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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17/12/10 12:02:16瀏覽868|回應2|推薦34 | |
理髮驚魂記 俺媳婦再三叮囑,上飛機前你頭髮給我剪剪,長毛似的,別在大庭廣眾前丟華人面子。 每回和她來台北,頭件事就是陪夫人進美髮院。坐那裡,俺也不得閒,店內的設計師一定譲她叫一位過來,動動俺那亂得似鷄窩底一頭黑少白多斑駁雜毛。 一位來自建教合作學校的學生,先將俺領到水槽旁洗頭。仰了頭閉了眼,一顆心懸在半空中,讓個小女娃兒又洗又搓又冲水又護髪精地來來去去十幾分鐘。嗨,俺這頭如此這般一折騰,還真是乾淨地三兩個禮拜都不覺得搔癢。 坐回原位,活像頭春季即將被剃毛的綿羊,上陣過來位設計師,身穿黑皮短裙,足登短統馬靴,腰繫寛皮帶,掛幾把短鎗,不不,說溜了嘴,掛滿各式刀子剪子梳子。她咯噔咯噔,款擺腰支,在俺身子左右背後,玉手翻飛,腳行迷踪歩,咯吱咯吱剪起頭髪。我閉緊眼,眼觀鼻,鼻觀心,守住丹田,行自家獨創呼吸法,心𥚃衹唸:道生一,一生二,二生三,三生萬物;人法地,地法天,天法道,道法自然。為啥唸這個,俺自個也不明白,就是反覆唸著,偶爾睜眼瞧一下隔座正讀著畫報的俺媳婦,打熬這剃頭時光。 言歸正傳,話說這樣就到了要上飛機的日子,那天清晨刷牙,鏡子裏見到自身那一頭長毛,突然記起俺媳婦的交待,不由心底捉急。腰繫多柄凶器設計師的名店,俺早下決心,再不光顧,時間急迫,毫無頭緒下,俺自言自語「當亂不亂,其亂自敗」,深吸口氣,靜下心,想到居家幾步路處大賣場的百元剪髮站,雙手一拍,俺胸有了城府,沒事。 大賣場一開門,俺即在理髪進口處張頭探腦,見內𥚃兩張椅子,一位女性理髪師,尚無客人求敎光顧。俺問門見山,道聲:理髪。那理髪師原背著俺,聞聲轉頭,問:票呢?俺楞在那裡,啊!理髪票?仿佛穿越時空來到人民公社時代。穿著理髮圍裙的理髮師冷冰冰地說:門外買票。 俺將門外機器買上的票遞給理髮師,她方允俺坐上椅子,圍好圍巾,問:怎麼剪?俺答道:剪短。原想再多說幾句,抬頭見前方牆上貼一告示,上書嬰兒拳頭大的毛筆黑字:我不是xxx賣場的髪型設計師;閉口再不敢多言。 冷面理髪師的推子第一推下來時,俺心𥚃咯噔一聲:完了;她這一推位置怕是高了些。每人心中自有一把尺,不知她心底「高」的定義是啥麼?肯定和俺不同。事實即已造成,俺也懶得再來和她囉嗦。閉上眼睛,守住丹田,心𥚃衹唸:道生一,一生二,二生三,三生萬物;人法地,地法天,天法道,道法自然。免得自己懊惱今早為啥出了這餿主意。 幾分鐘大功告成,理髮師拿面鏡子朝俺後腦勺擺弄,俺見頭後側剪出好大一坑,活似狗啃了一囗。俺心底裡哀怨嘆口氣,點點頭,嘴𥚃吐出了個自己都聽不見的「好」字,從椅子上沒了脊梁骨似,魚般溜滑下來,就這樣沒站直身子,看也沒敢看那理髪師一眼,矮半截出了門。 俺本來就醜,現在更醜上了天。出門去哪,俺祇有戴上頂帽子,遮一遮那怪模怪樣,臉上再加上了口罩太陽眼鏡,這裝扮就活似要去銀行搶錢。 過兩天,俺在台北街頭遇上一組拍攝電影的小年輕,每人的髪型都是兩側剃得淨光賊亮,只有頭頂一簇毛髮。後來別的處所,俺也見一些時髦年輕人同様頂了個這種髪式,方明白理髪師給俺剪那般高,倒是好意讓俺趕上流行,卻俺不是型男,型男髮型永遠不是俺的那口菜。 2017.12.09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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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創作|散文 )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