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家
 
字體：小 中 大 |
|
|
|
| 2009/06/30 18:53:11瀏覽3397｜回應4｜推薦29 | |
| 難得短暫停留台北，剛好遇上「萬安演習」。 在午後的半小時內，行人車輛全都靠邊，一起「一二三，木頭人，不許動」！ 我和幾位朋友正在餐廳用餐一半，服務員難掩興奮的宣布，剛剛管區警員來提醒，「餐廳鐵門要先關一半，屋內燈光要切暗」。 客人們也理所當然的放慢速度用餐，大家悠閒的等待這個虛擬的「空襲」過去，配合桌上冰茶咖啡的話題，直到整座城市重新恢復熙來攘往的活動生機。 海峽兩岸如今氣氛平和、交流暢旺的時刻，台灣政府正式公布「開放陸資」。 之所以還要進行「例行的空襲警報」，當然還是因為要「居安思危」吧！ 無論如何，至少讓高掛街頭的警報器定期「清清喉嚨」哀嚎兩聲，以確認線路沒有故障，這應該也是沒話說的！ 因此也不會有人，去認真計較在這半小時內，究竟「造成多少收入損失、影響多少經濟衰退」。 空襲警報如今看來，與其說是一種兩岸戰爭與和平之間的「弔詭」，倒不如說是一場太平盛世或偏安之際的「懷舊」。 「會不會飛來敵機，或者飛彈呢？」面對著無垠穹蒼的深處，究竟看見的是一架攜帶炸彈的米格飛機，或者一隻帶來良人音訊的南飛雁字；那種恍若一種真假似幻的眺望情懷，甚至幾乎可以用李清照的詞牌入歌呢！ 我曾經有一位軟體工程師的宅男好友，就是這麼等待一場空襲警報的機會甚久！ 他利用空襲警報喔～喔～響起的前三分鐘，奮勇的跑到公司附近的攤販，那一位讓他心儀許久，一位賣檸檬汁的甜美女孩面前。 「喔喔！我恰好不能走了，」他說，「我應該在這裡保護妳耶！」 這位大眾情人、見多識廣的「檸檬西施」很無奈，只能大眼瞪小眼的面對這位，應該不是因為檸檬太酸而顯然精神上「流口水」甚多的多情宅男。 最後的結局不難想像！這段恍若因為空襲警報才有的現代「西廂記」的求愛情節，宅男以「捧著六杯檸檬汁」黯然走回，未親芳澤的他，以「破財又折兵」的收場。 一場利用空襲警報，創造小曖昧的妙計，沒有人被攻佔，也沒有人被解放！ 現在的年輕一代應該已經很難想像，當年我們這些中年傢伙，從小到大躲「空襲警報」，以及在那恐怖天空下，愛苗卻能因此滋長的小曖昧。 小學時配合空襲警報，全校要躲到學校角落必然挖成溝渠般的「防空壕」裡。 有的防空壕，甚至是那種地道或隧道類的。伸手不見五指，氣氛緊張，非常恐怖。 那也正是唱片界流行歌手「江音」所唱著「海棠血淚」，而電視螢幕上演著大陸同胞被恐怖統治「吃樹根、咬樹皮」的敵對年代。 連小孩子都知道，警報聲響，「一定要逃命」！ 還記得是小學三年級，當時我們幾班的小學生配合花蓮市的演習動員，有時躲在校內、有時要躲去校外。 我當時拉著班上一起排隊的一位小女生的手，有幾次她驚惶的差點跌倒，都靠我「英雄救美」，握緊她那溫暖的小手心。 有一回我們躲在校外黑漆漆的地道堡壘中，我索性就不放開她的小手了！ 那是我第一次充滿心靈雄性激素的時刻！想向著外面可能是硝煙漫漫，但在這黑暗的隧道內，我們小兩口緊緊相依偎。 一副「天長地久莫過此刻」的勇敢浪漫與戰爭蒼涼，同時在我的胸口激盪！ 我告訴我自己，就是她了！我這一生的愛戀，從六歲的此刻開始（我小學早讀一年半）！ 當警報解除，師生大家全都鬆一口氣的準備排隊走出來，我到最後一刻才放開她的小手。 她滿臉嬌羞，而我一副假裝沒事的模樣，完全傳承也演繹了在電影裡經常可見，屬於大人們「戰地愛情（偷情）」的人間情節。 防空演習的隔天，雖然我很喜歡唱「海棠血淚」，但我還是抄了當時剛上演的電影「純純的愛」的歌詞送給她，以表達我那幼小又雄偉的愛慕：「純純的愛，它發自我的心海，任時光流轉，它永遠與妳存在....」。 她回送我一個心狀的「針包」，因為她知道我當時挺喜歡這些縫來縫去的「針線活」；無論是「家家酒」時我要當戰地醫生，為受傷戰士開刀後縫傷口使用，或者抽籤輪到當老媽子，如同郭子究「回憶」那首歌裡，要為去當兵打仗的兒子縫衣服。 後來我又用零用錢，斥資自己做了「聖母石膏像」送給是基督教家庭的她。 但不料在此之後，她竟然沒有再繼續回送我禮物！ 戀情即使是在空襲警報中，果然因為「禮物與愛情」這種「現實衝突」，而開始裂解！ 於是，我們這場因為空襲警報升起的小小曖昧，開始陷入戀情的瓶頸。 最後，我終於受不了她和她們幾個小女生，總是對我一副賊溜溜的指指點點，她總以一種莫測高深的微笑兜弄我，讓我火大！ 我最後在小三放暑假之前，決定割捨所有男子漢們最終應該放下的這「小情小愛」，回頭與同班的哥兒們重新鬼混起來。 後來再一次的空襲警報，我沒有刻意排隊到她身邊，也沒再握過她的手。 我們像戰火流離中，兩個無奈相望的六、七歲癡情小男女，就此深吸口氣別過頭去，也別過那相思痴望的無奈人生！ 而這場因為空襲警報開始，並且在下一次空襲警報之前就結束的人生「初戀」，便成為我心中最甜美而私密、最勇敢卻無奈的記憶。 台灣如今正式「開放陸資」對台投資項目，儘管項目的收放之間也是頗有「小曖昧」，但兩岸的更加靠近，確實讓戰爭的陰影更為遠離。 戰爭始終是人類歷史中，掠奪生命與文化的最大殺手！戰爭中死去的人與倖存的人，同樣的無助與流離。 雖然時代的戰爭與流離，有時也才能讓包括托爾斯泰或李清照等文學家，以自己的人生去碰撞出文學史上的驚人巨著。 但我還是認為，兩岸或者人類，真的不要戰爭！頂多就來個防空演習、空襲警報之類的「不許動」，讓軍事單位的人力或街頭廣播的設備「活動活動」一下就行！ 台灣不是回教國家，無須利用街頭的警報器「廣播念經」。 而那些除了透過街頭廣播拉警報，偶爾呼喚「張君雅小妹妹回家吃飯」的例子，頂多也是鄉下或小型社區的守望相助用途而已。 真正最被期待在街頭廣播與焦急的心頭等待著「喔～喔～」半天的「空襲警報」還是有的，其實正是那些痴男怨女們等待那未知的「愛情敵機，攜帶著緣分的炸彈」前來啦！ 我不知道王偉忠最近受歡迎的懷舊電視劇「光陰的故事」，有沒有編寫「躲空襲警報」的這一幕？毫無疑問，這是一定要的啦！ 儘管青春時光已經遙遠，兩岸情勢緊張也成昨日黃花，但那一些，在那空襲警報大聲響起的天空下，所有那些讓宅男們破財，或讓初戀女孩心碎的情節，依舊在記憶中無比鮮活緊張的跳動著呢！ |
|
| ( 時事評論｜雜論 ) |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