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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13/10/06 00:08:13瀏覽46|回應0|推薦0 | |
那年春天,接獲妳捎來的喜訊。盼了三十五年,總是當伴娘的妳,終於穿上屬於自己的婚紗,與另一半走入神聖殿堂。妳說想要一場難忘又特別的婚宴,只是沒有太多預算,於是參加苗栗縣政府舉辦的桐花婚禮。雖非量身儀式,但有別於一般婚禮不同的風貌。
妳們一早啟程,沿途風光無限,眼中卻只能看見彼此。到了會場,小倆口眼角嘴角含笑,牽手走進滿是油桐花瓣的禮堂。天為帳,地為營;世界很大,心很寬。馨香的油桐花灑落像五月的雪飄下,給予妳們和其他新人祝福。這一分一秒正進行著一場別開生面的集體婚體,每對新人都在見證下交換下半輩子。我的眼眶不能自己,潤濕的淚滾落面頰。我最牽掛的朋友,此刻全心迎接著屬於自己的幸福,另一段精采人生正準備啟航!
淚光閃爍間,我看見自己的婚禮。蓬鬆的禮服,蹬著紅色高根鞋,頭髮盤髻,頂著濃妝,舉杯敬酒。婚後我的天使接二連三來報到。妳一直羨慕我有兩女一子,妳說:「大中小都有,三個孩子才是恰恰好!」我知道妳內心的期待。即使沒有和我一樣舉行傳統儀式,五千年悠悠習俗仍是束縛著妳。
婚後近兩年,妳的天使一直沒有消息。已是高齡產婦的妳慌了方寸,婉謝一切社交,說是調養身體不便見客,其實是怕人們問起關於天使的一切。妳隱居南庄的山裏,終年伴著滿山青鬱,油桐花每年都來妳家後院做客。
妳也曾有過一個來不及成形的天使,胎死腹中。脆弱的小生命像油桐花般如此容易墜落,揪碎了一地。後來,油桐花開,妳便憶起那朵無緣的小花。那陣子妳鬱鬱寡歡,有時喃喃要學黛玉葬花,以為花屍可以取代妳的天使。妳拾起散落一地的油桐花瓣,還有早就準備好的小衣服,置進透明盒中,神聖的埋進土堆。藉著這樣簡單的儀式,為天使留下衣冠花塚。
妳不要人陪,常一個人靜靜的在房裏作畫。我以為妳不會再笑了。後來,我們不通電話,不通mail,只用最原始的方法--寫信,來維持聯繫。我刻意不問妳有關天使的任何事情,甚至不問油桐花開了沒有?而妳也不提。妳用著靈巧的雙手,為我的天使們做出許多獨家的桐花手製品。我的天使們日漸長大,總嚷著要親自謝謝這位「油桐花媽媽」。
今年的油桐花季,我們到南庄探望妳。好久不見的油桐花,好久不見的妳,美麗如昔。此行意外發現:妳的天使已重新降臨。妳大腹便便的招呼我們一家,感恩的說著:現在不是「油桐花媽媽」,是「油桶,花媽媽」,孩子們都笑了。 院子裏的油桐花,妳拈來入茶。我的淚滴落杯,和著茶飲下。我相信這滿園的桐花都是妳的天使,墜入在人間,雋刻妳的心上。 2010.11.04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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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創作|散文 )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