新泥　　　◎白家華

　　雨後的晴天，趁著難得的閒暇，我來到屋後整理菜園，拔一拔雜草，鬆一鬆泥土，筋骨也因此而獲得活動的機會，也變得更加活絡一些。

　　於較高處之土坪，發現覆蓋在舊土之上的那一層最上層的泥土顯得獨特，重量更輕、質地更軟，也更具木質之赭色；思忖之後，遂認定其為新泥，乃落葉腐化而成的！原來，此處一年又一年的落葉並未被風兒吹去，也未掉落到牆外，而在這裡默默的、不為人知的堆聚著；時日夠久，就化成了一層新鮮泥土，其輕盈又柔軟的質感竟像一襲羽絨被！

　　這是枯落的樹葉在這裡流連，等待踏上新生之路，又以另一種存在的形式現身於世界！而在臻抵新的「穩定」狀態之前，衰老是一種美，腐化也是一個必要的過程！

　　新泥與舊土，於此產生了初步的結合，最後它們勢將完全融合在一起，然後又分離！季節會交替，同樣，所有生命也都在「生」與「滅」之間連續循環！當落葉因腐朽而初具了泥土的特質，其清芬就昇華成為另一種獨特的香味，也常在夜裡被微風夾帶著飄進屋裡。但我並不為此執著或感到困惑，因為我知道，現在它們所示現的這一種嶄新的真實形態，仍只是通往「永恆」的一條暫時的路徑。

　　　　　　——刊登於《國語日報‧少年文藝》

　　　　　　　　　　　　　2011年12月10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