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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13/10/21 00:00:00瀏覽58|回應0|推薦1 | |
蓮生活佛著作-盧勝彥文集-100本文集
在寫作的生涯之中,我懷念三個同學,可惜的是,他們全部早夭,早死。他們是真的死了,不是假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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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位是小學同學「黃金雄。」
他的父親在高雄市最長最大的馬路旁,開了一家「永茂行」及「永泰行」,做進出口汽車零件的生意。
他父親的財產是無法估計的,田產、土地、事業、店舖,一切的供求需要,他們都有。
黃金雄圓圓的臉,身材矮胖,穿著華貴。給人一看,就像看見了金元寶一樣,他的有錢,可以令大多數的女孩子都出賣自己。
我當然喜歡他,也喜歡他的錢。(他花錢大方)
帶我第一次上「雪莉舞廳」的正是他。
他一揮手,就可以簽帳。唬得我一楞一楞的。
後來,我一揮手,也可以簽帳。因為黃金雄是我的後台老板,最佳搭伴。
我從小就受過極嚴格的「女色」考驗,我看盡了長腿細腰,享盡了香粉柔美,極軟的世界。
荒唐綺麗的年輕時代,我曾經在柔細的腰肢擺動之下,流連忘返一段時日。
我的舞姿當然很好。(軟玉溫香抱滿懷)
這是「黃金」換來的。
我對黃金雄說:
「我要寫作。」我突然冒出這一句話。
他不懂我為什麼要寫作?
但是後來他說:「寫作很好,至少名字會常常上報,會有名氣,有名氣就會有錢,你要好好的寫。」
「我寫什麼?」我問他,要他提供我的意見。
「女人的胴體,色的誘惑。」黃金雄說:「人人愛讀愛看。」
可惜他死了,死於心臟病。我說他是一個「遊俠」,也是一名「浪子」。他是我小學最好的同學,他使我比別人早一點認識「風花雪月」,早一點體會「浪漫」,早一點認知「燈紅酒綠」,使我有寫作的資本。(我確確實實有荒唐的經歷)
我的筆中略帶「粉味」。
就是黃金雄給我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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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位是高工同學「莊正和」。
他就是「雄工青年」(校刊)的副主編。他的父親在高雄火車站前,開了書店兼賣連環漫畫,很多學生就坐在店門口,從早看到晚,忘了去學校上課的那種漫畫。
莊正和,一張清秀的臉,文文靜靜,戴著一副眼鏡,我知道他深藏的內心中有一顆「悲天憫人」的心,但在自己的能力範圍之內又「無可奈何」的沉痛。
他是我的校刊搭伴,當然是好朋友。
祇要他活著的時候,每年新年,他一定先寄一張自製的賀年卡給我,沒有一年例外。
祇有一年例外。
那一年,他死了。
他是高雄市登山協會的總幹事,登玉山,死在玉山。
莊正和告訴我:
「寫作要經過層層的挫折,層層的考驗,層層的奮鬥。老盧,你才華高絕,一定會成功。」
我認為:
莊正和也是優雅的文人,不是很英俊瀟酒,不是孔武有力型,他為什麼要去登山,難道山有什麼「奇情激盪」嗎?
但是,我瞭解他有不服輸的個性。
他是優雅。
也是英雄。
他是「赴湯蹈火」的上山,是「兩肋插刀」的上山,是「萬死不辭」的上山。
他死了。
我再也不可能收到他自製的賀卡。雖然我期待著。
但,再也不可能。
因為,校刊的搭伴,死在玉山,死在雲煙之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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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三位是測量學校大學部同學「陳震華」 。
他的外號叫「大腳」。是校隊的足球健將,守球門時,臂力與腳力均佳,他的臂力,無人能勝。
他的父親是退役官兵。
我有一次要同他比臂力。
「算了吧!老盧。」他看我瘦瘦小小的。
「我一定要比。」我咬著牙根。
「留著手臂去寫文章吧!手臂扭傷了,文章寫不出來,你的稿費從何而來。我不同你比臂力,就是留住手臂,成全你的寫作。」陳震華說。
他甩頭,揚長而去。
這位陳震華,大大的眼,大大的臉。他心中燃燒自己成一把火,是可以橫刀亮出赤紅的肝膽,肯為對方犧牲,一聲應諾,千金不換,有好打不平的義氣。當同學譏笑我寫的詩句的時候。
我那時寫了一句:
「白白的肚皮躺在沙灘上。」
是「魚」的死相。
而同學誤會是「女人」的太陽浴。
(由蔡明穎同學高聲讀誦,他一邊誦,一邊跑,我在後面追)
陳震華一聲大喝:
「停。」
聲音如火山突然爆發,祇見他站立如山嶽,一句又一句的說:
「以後如果有人譏笑盧勝彥的寫作,先同我拼,拼贏了我,才可以去笑他,從今以後。」
尤其「從今以後」這四個字,是一字一頓,沉重有力。
陳震華表現了不是常人可以達到的決心和勇氣,他的這種「決心和勇氣」是江湖人的氣質,也是令我盧勝彥難忘的氣質。
有一段時間,報紙上少發表我的文章。
陳震華質問我:
「為什麼停這麼幾個月不寫? 」
我告訴他「失戀了」,心情不好。
「幹!我幫你再找一個。你不寫,我也不活。」
陳震華是一個喜怒哀樂活生生呈現的人,就是他要我一直寫下去,不可以停,停了他要打死我,頗有把我置之死地而後生的味道,我當時不知感激好,還是不感激好。
他臂力極好。
他腳力尤其好。
可惜他心臟不太好。
他死了。我大哭一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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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創作|散文 )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