得很空虛,恍若他的心臟破了洞,止不流血般的讓他的生命的力量,不斷的流失。『唉~~厚地天高堪嘆古今情無盡。癡男怨女可憐風月債難酬~』生命的力量不斷的流失,隨著嘴裡吟詠聲而起的,是讓程泉感到無盡的悲傷;因為,程泉開始害怕,或許他是再度不過這個詭異的夜晚,也再看不到娟娟。甚至,讓程泉更感害怕恐懼的是,或許他跟娟娟的愛情,早就已經是遙遠的過去;而他卻竟不知道。....X X X
 
三、真實的世界只是人生恐怖的經歷
2007年不知月日,真實世界的台灣台中市,一棟舊大樓公寓。鐵窗緊鎖的暗澹的歲月,夕照把鐵窗印成窗花,於是住在窗裡的人便成了囚徒;卻見那衣衫襤褸的囚徒,失魂落魄的面對電腦的營幕,似正打著字。『嗯~~這首歌,就把它取名為「山中魅影」吧!!」正坐在電腦營幕前的人,原來正是程泉。而此時,但便程泉,似正在電腦上,修改著他自己寫的一首,有點凌亂的歌。但見這首,取名為「山中魅影」的歌,程泉寫完上半曲後,又繼續寫;而歌詞的下半曲,大致寫著:

『我如今只不過是個寧願活在自我封閉的幽暗的山中魅影
除了妳這個世界上又還有誰願再陪我走過這些漆黑的地方
只是妳對我失望了嗎?當妳要我與妳離開這座山~
在妳現實的世界我卻蒼白醜陋死亡
而我的未來如今也只能活在懷念妳的過去』

『陰森森的路上當峭崚崚的樹枝把我的回憶勾回~
我總以為我還能從這裡走回有妳的從前
因為外面的世界不適合我於是我想再回到從前
當風吹過樹林間神秘與激情為伴~當夜風吹過有妳的髮梢甩落
而妳的往日蹤影我何處再追尋~』

『妳曾經讓我擁有許多妳最後卻更讓我終身遺憾的
一直徘徊在這個空虛的地方以為我還會再遇見妳
獨自走在這座山的我如今只不過是個山中的魅影
而妳的往日蹤影我如今何處再追尋在蕩悠悠的寧靜夜』

『蕩悠悠的寧靜夜~我喜歡當風的薄紗撫過妳無力掙扎軟弱的唇~
讓不喜歡說話的我總想再像從前撩起妳的裙擺那樣抱妳放在我腿上
因為在漆黑中這樣妳可以讓我把妳吻的深又長
而分離更讓我許多年對妳思念~』

『蕩悠悠的寧靜夜~即使人们都說我現在只是落寞的活在這個世界上
但我有夢想妳知道那是我曾經對妳愛的渴望
當夜鳥驚飛路太暗總讓人心慌意亂又走通往湖邊的小路上
而我總想在這裡再為妳把歌唱...』

真實世界的這一年,夕陽在鐵窗口消翳,隨著日暮,而曾經年輕,對人生充滿夢想的程泉;此時,他的年歲,竟也已漸步入了、總讓人的內心常感絕望與悲傷的中年。由於風塵擾擾,半生一事無成,因此程泉,將自己生命僅有的清醒時間,多半都用來回憶他的青春歲月;且他將自己的回憶寫成了故事,並於網路上架了一個網站,名為「大度山日記」。關於「大度山日記」網站,雖是隱於浩瀚電腦網際網路間,一個默默無聞的個人網站,正如程泉的人生般;不過,這個網站,卻是程泉以其無用的殘生,嘔心瀝血的成果。正如,程泉架網站之時,自己也曾這樣嘆息,說「焚膏繼晷十年多愁,點滴心血盡化成文字筆墨;靈魂精華已盡去,我的形體已為之枯槁~~」。確實,當一個人嘔心瀝血,把自己的精神全都投注在一件事情之上,朝朝暮暮且魂縈夢牽的掛念;而往往,這個人生命的能量便會如醫院吊點滴般的,將自己的靈魂一點一滴,注入到所牽掛之事內。因之,「大度山日記」網站內,每一字字句句,皆可說是帶有程泉靈魂的分子。及至,「大度山日記」網站裡的文章、字句越來越多,甚達數百萬言之時;字句間便以程泉靈魂的基因為基礎,彼此開始互相連結;於是,原本沒有生命的網站,竟至漸漸有了自我的意識,而一個靈魂竟自此漸漸成形。不過,形體枯槁的程泉,卻並未察覺,他精神所寄託的"大度山日記"網站裡,竟已有了他的另一個靈魂成形;且如鬼魅般的存在,甦醒在電腦的網際網路之內。

程泉,耗盡了心血,為何要架設「大度山日記」這個網站;而或許,這話,又得從程泉年輕之時,便失去他衷心所愛的戀人─娟娟說起。【...精神如果重於肉體,讓我將妳放在心中,讓他將妳擁於懷中;但妳知道~我比他對妳更情深意濃....~~】於「大度山日記」─「我在大度山的歌」裡,程泉曾留下這樣的句子。因此,或基於這樣執著的想法,以致程泉,不管付出生命的任何代價,總想把「大度山日記」網站完成。因為,「大度山日記」裡的故事及詩歌,寫的多半都是程泉遇見娟娟後,兩人相戀的過程;以及當兩人分手後,程泉對娟娟的思念。「有一天,或許娟娟也會在電腦網路上,發現"大度山日記"的網站。到時候,當她看見我們年輕時相戀的故事。屆時,或許她也將會知道,當她離開我之後~我對她有多麼想念....」無可否認的,程泉在心中確有這樣的期待,只不過,娟娟離開程泉,嫁給別人為妻,至今都已將近十五年的音訊全無。於是,活在世上,心情始終槁木死灰的程泉,但見他又敲打著電腦鍵盤,寫著萎靡的字句─「生命力量的消逝,讓我的眼眸由黑已漸漸變成灰白。靈魂留在我這個無用的身體裡,徒被嘲笑而已;所以,我讓我的靈魂化成了文字,離了我~活在"大度山日記"裡。迷霧瀰漫大度山的相思樹林之時,我的靈魂將會甦醒在"大度山記"的故事裡;青春消失的扉頁,誰註定了我的命運??~我的靈魂啊~~相思樹林中,就循著迷霧中的那條路去尋覓吧。...但畢竟~在我寫下的故事裡,璀璨歡笑後你已死去;踩著輕愁的網頁,可別找到關於那悲劇..」。

電腦網路外的台灣社會,事實上,程泉所生存的,喧囂的真實世界,在這一年,台灣這塊土地上的人民,依然狂熱的,熱衷於全民政治鬥爭。且以"國民黨"及"民進黨"為首,分成所謂"藍""綠"兩個陣營,彼此的群眾,更以政客為宇宙的中心,各自簇擁著他們的政治明星。至於,以"聖賢之道"的舊文化崩解後,此時的台灣民主社會,正以"低俗文化"為社會主流,且不肯屈服於集體獸性的人;則往往更會被無情的攻擊、乃至放逐於社會的邊陲。於是,被整個世界遺棄的程泉,此時更只能以鐵窗,將自己囚禁於暗澹的歲月。歲月轉眼變了年輕的容顏,十五年來,真實的世界裡,程泉,於此也變成,只是個社會上徹底失敗的人。有人說程泉「游手好閒,好吃懶作」,有人說程泉「不知上進、麻木不仁」;甚至,家鄉的鄰里間,親戚長輩更總以「程泉的不忠不孝不仁不義」為藉鏡,來告誡他們的子孫。『長大後要努力賺錢啊~,千萬不能像程泉,那種的"無三小路用(台語)"的人一樣,"讀冊都讀到背上去了",唉呦~他的父母,辛新苦苦種田,給他讀冊,真是白養那種兒子,不孝哦~~』鄰里之言,街頭巷議,不過,總結以上,所有對程泉的形容詞;於此,筆者卻仍覺,似都不如用「行屍走肉」四個字,來得形容的更貼切。至於,程泉,因何會有如「行屍走肉」的活在世上。其原因,眾說紛紜,不過,往往似都會牽扯到一個叫娟娟的女子的名字。據說,名叫娟娟的女子,曾是程泉的女朋友,後來卻又突然嫁給了別的男人;而此時,當程泉已成世上行屍走肉,卻不知,娟娟,她又過得如何。...xxx

娟娟,事實上,現在,正在台中市的一間國民中學當主任。另外,結婚了近十五年,娟娟此時,也已幫他的丈夫,生了二個兒子;因此,娟娟可說是有成功的事業,且還有一個幸福的家庭。關於這些事,之前,程泉,從娟娟所就職的學校網站上,都早已知道。由於,娟娟是學校的主任,因此,在那所學校,種種活動的留影中;程泉,偶而,也能看見娟娟的身影,出現在那所中學網站的相簿。程泉與娟娟,雖然分離了近十五年,不過那所中學網站的相簿裡;程泉,卻看見娟娟的身材窈窕依舊,纖細的身影,且似比年輕時更動人。除了,娟娟,或因懷孕,生過孩子,所以胸部及臀部的曲線,似更加豐滿外。而此時的娟娟,似也更懂的打扮自己,穿著隱約似總更透出了,成熟女人的嫵媚風韻。娟娟還是喜歡穿裙子,不過卻不再像是當年,那總弱不禁風的模樣,程泉發現,娟娟清秀的瓜子臉,或站在講台,或站在禮堂的眾人之前;此時看來,似總充滿自信,且端裝典雅。「娟娟當初離開我,選擇嫁給別的男人,是對的。因為從各方面看,現在的我,是真的,根本就配不上娟娟~~」自從在網路上,查知娟娟的近況,與看過娟娟的近照後,程泉除了心中的悸動依舊;此後,他的內心卻更感酸楚。因為真實的世界裡,程泉不但一身的窮酸潦倒,鎮日掙扎在社會的最底層。尤其,為了完成「大度山日記」網站的故事,這讓程泉,被現實生活更折磨的不成人形,精神耗弱的,更有如風中殘逐般。因此,程泉慘白的生命,空洞的眼眸裡,幾乎看不見自己虛弱的身體;而就算看見了,程泉也只是發現自己在鏡子裡,看起來總更像是個活死人般而已。確實,程泉的生命,置身在真實的世界,蒼白的就有如一張紙那麼薄;因為,若說人的靈魂有三魂七魄,那此時,程泉的魂魄,大概有九成,盡都已化成了"大度山日記"網站裡的文字筆墨。男女相思之情縱然如此難忘,可程泉,卻也不知道,現在就算當娟娟在網路上發現了他,且看見兩人年輕時相戀的故事;而她卻是否依然還會感動。

真實世界裡,程泉,薄得~幾乎讓所有人都看不見的身體,其實只是個沒有靈魂的空殼子而已;而他成天不務正業的,像游魂般飄蕩,似傻似狂的更受盡世人鄙視。至於,娟娟往日的錯愛,對程泉而言,如今那更已是一個遙不可及的夢,且別說彼此的身份,現在已有若天壤之別;而娟娟端裝的美貌與成就,更像是天上的女神,縱然程泉渴望,以自己行屍走肉的身體,卻也再無法與她匹配。「大度山日記」網站,可說是程泉活在世上,一縷魂魄將滅,精神最後的寄託。縱然程泉自慚形穢的模樣,早已不復年輕的丰采。可是,程泉卻總仍希望,有朝一日,娟娟會在電腦的網路上發現他,且在他寫的故事中;與他在「大度山日記」裡,回憶兩人年輕時的繾綣、重溫兩人戀愛的舊夢。形體與靈魂總是魂縈相繫,或許,真實世界裡,行屍走肉的程泉,總是這樣期待著,希望娟娟會在網路上發現他的存在;所以,「大度山日記」網站裡,那一縷甦醒的魂魄,這也才會始終以為─「只要等明天天亮,娟娟就會來與他約會!?!?~~~」。朝朝暮暮,真實的世界裡,虛弱如紙的程泉,依然在寫著「大度山日記」;而這晚,程泉,正寫到一九九二年的那一年。當時,程泉,還在南台灣當兵,而娟娟,也還在台中守候著他的愛。....X X X

四、92陸戰隊軍犬隊楓港團部集訓
1992年三月底,"海軍陸戰隊"楓港海防團部營區。屏鵝公路風沙飛揚,背山面海的楓港小鎮,明亮的陽光下感覺有點空曠。小鎮的房子,靠著大馬路邊的,多半都是兩層樓的方型水泥建築;其間,也夾雜一些老舊平房。屏鵝公路,是從屏東到台灣最南端的"鵝鑾鼻"之間,唯一的一條大馬路;整條公路,多半都沿著海岸走,途中會經過一些南台灣的小鎮。至於,楓港小鎮,一般人若是想到台灣最南端的"鵝鑾鼻─墾丁風景線"玩,途中大概也都會經過這裡。只不過,除非是你注意路邊的路標,不然就算是經過楓港小鎮,你也不會注意到這個風塵僕僕的小鎮。楓港小鎮的屏鵝公路兩旁,人煙感覺有點寥落,甚至有座老舊的軍營,就座落在小鎮中央;屏鵝公路靠山那一邊的馬路旁。至於,這座有點老舊的軍營,此時駐紮的軍隊,正是「海軍陸戰隊」九九師,南台灣海防團的團部。

「海軍陸戰隊」九九師,支援守海防的範圍,包括南台灣的高雄縣,屏東縣,到台東縣的海岸線;而楓港小鎮的海防團團部,即統籌負責這三個縣,海岸線的海防勤務
。三月底,明亮的陽光照耀的楓港海防團部,這天,午后,只見有輛軍卡車,車頭排氣管冒著黑煙,老舊的引擎引恍若氣喘噓噓的,從屏鵝公路,轉進了軍營位於岔路口的大門。軍卡車,開進團部軍營,又開到了黃土操場圍牆邊的樹下,這才停下;而軍卡車才停下,便見從軍卡車的後車斗,跳下了幾個身穿迷彩服的軍人。陸陸續續從卡車跳下的,不止是穿迷彩服的軍人;隨著一個個的軍人,從軍卡車的後車斗跳下的,還有一隻隻體型碩大的狼犬。『喔~~"安康"看起來,怎麼這麼老??~瘦巴巴的,像是要死,要死的樣子??~』『咦~~"大麗",去年好像不是這隻狗耶?!?~~原來的那隻狗,死掉了是不是?!?~』『喂~阿財。你的"大夏"養得很漂亮耶。喔~毛都黑的發亮~~』『喂~~大家要離"拉比"遠一點,"拉比"那隻狗會咬人哦~~』。軍卡車上的軍人與狼犬,陸續跳下車後,原本在團部軍營圍牆邊的樹下,也早有些軍人與狼犬在那裡;於是,有些軍人彼此像熟人般的問候,不過,他們多半卻不是對人問候,而是對狗問候。原來,軍卡車載來的軍人及狼犬,及原本早先到來,等在團部圍牆邊的軍人、及狼犬;正是"海軍陸戰隊"九九師的海防團,平常分別駐於各海防哨所的軍犬隊。

「國防部」於每年六月初,總會舉辦一次三軍的軍犬測驗。此時,三月底,距六月初,約剩兩個月的時間。於是,"海軍陸戰隊"的海防團,一如去年,便召集從高雄,屏東,到台東的海岸線;各海防哨所裡的軍犬,到楓港的團部進行集訓,以因應六月的三軍軍犬測驗。話說去年的六月初,程泉已參加過一次的三軍軍犬測驗。因此,這天午后,軍卡車來到楓港團部,當程泉在車城後灣哨所裡,養的名叫"安妥"的軍犬,剛從軍卡車上跳下;此時,便也去年熟識"安妥"的其他軍犬士,紛向"安妥"打量,問候。『喔~~"安妥"。你看起來還是那麼壯。可是好像越來越老了。連鬍子都白了~~』剛來到楓港團部,"安妥"跳下軍卡車,頓時只見牠顯得雄糾糾氣昂昂,再不像是在海防哨所裡,一付畏首畏尾的可憐模樣。全身灰黑的毛微豎,穿過狗群間,只見"安妥",時而左顧右盼,時而微露獠牙,嘴裡發出低吼聲,甚至連下垂的尾巴也翹高了起來;或許,是因看到身邊,突然有許多像狼的同類,因此安妥一向灰暗的瞳孔,此時竟似也顯得發亮,興奮了起來。至於程泉,時隔一年,再次因軍犬集訓而來到楓港團部。不過,團部軍營圍牆邊,近三十個軍犬士中,程泉牽著"安妥"的狗繩,略瞟了一眼;卻見,去年軍犬隊中的那些老兵,似都已不在。此時,程泉所見到的,約竟有一半的人,都是陌生的面孔。

一九九二年三月底,此時,程泉已當兵,近一年半的時間,再剩不到半年就可以退伍。所以,程泉帶著"安妥",此次,再來到楓港團部參加軍犬集訓;而他也再不是去年,那個成天提心吊膽,害怕被老兵盯梢欺負的新兵。『軍犬士~注意。先把狗綁著。人到我這裡集合~~』一個上士班長,應是由團部派來管制軍犬隊,當帶班的;只見那上士,一臉冷峻嚴肅的喊集合。於是,近三十個軍犬士,紛紛便也把狗綁在圍牆邊的刺鐵絲網上;然後,陸續到那上士班長的面前集合。片刻,當人集合齊之後,卻聽那上士班長,又宣佈說『注意~~待會。你們先把你們的狗,帶到軍犬訓練場去,把狗關在狗籠裡。然後,你們再帶著忠誠袋,跟我到團部下面的那個舊營房。把那個地方整理一下。然後,你們就先住在那個地方....』。「軍犬訓練場」是在楓港團部外,隔個一條產業道路,與團部圍牆平行的一個廢棄的乾魚池。由於,這次來參加軍犬集訓的人當中,約有十幾人,是去年也來參加過集訓的;只不過,與程泉一樣,去年被百般壓迫的新兵,今年也都變成了老兵。於是,軍犬隊,浩浩蕩蕩的人和狗,便在十幾個識途老馬的老兵,牽著狗走在前面帶領下;聲聲狗吠聲中,走出了團部營區的大門,前往那廢棄的乾魚池。

「軍犬訓練場」的廢棄乾魚池,大概就像一個游泳池大小,四周的土堤比路面高約半公尺;不過池底,又向下挖了約一公尺多深。因此,軍犬訓練場,走下廢棄的乾魚池後,四周就像有兩公尺高的圍牆般;而一整排以鐵柵欄,鐵絲網,和木板釘成的墨綠色狗籠,就橫在廢棄乾魚池另一端。軍犬訓練場的這些狗籠,應是團部,為了因應這次的軍犬集訓,所新建造的;因為,去年的訓練場裡,並無狗籠,而是每晚,都把狗都綁在團部圍牆邊的刺鐵絲網上或樹下。由此也可見,今年的團部,似乎比以往更重視,三軍的軍犬測驗,及軍犬集訓。事實上,此時,"陸戰隊九九師"駐守在楓港團部的部隊,早已不是去年的"六x八團";而是"六x七團"。因為,九九師所負責的守海防任務,原本便是由三個軍團,輪流擔任海防團";而"六x八團",於去年中便已全部徹防,並把海防的勤務,交接給了"六x七團"。因此,此時南台灣的高雄縣,屏東縣,到台東縣的海防勤務,主要便是由"六x七團"來管制;而"六x八團"、"六x九團",則仍會有些部隊,留在海防哨所支援。至於,"海軍陸戰隊"的軍犬隊,原本就是來自,從高雄,屏東,到台東的各海防哨所;因此,近三十人的軍犬隊裡,自然也是"六x七團"、"六x八團"、"六x九團"的兵都有。正是,去年程泉,第一次參加軍犬集訓時,當時"六x八團"的團長,將軍犬隊罰站在操場的大陽下;而後一句句破口大罵的─「你們真是~一群烏合之眾~」。

楓港團部,午后時分,當近三十個軍犬士,將自己的軍犬,都關到乾魚池"軍犬訓練場"的狗籠後;此時,團部連派來,帶軍犬隊的上士班長,便又說『注意啊~~狗關好以後。現在,你們去背你們的忠誠袋;然後,我帶你們到你們要住的營區去~~』。....
五、九九師六x七團~窄巷裡的廢棄軍營
楓港團部外,風沙飛揚的屏鵝公路,只見近三十個身穿迷彩服的軍人,背著矩形的大"忠誠袋",橫過馬路。團部對面的屏鵝公路旁,有條巷道,背著忠誠袋的軍人,便走進了巷道裡;彎了個彎,沿著兩旁的住家民房,又走了約四、五百公尺。此時巷道的左邊,夾在民宅間,有一道鏽蝕斑斑的淺綠色大鐵門。只見鐵門外丟著許多木頭,磚塊的廢棄物,而鐵門上,則油漆,粉筆,亂塗壓的寫了許多罵人的髒話;其中最明顯的,是以紅色的油漆,大大的寫了「幹x娘」三個字。因為,光是那個歪七扭八的"幹~"字,幾乎就要佔了半面鐵門的空間。『過來~~幾個人。把門口的那些廢物搬開。把鐵門打開~~』上士班長說著,而走在前頭的幾個兵,便放下身上背的"忠誠袋",七手八腳的搬開門口廢棄物後,又推開了那扇鏽蝕的鐵門;卻見,那扇寫著「幹x娘」的大鐵門後,果是一個像是廢棄已久的軍營。楓港小鎮的巷道裡,隱於民宅間的這個像是廢棄的軍營,約有一般海防哨所的二、三倍大。大鐵門內,走進去後,只見是個坑坑洞洞的水泥集合場,而集合場兩邊,則各有一排火柴盒般的水泥平房。破舊的平房沒有門,玻璃窗則多半已被打破,卻見背著"忠誠袋"的軍人,經過集合場後,繼續往前走;上了一個階梯,穿個一個穿堂,軍營裡,四處盡是散落的垃圾。
『喔~~~卡拜託咧。這種地方~不知道死過多少人,還能住人嗎??~~住鬼還差不多~~』經過穿堂,一行人走到軍營的中庭,程泉聽見,走在他旁邊;此時,一個叫"莊福"的兵,嘴裡喃喃自語的,小聲抱怨。因為,這軍營的中庭,左邊似是一間大浴室及廁所,而右邊雜草比人還高的空地上,則有顆巨大的榕樹。只見這棵中庭的榕樹,枝葉相當的繁茂,幾乎遮住了所有的陽光,且其廣佈的枝幹更橫伸,覆蓋在中庭四周的建築物之上;因此,即使是大白天的,而這軍營的中庭,卻仍顯陰暗,甚至是陰森的感覺。加之,巨大的榕樹氣根垂落處,地上枯黃的落葉盈尺,隱約散發著腐臭的味道,而草叢間更蚊蠅飛舞;整個環境,果真,像是給鬼住的,而今卻竟要住人。陰森的中庭之後,再往前走,一行人則更像是走入了一個墓穴般,幽暗的穿堂;只見穿堂兩邊的小房間,鐵欄竿的門開著,應是原本的軍械室。至於,幽暗的穿堂盡頭,是一面水泥牆,牆的兩邊則各有一扇門;此時,帶班的上士,停下腳步,說『好~~現在,所有人,把你們的"忠誠袋",先放在這個穿堂。然後,你們的寢室,就在那裡面。所以,待會,你們就進去把寢室整理一下;然後,再把這個營區的環境,打掃一下。把那棵樹下的雜草割一割,再把樹葉燒乾淨。因為,這兩月,你們大概就要住在這個營區裡....』。

營區最後方的寢室,簡直跟地下的墓穴一樣,白天也跟夜晚一樣的黑,開了燈才見有一整排的雙層通舖,擠在狹長的空間裡,斑駁的木床前,剩下一條小通道;且整個密閉的空間裡,還散發著一股霉味。不過,團部連的上士班長卻說,這兩個月的期間,軍犬隊要住在這個營區。因此,這個廢棄的營區,縱然看起來根本不像是能住人的地方;可隨後,整個 下午,近三十人的軍犬隊,還是開始在營區做一個大掃除。『呵呵~~莊福啊~~住在種地方,可能睡到半夜,不小心~就會給鬼拖去哦~~~』軍營中庭遮天蔽日的大榕樹下,手拿鐮刀割著長草,且邊與莊福說笑的,是一個叫"王進財"的老兵。王進財,陸戰隊70梯的,此時可說是軍犬隊裡,元老級的老兵。因為,"海軍陸戰隊"的一般兵,有三年的兵期,而王進財,至今他已當了兩年多的兵。且陸戰隊的軍犬,二年多前,剛要從"土城軍犬中心"撥下來之時,需派一批"軍犬士"去台北的土城受訓;而王進財,正也是那第一批,到"土城軍犬中心"受訓的軍犬士之一。去年,團部軍犬集訓之時,王進財,尚還算是個中古兵;而其上頭,也還多有梯次五開頭,六開頭的老兵,所以他也還尚不顯眼。可是,今年,再次到團部參加軍犬集訓,王進財,他可成了整個軍犬隊裡,最老的老兵。因此,在"海軍陸戰隊","老兵至上"的傳統之下,打整個"軍犬隊"集結後,近三十人的部隊;此時,幾也都是以王進財一個人的意見,馬首是瞻,聽他發號司令。

王進財,講話頗帶江湖味,身材雖不是很高大,不過一身肌肉結實,甚至連腹部,他都練出六塊明顯的腹肌;而說起來,他應也還算是個好人。因為,去年軍犬集訓,當程泉還是新兵之時,當時許多老兵,動輒會對新兵咆哮,甚至動手打新兵;不過,王進財,似從未仗其中古兵的梯次,對新兵咆哮,或欺負新兵。而且儘管,去年,王進財,自己也還只是一個中古兵,然而他卻與老兵之間,稱兄道弟般的,相處的極好。因此,由此也可見,王進財,可說是一個八面玲瓏,且對人際關係,與權力的運作,充滿智慧的人。團部連的上士班長,暫時離開廢棄營區後,"軍犬隊"近三十人的烏合之眾,就全聽王進財一個人的;不管是要打掃環境,或是要休息,全是王進財一個人,話說了算。『喂~~休息啦。ㄟ程泉啊~~廁所掃好,就叫大家休息啦。清了一個下午的垃圾,都快累死了~~』下午四點多,原本的廢棄營區,已打掃的差不多,看來也像是已經能住人;於是,王進財,四處走動,便喊著,讓大家休息。之後,當所有人都閒下來,明顯的,便可見到,近三十個人的軍犬隊;涇渭分明的,分成幾個團體,各倨一方在閒聊。一群看似新兵的面孔,蹲踞在中庭的大榕樹下,邊燒著成堆的落葉,邊小聲的講話;另六、七個,去年參加過軍犬集訓,84梯,85梯的中古兵,則聚在廁所外抽煙。至於,70梯的老兵王進財,79梯的莊福,82梯的洪偉..則坐在浴室外的水泥台階旁,邊抽煙,邊大聲的笑談。

『喂~~程泉~過來啦。過來這邊聊天啦~~』原本,程泉一個人,獨自在營區中庭的圍牆邊,踱步抽煙;而王進財,既然叫他過去聊天,於是程泉便也走了過去。程泉坐在水泥台階上,抽著煙,卻聽王進財聲量變小;似竊竊私語的,對幾個老兵說『ㄟ這次來團部集訓。我們幾個老兵,要團結一點。幹x娘咧~~那個團部連的上士班長,看起來很"雞歪"。~聽說那個上士,還要叫我們軍犬隊,跟團部連一起早點名,晚點名。幹~~到時候,咱們都不要管他,看他能怎麼樣?!?~~』。79梯的莊福,坐在王進財旁邊,聽了王進財的話後,立刻接腔,一臉惡狠狠的說『幹x娘臭x巴咧,那個團部連的"上俗啦~"。幹~~上士~擱按怎。伊若太囂張,"汝爸"照常,照三餐踹給他死~~』。「上士」莊福,故意以台語,將它唸成"上俗啦~~";因為"俗啦~~",台語正是癟三的意思。至於,程泉,默默的坐在一旁抽著煙,而從幾個老兵的對話中,多少也能聽得出來;似乎王進財,及莊福..幾個老兵,對那團部連的上士,感到很不滿。"海軍陸戰隊",近三十人的軍犬隊,這群烏合之眾才第一天,剛到團部集訓;而一股肅殺的鬥爭氣氛,隱然卻也已經成形。一如去年的軍犬集訓般,程泉當然也知道,這場權力的鬥爭,不會只是王進財及莊福幾個老兵,與團部連上士或軍官間的惡鬥而已。因為,剛剛在打掃廢棄營區之時,程泉便也見到,有兩個一臉兇惡的陌生面孔,竟動都不動手幫忙打掃環境;而是,兩人都只在一旁抽煙,四處游蕩。後來,程泉才知道,原來那兩個看似凶狠的陌生面孔,竟都是到軍中監獄關過;而今,又回到部隊當兵的「回役兵」。

「海軍陸戰隊」軍犬隊,多半的軍犬士,原本就是各海防哨所,讓部隊最感頭痛棘手的兵;所以連隊的連長,這才會讓他養軍犬,藉此讓他留在哨所裡,可以脫離部隊的管制。因此,這近三十人的烏合之眾,人數雖不是很多,不過未來兩個月的集訓,將會發生什麼事,程泉倒也已心裡有數;不過,程泉的心裡,倒也並不是,很在乎這些事。因為,無論如何,程泉只要在當不到半年的兵,而他就可以退伍了;所以,此時,程泉的心裡,時時刻刻在乎的,還是他與娟娟的未來,及兩人的感情。至於,兩個月的軍犬集訓,住在這個隱於楓港小鎮巷道間的廢棄營區裡,程泉心想,這也不無好處。因為,下午,部隊從團部軍營,走到這廢棄營區之時,程泉一路注意著路邊;而他沿路也發現了,幾具掛在路邊屋簷下的公用電話。因此,此刻,程泉心裡想的,主要還是,關於晚上以後,他該怎麼偷跑出營區;去打公用電話,給遠在台中的娟娟。「海軍陸戰隊」烏合之眾的軍犬隊,這是個比"黑社會"還黑的環境,程泉心裡有數。不過,程泉的身份,此時也已是老兵,所以他倒也並不害怕,還會有人威脅到他;可是兩個月的軍犬集訓,他再也無法像在海防哨所,輕鬆自在,這倒也才是真的,讓他有點擔心。.....
( 創作連載小說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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引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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