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015年4月5日於溫哥華
拜讀世界周刋1620期,「李光耀影響了中國」及「西方對中新專制雙重標準?」兩篇大作,深有所感!李光耀遊走東西方,左右逢源;以他那種方式治國,把莞爾小島的新加坡,竟然打造成為世界第一流的國家,李光耀的確是當今世上罕見最傳奇的政治人物。
今(2015)年是新加坡建國50周年,新加坡的國父李光耀,91歲高齡不幸辭世。因為李光耀的一生就是新加坡的建國史,不但新加坡的人民感念他,而且贏得全球政治領袖的讚譽,實在難得。新加坡是一個小國寡民,1959年成立新加坡自治邦,人民行動黨李光耀出任第一任總理,1963年脫離英國殖民統治,後來加入馬來西亞聯邦。1964年,因有一次宗教集會,發生馬華衝突,竟演變成脫序的暴動。次年新加坡被馬來西亞趕出,李光耀揮淚脫離馬來西亞,宣佈新加坡獨立建國。
新加坡處在一個彈丸之地的的小漁村(港),1960年代時國土面積581平方公里,人口只有500 多萬人。而且種族又複雜,約有200多個民族,包括華人、馬來人、印度人、巴基斯坦人、孟加拉人、白人及東南亞一些混血人,其中華人超過總人口的75%,馬來人占15%,印度人佔 9%。而宗教及語言又不同,尤其經歷馬來西亞種族暴動的教訓,如何凝聚全民意志,建設新國家,是新加坡面臨最重要的課題。因此李光耀施政,照顧各族裔的利益,尊重各民族文化,甚至內閣席次等各方面都顧到族裔平衡。因此建國後,族裔和諧,是李光耀成功的地方。
新加坡建國之初,很多人建議以華語為第一語文,他不同意。李光耀在他的自傳「李光耀回憶錄」序中表示:「一個新興國家百廢待興,最需要的就是統一人民的語言」。新加坡在1959年成為自治邦之前,共有華文、英文、馬來文和泰米爾文學校系統,語言複雜。為了和世界接軌,首先確認把英文作為「第一語文」、華文作為「第二語文」。在推行雙語政策時,為顧到族群的和諧,主張各族群都需掌握自己的母語。新加坡從一個語言複雜,打造成多數人都能通曉英文,可以走向世界;同時又是懂得華語的國家,與崛起的中國交流無礙。李光耀頗為自豪的是他堅持的雙語政策。
新加坡沒有資源,連水都要依頼馬來西亞供應,如何脫貧致富?是政府努力的最重要目標。李光耀以身作則,清廉自持,無私無我的奉獻,他領導的新加坡政府終於做到了。由於李光耀受過中國文化的薰陶,又接受西方的教育。深諳民主和專政的精髓和優缺點,由於戰後很多新興的國家,推行民主制度,成功的案例不多。因此,李光耀雖然沒有照搬西方的民主制度,但也沒有採取獨裁專政,他採取新加坡獨特的政治體制。
因此,新加坡究竟是民主國家或專制的國家?很難認定。如歸類是專政國家,但是她有很多反對黨,政府由人民選舉產生,實施議會政治,法律亦經民主程序審議訂定,政府依法行政,又和專制國家不一樣。如歸類為民主國家,但是她以種種方式打壓反對黨,執政黨隨時可變更為對有利的選舉方式,例如,選區分單一選區和集體大選區,若某單一選區反對黨勢力較強,可馬上併到大選舉區,採取各種的手段,壓縮反對黨成長空間,維持人民行動黨的一黨獨大。加以人民的自由權受到相當的限制,又和民主制度大相逕庭。
新加坡雖開放媒體,但嚴格控制媒體。李光耀認為,因須凝聚全民意志,若媒體唱反調,不但推動建設不易,而且民族繁多,若受媒體分化,社會恐有崩解之虞。因此,新加坡如發現媒體有報導不實,大幅限制其發行量,使其無法生存,所以新加坡現在只有公辦的媒體。新加坡不但立法從嚴,而執法也嚴,人民的自由權亦部分受到限制。百姓動輒得咎,提心吊膽,隨時都恐怕收到罰單。由於拑制新聞,限制人民自由等,又怎能算為民主國家。
李光耀的專政雖受到西方社會的質疑,但他不改其志。為了貫徹國家建設的總目標,他仍然採取半民主和半專政的方式統治國家。建立廉能髙效率的政府,營造良好的投資環境,採取對外開放的政策,國外的投資蜂擁而來,使貧困的新加坡脫胎換骨。因此,新加坡無論金融、製造、儲運、高科技及其他服務業,都蓬蓬勃勃的發展。截至2013年,根據全球金融中心指數的排名,新加坡是繼倫敦、紐約和香港之後的第四大國際金融中心。由於經濟快速發展,如今國民所得名列世界前茅,2013年的人均GDP高達5.5萬美元,全球排名第八,甚至優於美國、德國、日本等先進工業國家。本來歸屬於第三世界的新加坡,竟然一躍為第一世界的前端,使這個不起眼的小國,竟然很快躍登世界的舞台。足證李光耀採取半民主半專政方式治國,在新加坡是成功的,他是一位傳奇的政治人物,舉世無不刮目相看!
沒有李光耀,就沒有現在的新加坡,這句話一點都不為過。李光耀的一生多彩多姿,如果問:他有沒有憾事?應該有!他曾說過新加坡一百年後會變成什麼樣子,他不知道。可見他對新加坡的未來並未作長遠的規畫。如今公民意識覺醒,這套半民主的方式,是否能禁得起時間的考驗,值得關注。2011年大選已見端倪,反對黨囊括百分四十選票,八十幾席國會議員,竟然獲得的席次百分之十都不到,已突顯新加坡選舉制度的不合理。即使如此,反對黨議會的席次仍逐漸在成長,如何疏解人民参政的意願,因李光耀並未考慮作制度的規畫。新加坡著名評論家孫喜有一篇「後李光耀時代新加坡前途未卜」的文章,其中也指出了這一點,不無隱憂。
據聞中共有意借鏡新加坡,如也採取半民主半專政的方式統治中國,那將是中共推動改革,向前邁了一大步。中共三十年的改革開放,國力漸強,軍力亦隨之強大,不但中國人不再受外國的欺凌,而且有效維護國家主權。因此,中共領導的成就,國人多予肯定。驗證了專政對於快速推動國家各種建設,的確能發揮很大的作用。
近兩年,中國又掀起「民主」和「專政」的論戰。我認為當前討論中國的民主或專政,應是未來進行式,並非馬上開始全盤民主化。中國強大了,真的不適合推行民主嗎?值得深思!因為專政很難維持國家長治久安,就是在自己擁有權力時如何規畫、設計和逐漸推動民主化。這裡所說的民主化,倒不是照搬美式的民主,可採取適合自己國情的民主制度,達到中山先生所說的「人民有權」「政府有能」,才能能真正邁向「共和」!
新加坡的強人李光耀走了,後李光輝時代,新加坡會有甚麼變局?值得觀察。但從上次大選執政黨的支持率大減,執政黨的總得票份額下降到了60%,是人民行動黨執政50年歷史上的最差紀錄,這是很嚴重的警訊。一葉知秋,半民主的體制,恐難符合人民的期待,上次大選,新加坡的新世代,已以選票表達他們的心聲。李顯龍說:「許多人希望政府採取不同的政策,在國會聽到更多反對派的聲音。」如果李顯龍已深切反省,執政黨政府能逐漸推行制度性改革,回應人民的需求,我們相信,後李光耀時代新加坡的前途依然是光明的!
新加坡半民主制度能持續多久 - 世界新聞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