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017.9.20新版)

在德國作曲家華格納神話四部劇「指環」中，歌劇「女武神」是第二部，也是最有名的一部，從首演以來，就成為德國文化珍貴的資產，其中第三幕女武神騎馬飛馳的場景，以及主神佛旦和女兒永別的場面，都是歌劇中最震撼人心的段落，也是人類藝術史上罕見的傑作，後世以女武神(Walküre)為名的事物也相當多，從香水到電玩遊戲都有，洋洋大觀。

華格納從一八五一年開始著手劇本，到一八五六年完成，據說費了極大心力，不管是充滿心理轉折的劇本，或是規模繁複的管弦樂，都讓人能感受到他煞費的苦心，當然精彩可期。但從反方面來說，可能對欣賞也構成障礙，因為除了要聚精會神外，還要用心去感受氣氛的種種變化，幾乎可說是與稍晚完成的「崔斯坦與伊索德」一樣，主要都是「內心戲」，其實人情緒的轉折與起伏，有時會比許多戲劇更精采的～

劇名叫做「女武神」(Die Walküre)，是來自於北歐神話，但指的不是一群女武神，而是其中的大姊布倫希爾德，她是整個指環四部曲的關鍵人物。當主神佛旦想創造出和他不一樣的人，來守護天宮及奪取指環時，因為這些人比諸神更有感情，情操更高貴，諸神就免不了沒落敗亡了，這倒是個很大的諷刺。而佛旦的女兒，也是女武神的大姊布倫希爾德，將是其中的關鍵人物，沒了她，這齣劇大概就沒了看頭，也沒了生命，在華格納於歐洲鼎盛之際，布倫希爾德的魅力完全不輸現在的任何當紅明星喔，是不折不扣的偶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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以上是由布列茲指揮拜魯特節慶管弦樂團，謝侯(Patrice Chéreau)擔任導演的名演，由於原影片已被刪除，新影片約比我標註的時間慢十四秒。本劇故事上接指環第一部「萊茵的黃金」，可見我的文章：萊茵的黃金：華格納「尼貝龍根的指環」序夜 ，其中有詳細的描述，但我先假設大家沒看過～首先是一陣如狂風驟雨般的管弦樂序曲，節奏很急迫，而且忽強忽弱，有如風聲，還出現了前一齣萊茵的黃金最後出現的「雷神的動機」(2:22)，開始閃電打雷...一個被追殺，連名字都沒有的年輕男子，筋疲力盡的逃到一棟小屋(4:26)，這小屋也很特別，是一個梣樹的樹屋，梣樹正有「矛」的涵意。他向女主人要水喝(6:09)，女主人齊格琳德給了他蜂蜜調製的清涼飲料（用牛角造型的杯子喔），伴隨齊格琳德的動機(6:17)...然後是表達愛情的「渴望動機」(7:48)，這纏綿的旋律已經暗示了兩人間的關係，這男子本來想走，因為他覺得到哪裡都很不幸(瘟神)，齊格琳德卻擔心他傷勢，而將他留下，那不停奏出的「渴望動機」似乎已說明了一切(11:39)，就是對他一見鍾情吧～

男子說自己是不幸的（陰暗的不幸動機,13:11），還是不要靠近他比較好。沒多久齊格琳德的老公洪丁回來了，這人一出場，一堆低音號巧妙的奏出像狗在叫的聲音(16:08)～沒錯，洪丁正是個愛放狗咬人的莽漢，他越看越覺得男子長的和自己老婆很像(18:03)，後來在聊天時，才知道男子也有一位雙胞胎妹妹(21:22,難道就是...?)，但已經失散，後來男子有試著融入人群，或談戀愛(24:59,渴望動機)，但都不成功，又因為要救一位被搶婚的少女(27:30)，而與搶婚的一族大戰，最後戰敗逃到這裡。誰知...洪丁正是這族的族長(30:36)，男子真是倒了大楣...

洪丁說要報仇，但來者是客，讓你待一晚沒關係(31:41)，明天就等著領死吧～隨即離開。寶劍的動機響起(34:34)，男子的處境危急，他一人哪打得過那麼多人，於是想到自己失蹤的父親曾告訴他(36:56)，在危急時他會得到一把劍，但他這幾年一直找不到，他又回想齊格琳德剛剛對他的溫暖照顧(37:40,渴望動機)，不知不覺愛上了她～男子大喊：「威瑟～威瑟，你的劍在哪裡(38:18)?「威瑟」是父親的名字，寶劍的動機不斷響起(38:45)，相當輝煌。沒想到齊格琳德也對他有好感，還下藥讓她的丈夫睡著(42:00)，要他快點逃走。等等，這不是為外面的男人謀害自己的丈夫嗎？...其實沒這麼嚴重啦，因為她也是被搶婚來的(42:47)，原來洪丁這一族專門幹這種事。齊格琳德也訴說她被搶婚後嫁給洪丁的痛苦，還回想起婚宴當晚，有個獨眼龍老者，在樹上插了一把劍(44:24)，至今無人能拔出，希望男子能試試，說不定會是把無敵的劍，可以幫助他。

男子一聽之下大驚～這女子長的不但像自己，連對失蹤的父親描述也都吻合，確認這應該就是自己失散多年的妹妹(46:48,威松族的動機，他們這一族稱為威松族)，但兩人並沒因此收起情慾，甚至還更火熱的相擁，唱起一首又一首的情歌，讚頌生命的春天到來(48:34,春之歌動機&49:56渴望動機)，妹妹也感動的唱：「你是我在嚴寒冬天裡的春天(51:11)」...並為哥哥取名為齊格蒙(59:00)，然後上一齣萊茵的黃金中的捨棄愛情的動機出現(59:42)，就知道這不祥的指環又在「發功」了...歌詞是：「最神聖的愛情在最困難的處境中！」亂倫的情景開始，兩人認為只有兄妹結合，才能為自己種族帶來繁盛，我雖難以理解，卻覺得這樣的安排應有深意，後來齊格蒙成功把劍拔出(1:00:44,小號的寶劍動機)並稱為「諾頓」，妹妹則在一旁歡呼...第一幕就在如此飄飄然，又激動的熱戀中結束，樂團除了雙簧管外，就連法國號都要奏出華麗的顫音，豎琴與小提琴則用細緻的十六分音符上上下下，讓音樂充滿著夢幻...

      「

理查‧華格納(1813-1883)                        女武神的畫像與造型

第二幕是所有歌劇中數一數二長的一幕，又是華格納所說戲劇轉折的最重要場景，該如何理解比較好呢？剛開始是非常強力的序曲(1:03:26)，上一幕兩兄妹戀愛音樂的片段又再響起，變得纏綿悱惻(1:04:16)，但最後卻是像重裝部隊一樣的行進，這是著名的「女武神」的動機(1:05:08)，然後北歐神話主神佛旦和女兒布倫希爾德威風凜凜的登場了～佛旦是獨眼龍，他就是不倫的兩兄妹之父親，但他不但無意阻止亂倫，還要布倫希爾德去保護他們(1:05:21)，以打敗洪丁，布倫希爾德是好戰的九位女武神的大姊，極得父親佛旦信任，一上場就唱著女武神著名的「隊呼」:Hojotoho！Hojotoho！(吼喲吼~哈呀吼,1:05:48)。

然而女武神並非是佛旦和妻子符麗卡生的，而是佛旦與大地之母愛爾達野合生的；那兩兄妹更是他與另一名凡間女子的私生子女～符麗卡這時氣沖沖的，搭著一輛兩隻公羊拉的馬車來了(1:08:28)，她說自己忍受了丈夫佛旦的屢次外遇，如今還要放任此兩兄妹的亂倫，而身兼婚姻之神的她，也已聽到了洪丁對於妻子不貞的控訴(1:08:50,洪丁的動機)；她要求佛旦不得保護他們，否則她顏面何在？諸神也會因這樣的不公正處理，而失去人們的尊敬與權威。

電玩遊戲「戰場上的女武神」海報　

佛旦剛開始根本不理他，認為那兩人相愛就好(1:11:23)，但符麗卡說還不是你起的頭(1:13:13)？自己先與大地之母及人間女子外遇，毀壞神聖婚姻價值。

佛旦剛開始辯稱諸神啦、英雄啦應不受世俗牽絆(1:15:00)，而且他威松族的兒子齊格蒙也經歷諸多苦難磨練(1:17:17,不幸動機)，已經夠了～符麗卡卻要求不得幫忙這個亂倫又是丈夫私生子的齊格蒙(1:20:39)，佛旦覺得理虧(佛旦的挫折動機,1:20:53)，確實是自己先毀壞了婚姻倫理的價值，使諸神的名譽受損，也讓妻子符麗卡受辱，他最後只好屈服(1:23:58,前一齣萊茵黃金出現的信守契約動機)。符麗卡滿足離開後，前一齣萊茵黃金「詛咒的動機」響起(1:25:10)，不祥的意味十足，佛旦的挫折動機也不斷響起(1:25:46)。

佛旦怒火沖天，氣恨自己無法照意志行事，平靜下來後，他決定要女兒去殺了齊格蒙，以完成對符麗卡的承諾，而且為了讓女兒(或是觀眾)知道事情的來龍去脈，他還唱了大段的獨白，剛開始要求要唱得很小聲(1:30:50)～這可能是指環四部劇中最沉悶，但也是最具深度的段落，述說他去外遇並非是好色，而是因為在前劇「萊茵的黃金」中，具有神奇魔力，能掌控世界的指環已被巨人奪走(指環動機,1:31:49)，而指環原來的主人侏儒阿爾貝里希也在伺機報復(1:35:07)，他為了保護諸神，不得不多生些兒女增加人手，至於那對威松族人間兄妹～則希望他們能幫自己打敗巨人奪取指環，因為巨人幫他建好瓦爾哈天宮，並以指環為報酬，佛旦承諾不攻擊巨人(1:36:57...但派別人去就可以了啦...)。

寶劍的動機響起(1:37:13)，看似是天衣無縫的計畫，卻已被妻子符麗卡拆穿(1:40:08)，只好宣告放棄了。他氣恨自己當初貪圖指環的神力，如今深深後悔，現在只能等待結局(詛咒動機響起,1:41:17)，也就是諸神的末日了(1:42:19,諸神的末日動機)...布倫希爾德聽完後非常驚訝，也同情父親處境，問說自己應該如何幫助他(1:44:52)？佛旦要她為保衛諸神名譽作戰，這是容不下破壞婚姻及亂倫的，也就是要去殺掉殺掉這位與自己同父異母的齊格蒙。她雖激烈反對(1:46:08)，但在佛旦的威嚴下，也只好離開(1:50:03,諸神的末日動機+佛旦的挫折動機)，

齊格琳德這時已和哥哥齊格蒙逃亡，他們的春天早就消逝無蹤(1:51:41,急亂的春之歌動機)，如今無論怎樣逃，都逃不出洪丁和族人的追捕，齊格琳德自知無望(1:54:16,渴望動機)，發瘋似的要哥哥把她丟下快走，這是真愛的展現，又聽到不斷有狗的嚎叫聲(1:58:11)，可說危機重重，九死一生，更糟糕的是女煞星來了～布倫希爾德如死神般的降臨(2:01:57,命運的動機)，一手拿著矛與盾牌，一手牽著馬，帶著「宣告死亡」的動機(2:03:07)，冷酷的通知齊格蒙陽壽已盡，要帶他返回天宮，他是威松族，天神佛旦的兒子。

齊格蒙反問說齊格琳德能不能一起去(2:09:37)？布倫希爾德說天宮只有英雄能去(2:10:38)，齊格琳德得繼續留在人間受苦受難。沒想到齊格蒙展現了最堅貞的愛情～他說天宮對他來說根本不值一文，他只想和齊格琳德在一起，若硬要強迫他去，他要先殺了齊格琳德(2:17:09)，再和布倫希爾德拼命...如此瘋狂和強烈的決心，撼動了這位剛烈卻善良的女武神(2:18:08)，她決定違反父親佛旦的意旨，盡全力保護這對兄妹，而且齊格琳德似乎已懷孕了...這使布倫希爾德更鐵了心腸～這是指環四部劇的一個大關鍵與轉折，因為她的善良與同情心，諸神的滅亡終成無可轉圜的結局。

命運動機又響起(2:20:03)，齊格蒙看到齊格琳德的睡臉，已有了覺悟，她卻突然驚醒(2:22:45,洪丁的動機)，接下來洪丁上場(2:24:34)，劇本註解要此時「烏雲密布，打雷閃電」。齊格蒙用劍攻擊他(2:25:27,寶劍動機)，布倫希爾德手執武器在旁保護，佛旦卻突然現身，用長矛將齊格蒙的劍砍斷(2:25:58)，洪丁則趁機把他殺了～一個悲劇英雄就此殞落，齊格琳德發出心肺碎裂的哭喊聲，命運動機不斷響起(2:26:30)，布倫希爾德急忙帶著她上馬，飛奔而去。看到兒子被殺的佛旦心情極差，將洪丁擊斃(2:28:15)，在「信守契約」的動機下(2:28:35)，他怒氣沖沖，要嚴懲不聽話的布倫希爾德，銅管用急促的點奏和銳利的複點音符，弦樂組則不斷高速上升下降，氣勢有如山崩地裂，結束了此幕。

https://www.youtube.com/watch?v=SfcEfYN6PjU

許多聽眾在聽到這時，多半已感到驚懼，感情豐富的人還會淚如雨下，但當第三幕開始時，這一切都將轉為興奮，因為歌劇中最精彩的場景來臨了～見上面影片，八位女武神，也就是布倫希爾德的姊妹在閃電中出現，騎馬在舞台上飛馳著，管弦樂配器也很有特色，先是豎笛與英國管(0:15)，最後是長笛與短笛，都吹出快速的顫音，混合在一起，好像大規模的馬鳴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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女武神有名的動機現身(0:37)，她們奔馳著，當然先來一下隊呼：Hojotoho！Hojotoho！(1:40)，今天是她們出任務的日子，要從戰場上把陣亡英雄帶回瓦哈爾天宮，八位女武神一一出現，音樂非常熱鬧且壯麗，但怎麼大姊布倫希爾德沒在其中(6:27)？大家看到布倫希爾德在遠處(7:02)，馬背上卻不是英雄，而是一位女子～而熱鬧壯麗才一瞬間，就轉為極度緊張，布倫希爾德如閃電般奔馳而來，要姊妹們幫助她逃亡(8:19)，並說明了事情經過(9:29)，並想要借一匹馬來騎(10:52)，自己的馬「格拉內」已經太累了...然而她的姊妹都不敢違抗父親佛旦，齊格琳德又因為齊格蒙的死(11:32)，喪失了求生意志，只想追隨哥哥而去，要大家別再費神了...布倫希爾德搖搖頭，提醒別忘了她肚子裡的小生命(12:51)，她才大夢初醒，反而要大家救救自己(13:05)。

布倫希爾德決定掩護她，要她往東方去(14:05)，那裏有巨龍，連佛旦也不敢接近，那巨龍其實就是在前作「萊茵的黃金」中殺死兄弟奪取指環的巨人法夫納變的，為的是要守住自己的指環。布倫希爾德要她好好扶養小孩，並取名為齊格飛(15:10,齊格飛動機)，就是勝利與和平的意思，這將是指環後兩部的大英雄，又把齊格蒙被砍斷的劍和碎片給她(15:26)，要她好好保管，將來讓小孩長大後使用。齊格琳德大為感動，唱出了讓人熱血沸騰的旋律(16:00,救贖動機):「多麼神聖的奇蹟！多麼偉大的女性！」，頌讚布倫希爾德的犧牲與幫助，而這段音樂下次在聽到時，就是指環最後一部劇「諸神的黃昏」大結局時，由此看來，愛與同情以及自我犧牲，才是指環主要的意旨，諸神滅亡只是造成的結果而已。作曲家馬勒尤其喜歡這段音樂的小提琴伴奏部分，在他對人世告別的「大地之歌」結尾，還拿來以製造出悲淒的效果。

然後佛旦趕到(16:52)，女武神們想保護大姊，驚呼和求情的吶喊不斷，她們被佛旦嚴厲的斥喝(18:08)，仍勇敢為姊姊求情，佛旦的挫折動機雖然一再出現(19:24)，可是他仍執意要處罰布倫希爾德，唱出「宣告死亡」的動機(24:00)，宣布他們斷絕親子關係，要趕她出天神的家園，其他女武神都驚呼(25:05)，求情終歸無效(26:25,信守契約動機)，嚇得四散奔逃(28:33,女武神的動機)，只留下布倫希爾德一人...

宣告死亡的動機一再響起(29:22)，布倫希爾德辯解說自己沒錯(30:10,辯解動機，與佛旦的挫折動機交纏)，因為她看出佛旦真正的想法是要救那對兄妹，只是後來被符麗卡所逼(34:07)，才要她去殺人～而且她也為齊格蒙的勇氣與對齊格琳德的真愛所感動(36:38,宣告死亡的動機)，她以為父親能理解她違抗命令的原因(38:37,父女親情的動機，是來自辯解動機)，但佛旦怒氣未消，指環詛咒的動機響起(40:42)，他知道這樣只是婦人之仁，會導致諸神的名譽受損，以至權威掃地，妻子符麗卡也會嚴厲追究，而且布倫希爾德應該只要貫徹自己的命令，不應該有自己的想法。

布倫希爾德雖哀求似的繼續辯解(43:03,辯解動機)，佛旦卻認為她去同情愛情(44:43)，這樣就失去神格了～有趣的是，佛旦到目前為止，一直都是著迷權力，否定愛情的角色，他又是諸神的代表，可知諸神是多麼貪婪又冷血。

布倫希爾德又認為威松族不應該被毀滅(45:43,威松族的動機)，因為他們是由偉大的父親佛旦繁衍的，尤其是齊格琳德腹中的胎兒應該保住(46:25,齊格飛的動機)，諾頓劍的碎片也由那胎兒繼承(46:50,寶劍動機)，但佛旦仍不心軟，他宣告將把布倫希爾德去除神格，降為凡人，沉睡在山頂(48:22,睡眠動機)，誰喚醒她，就可以帶她回家～佛旦的心裡其實非常不好受，他極愛這個善良的女兒，只是為維護神的律法，不得不這樣，布倫希爾德也漸漸認命，但要求在她周圍設下可怕的障礙(48:59)，這樣才能保證喚醒他的會是個英雄而不是懦夫，有趣的是齊格飛動機在此時響起(49:31)，暗示未來喚醒她的將是齊格飛。

起先佛旦不答應(49:42)，但布倫希爾德以死相逼，說寧願被擊成碎片(50:00)，也不願受此屈辱！希望在她身邊燃起熊熊大火(50:34,火神洛格的動機)，阻礙那些懦夫接近她。此時長號等奏出了「女武神」的動機(51:13)，強烈高揚，配合睡眠的動機(51:23)，過程充滿戲劇性，佛旦終於答應這個請求，雖然仍很悲慘，但總算見到了本劇將結束的曙光...

佛旦在如此劇烈的管弦樂聲響中，以男低音雄偉，而激動的聲調唱著(51:28)：「永別了！妳這大膽又難能可貴的孩子！」...指環四部劇共十五小時中，還有那個段落比此刻更令人心碎呢？他不捨的抱著她，說烈焰將圍繞在周圍守護她，魔火的音樂傾巢而出如巨浪(52:43)，父女親情的動機在此時感動的由樂團總奏(53:46)，將那種親情的不捨表現到極致，最後歸結於睡眠的動機(55:06)，他又回想起布倫希爾德從小到大的往事，是那麼可愛與甜蜜，但都將成為往事(57:57,為了指環捨棄愛情的動機出現，現在知道指環不是什麼好東西了吧？...)，又用吻去除了她的神性(58:34,是親眼睛不是親嘴啦)，並用盾牌蓋住她，讓她入睡(59:17,睡眠的動機)，再招來手下火神洛格(1:01:00,信守契約動機)，在她身邊燃起熊熊大火(1:01:37,火神洛格的動機)，尖銳的短笛吹出跳躍式的音階(1:02:03)，配上豎琴的十六分音符，加上四部小提琴的三十二分音符，構成火光閃爍燎原的景象，展現管弦樂法的奇蹟，又匯集成睡眠的動機(1:02:53)，佛旦唱出齊格飛的動機(1:03:03)：「凡是害怕我矛尖的人，絕不可能越過這熊熊列火！」再次暗示將來喚醒女兒布倫希爾德的，將是真正的英雄齊格飛，這將是指環下一齣「齊格飛」的劇情。佛旦就此離開，永不回頭，銅管也全力奏出此動機(1:03:33)，本劇就在如此蒼茫的景象中緩緩結束，留給聽眾的，只是無盡的感慨與嘆息...

布倫希爾德為何會引起後人的崇拜與風靡？除了劇情設定她是「美少女戰士」之外，她也有著諸神沒有的愛與同情，最重要的是「自我犧牲」，這是上一部「萊茵的黃金」完全沒有的東西。在第二幕中，她為了成全齊格蒙及齊格琳德的愛情，違抗了父親，第三幕也為了保護齊格琳德和肚中的小孩，甘受佛旦的嚴厲懲罰。而將來「指環」最後的結局時，她也再度自我犧牲，以換取世界的再度和平及回到原初，這也就是齊格琳德對她熱烈頌讚的旋律，會在結局再度出現的原因，這樣的偉大情操，我想才是「指環」感人的地方，與生命力之所在，悲劇的力量在此盡展無遺。

文／總譜截圖‧劇本翻譯　　夏爾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