AL是老人窩長大的,也許是年輕的老媽媽收容和救濟太多被棄養的遠房親戚,所以大多只看到父不慈子不孝的例子。看多了,會驚惕自己,看好自己的生活,而且這年頭,一不小心就會流落下流老人的悲劇。
鄰居有幾家老人宅,AL可以幫老鄰居一些小事,好比撿門口報紙,小修電腦系統,換燈泡,看一下鄰家毛球,等等雞毛小事。
大路口有個老人公寓花園社區,內有十多棟連棟的一樓平房。兩年多前跟著花小球,追野兔,追進去,結果認識了幾家老先生老女士。大都是獨居老人,而且女比男多。其中一位老女士,健康漂亮又健談,每次都招待小球一大碗水。
這位女士已經83歲,獨立的住一房一廳,她那一棟,對著市政府天然森林公園。雖然住在這個森林公園旁,第一次進森林公園是花小球領路。公園旁,有一個小牧場,有牛有馬。那次後,她幾乎天天去看牛,認識牧埸主人後,常常帶著一大袋蘋果去餵牛。
女士每週兩天去兒子家陪毛球孫。可是每次回來都會抱怨她的兒媳,總有一些不開心的事。不過說來說去也就那幾件事。
母親節時,她兒子給她一個新電視換掉舊式的的大電視,客廳大多了。她很開心。
突然一天,她很興奮的說,她要跟著兒子搬家到別卅,以後大家一起住。大家?包括兒媳和毛球。和一向看不順眼,常有口角的兒媳同住?合好了嗎?
接下來幾週,就看她忙著打包,一點一點的送去兒子家。
不經意的問,是為兒子,還是兒媳工作搬家?不是。不是,是兒媳受不了這鬼地方,要換個地方過日子,房子和工作去了再找。
那您去了住哪?哦,地庫或車庫。她還是很高興的邊說邊收東西。每當我們離開時,陪我們走出來時,見人就說她要搬家去跟家人住。
是很得意,因為一般人離開那公寓,都是躺著由救護車來搬走的。
可是,她對兒媳的不滿沒有任何改善,而且要AL與她同聲同氣。根本不認識她兒媳,雖然聽了一大堆,除了煩,也沒什麼感覺。可是老媽媽聽了,說不妙了。一台電視機兩百元,要換她以後的每個月一千元的退休福利。
AL想了一下,寫了一封電子信勸說。自己住,反正大半輩子獨立住,不要去。偶而去做客就好了。
女士回信大駡,唉,好人難做。然後不再見面。不久後,女士搬走了。我們沒有說再見。
幾週前,花小球帶著momo追兔子,又衝進老人公寓,AL跟著追。一路追到女士以前的房子。公寓門開著,裡面家俱不同,鄰居也換人了。
拉住毛球小組,不認識的新鄰居對我們大叫。表明身分,自我介紹,新鄰居聽了鬆一口氣,再互相禮貌的打招呼。
幾天後,很意外的收到老女士的道歉信,她說兒子和兒媳給她住地下室,行動和錢包也被控制,而且兒子和兒媳對她天天悪聲悪氣,應該聽AL的不搬家,自住自理的建議,她順便請AL幫她找有錢人捐款給她搬家,她設了一個go fund me的帳號。
今天,突然收到她的電話。又哭又鬧,説她中風了,在醫院。二十天後就得出院,她兒子説她行動不會自理,不淮回他家。醫院的護士忙,沒人理她,而且找不到社工處理她的受辱的案件。她說,你照顧你媽,為什麼我兒子不照顧我? 這要怎麼回答?還沒回,她又哭叫。
她的聲音宏亮,中氣十足的罵兒咒媳,實在聽不出中風的現象,勸她多用耳少用怒氣,耐心等社工來處理。
她繼續問,有幫她找有錢人?快捐錢給她的go fund me帳號,最後她大聲説,我86歲了,我要活到一百歲,我要回北卡的老家。她自己掛了電話。
哈囉,哈囉。電話掛了。
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