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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2009/07/25 12:26:42瀏覽669｜回應0｜推薦21 | |
小時候的的印象中，我爸總是三天兩頭不在家，那時候的我， 不知道為什麼爸爸那麼愛山....只看到當爸爸不在家的時候，媽媽每天懸念的心情。 每一次的"出征"如果挑戰的是大山 通常沒有10天以上是無法完成的 所以爸爸不在家的時候 我們和媽媽只能在日曆上一天天的倒數計時 每天晚上只能在心裡默默祈禱爸爸能平安歸來. 每次 完成了一趟行程，爸爸會帶回滿滿的成就。 即使身體已經疲累不堪，在他興致高昂，難掩喜悅的敘述中， 我們仍天馬行空跟著他在山林原野中奔馳，在每一段驚心動魄的危機當中情緒起落。 那時候相機在我們家屬"貴族用品" 即使有 爸爸也捨不得帶。 不過 他的朋友每次都會與他分享一些相片， 我們仍可以從幾張相片中去找尋爸爸描述內容的蛛絲馬跡。 他用心靈紀錄了每一座山，甚至山中每一條路， 不管身在台灣任何地方，只要望向遠方他都能說出所見之處的山名， 說出他在登那座山時所發生的一切事情。 女兒們聽得一頭霧水，甚至因為過程太冗長聽到想睡覺..... 只覺得""我有一個很厲害..會當嚮導的爸爸"" 還是不懂他到底基於何種動力，讓自己想要一次又一次的征服高山。 現在大了,也終於了解自己--原來我是非常崇拜他的!!! 不是因為他完成了百岳， 而是他~~~ 用大半生的時間，一足一腳印的走遍台灣每一座山， 用心靈紀錄自己對山林的感情， 因為自身對山之愛，所以希望透過步伐帶領所有愛山的同好者， 一起感受萬物的奧秘....。 沒有極度的熱誠與愛，台灣百岳的名字不會深刻的烙印在他的心裡， 每一段故事不會在他記憶的倉庫中佔著重要的地位。 我曾經想過寫一本"百岳全記錄".....幫他鉅細靡遺記下每一段旅程故事， 可是 想想其實我錯了！ 因為我沒有跟著他去經歷每一座山， 我無法像他一樣有那樣深刻的感受， 我無法描寫出與山心靈契合的那一份感動...... 跟爸爸一起登的唯一一座高山 是8?年8月和白先生,妹妹.還有幾位愛爬山的人一起登的玉山 "不怕死"的我 從小到大不曾登超過2000公呎的山.. (因為學業.工作.婚姻.家庭.孩子.....總是有很多事讓我想跟爸爸去但又不能去) 當時只是因為覺淂爸爸年紀已大了..百岳也早完成了... 而我卻只能在他敘述的記憶中登上一座又一座的山. 從來沒有與他共同親身體驗.看過他口中所形容的人間仙境... 我想要一次真實體驗!! 那是第一次與爸爸登上全台灣最高的山 心中的快樂簡直無法形容 好像走進了自己心中記憶.站在朝思暮想的夢境當中......... 而且我終於跟著爸爸踏上他說的"仙境"..... 牽著他的手.品嚐每一份山林的氣息... 站在登山口 頓時 我瞭解了爸爸喜愛山林的原因!!! 但 感動的心情在爬到全程不到1/3的地方就被打散了 因為~~~~ 1.天氣不好~剛好有颱風已快要入境台灣.根本看不到遠山近水 2.爸爸因為有氣喘現象.體力不支 3.坡度不算小.對我這平時沒在運動的人來說.無非是一大考驗 看著爸爸因為氣喘步履蹣跚的模樣 我後悔了 後悔強他所難 他已經不復當年腳程. 成為需要被照顧的響導 我想他心中一定非常懊惱自己無法再領軍前行 刻意掩飾~~”沒事沒事..你們先走” ~~~途中還是不斷鼓勵大家”大家都很厲害..加油.加油….” 聽來更加讓我心疼 比預計抵達排雲山莊的時間晚了一些~~傍晚了 我累到說話都氣若游絲全身穿著被細雨淋濕的衣褲. 連移身至廁所的力氣都沒有 天氣非常冷與原本心中期望看到的景色落差很大 晚上因為天候不佳 更沒見到滿天星斗 每個人稍事休息後全部在廚房燒開水煮晚餐的同時烤烤衣服 大夥聚在一起吃晚餐聊一天下來的過程 爸爸也漸漸回復體力 此時難過的心情也才消彌了些 隔天要攻頂.起了個大早 爸爸沒跟我們去…因為我們希望他多休息 我們和另一位嚮導上山. 休息了一晚雖然體力恢復許多..可是仍然”舉步艱難” ~~因為兩條腿已經像打了死結. 再也邁不開步伐 不斷在心裡反覆自我充電～已經走到這裡，沒有不繼續的理由！ 硬是咬牙邁步告訴自己：『我一定要挑戰自己。』 越往山頂氣溫越低 我帶了一件自認為已經很厚的外套 可是越往上走哆嗦卻打得越凶 好啦!腳打結不說~~連臉部都已經開始僵硬. 手漸漸失去知覺.腳像穿著冰做成的鞋.. 頸部轉動都沒力氣 這時候腦中一直出現山難新聞的畫面 胡思亂想著自己說不定會暈倒在半山腰 或者滾到山谷裡. 或者是突然心臟無法負荷而休克…… 還好心中那個堅強的自己不斷發出鼓勵的聲音 “要加油..要堅持下去…要克服心理及生理障礙…. 要想想自己即將登上台灣第一高山” 身體的疲勞逐間消失 只要想著將擁抱三角點 成功滋味已沖淡一些痛苦的負荷了 老公體力較好 全程都走在距離我１公里不遠處＂隔空喊話＂幫我加油～～ 天人交戰中 時間慢慢過去 終於抵達與北峰的交叉路口 聽沿路準備下山的人說 『已經快要到了，加油』 讓我更加雀躍 腳步頓時變得輕盈起來 此時 卻見老公從遠處走回來 他說 ………………………….. 不要再往上走了，越往上氣溫更低 而且路況更不好.要上主峰 必須下切再向上攀豋 依照我們身上的單薄裝備 鐵定會暈倒在上面 …………………………………… 不會吧!! 盡在咫尺要放棄???? 不！！我堅持繼續走完 不一會 三妹也到了 我們三人討論過後 決定詢問嚮導意見 不久之後 嚮導也到了 結果 他也希望我們量力而為不要冒險攻頂 天哪！！！ 真的要放棄？？？ 我們已經花了這麼多精神體力來到這裡 竟要放棄？ 坐在路邊，像顆洩了氣的球 連想哭的力氣都沒有。 自己想想，其實也是必須放棄！！ 不得不承認，天真的我出發前認為 平地是酷熱的暑假.山上氣溫一定不會低到哪去 身上穿的衣服原本以為足以禦寒..沒想到跟別人比起來卻單薄的可以 原本以為路不難走，所以穿了雙休閒鞋，才走了二天 沒想到也早已拇指外露瀕臨開花 唉~~~~~~~~ 就這樣 剩下400多公尺 不得不含淚向山頭後的三角點揮別 相約『下次』再見 爲自己沒事前做功課而飲恨 下山時一路上除了風聲.偶而的鳥叫蟲鳴 還有心裡一直發出的遺憾聲音 雖然告訴自己"下次再來挑戰". 但是 可能下次再上來就不是跟爸爸一起 而且也不知道是什麼時候還能再上來了 回到排雲山莊已近中午 霧氣還是很重氣溫也低 為了不耽誤下山時間..稍事休息.吃過中餐.大夥就開始往山下移動 爸爸休息了一晚 精神回復許多 但仍難掩疲憊 我們陪著爸爸慢慢走 心裡的擔心隨著步伐更加重了起來 沒有遠山 更沒有近水 放眼望去全都是白茫茫一片 只好時時安慰自己~~沒能看見遼闊山景...這樣的白霧也非常美呀!!! *********************************************************** 因為氣喘的緣故 爸一直無法順利調整呼吸 加上胃口不好 昨天一天也沒吃什麼 缺乏體力加上身體不適 我非常擔心爸不能撐到山下 一路上一直反覆問他"還好吧?要休息嗎?...." 他始終堅強的告訴我~~我慢慢走沒關係 真的是標準的嚮導精神~~~永遠保持希望 回到登山口 想起昨天滿懷期待 信心滿滿的從這裡出發 而現在卻與擔心失望落寞形成強烈對比 其餘的人早已先走 空蕩蕩的路上只有我和爸緩慢的腳步聲 我想爸的情緒一定也很低落 數年前意氣風發帶領登山隊伍征服一座座高山 現今卻需接受身體不適.腳程變慢.需要人照料陪伴.歲月不饒人的事實..... 我想在他心裡也有很深的無奈吧!! 回到車場需約莫二小時 爸爸從出了登山口後步伐就開始顯得凌亂 每一步伐不僅緩慢，還明顯看得出精疲力竭、似乎隨時有倒下去的可能。 前不著店後不著村 路上半個人影也沒.萬一爸在此刻倒下我該怎麼辦? 我不斷反覆問他：『可以嗎？』、『還好吧？』 其實心裡已經開始恐慌了。 爸爸昨天今天因為身體不適都沒有吃什麼 體力不斷消耗卻沒有補充，已是元氣大傷， 二個人的背包裡又沒有能吃的食物..... 相信爸爸此刻已是又餓又累又沒氣力，但他始終咬牙撐著。 這時，腦中迅速閃過一個念頭......'''我應該趕快尋求支援，不能再繼續這樣下去。''' 萬一爸爸倒下，我～～～怎麼辦？ 隨即請爸在原地休息或是慢慢走，告訴他我決定跑下山找人幫忙。 原本他不願意，他認為可以撐得到山下起點.... 我再繼續說明冒險繼續的危險性與我的擔心， 他也就沒有再說什麼了。 下了決定後再安撫爸爸一會，便一股腦開始往山下衝。 不斷回頭望著步履蹣跚的爸爸，心裡的擔心早已經淹沒了身體的痛。 不捨爸爸虛脫著身子行走、 不捨爸爸硬撐著『我可以』 一邊狂奔....淚也止不住狂流。 原本酸痛的雙腿已經沒了知覺，只剩下一心往前跑的意念。 很快的，來到山下的派出所， 語無倫次的向警員說著～～『我爸爸需要幫助...快點～～請你們快一點幫助他..』 大概我的模樣急迫又恐怖了吧！！？ 警員很快起身大略問明頭緒，馬上開著車帶我上山了！ 上山時不斷腦子裡不斷胡思亂想～ 不知道爸爸怎麼樣了？....昏倒在路上或....滾下山坡？ 越是不敢去想，越是思緒洶湧....。 感謝蒼天慈悲，很快的，轉過某個路段就看見爸爸蹣跚的身影。 他沒有到下去！ 他還是繼續走著！ 忍不住罵起自己....傻女孩～哭什麼？ 爸爸還是我心裡永遠堅毅.強壯的爸爸！ 即使年事漸高體力不支，但他還是充滿勇氣的完成他想要走完的路。 這是一份讓人尊敬的自信--對自己想做的事堅持到底的自信。 *********************************************************** 許多年過去了，每每看見遠處的高山身影， 腦中就會浮現玉山行的每一片段。 還是很愛山，還是喜歡山景山色， 但問我我沒有念頭及慾望想再登玉山？ 我會告訴你：『再說吧！』 我想～～不是沒有勇氣， 而是---- 沒有爸爸同行，讓我沒有想再登山的動力。 遠遠地～欣賞它的美 靜靜地～想像它的美 這.....就夠了！！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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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 創作｜散文 ) |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