明天還要上班
但今夜…卻不知如何入眠
因為想起媽媽
過了今夜
就失去她整整一年了

其實沒有刻意去想起
但
卻不知不覺熱淚盈眶

在浴室
想起小時候媽媽幫我洗頭的情景
我雙眼摀著毛巾
趴在洗臉檯上
媽媽一勺一勺的往我頭上淋溫水
邊用她長長的指甲幫我抓癢
有點兒痛
又亂舒服的

在客廳
想起一起看八點檔時興奮拍媽媽大腿的往事
因為我總是料劇情如神
自豪得說自己可以去當編劇了
媽媽卻用發噱的眼神向爸告狀：「你看你女兒這是什麼樣子？」

第一次覺得媽媽「粉厲害」
是高中暑假
陪媽媽去她的管區貼門牌
(媽媽生前是戶政事務所的戶籍員)

那是彰化市相當大的一個里
媽媽負責刮掉舊門牌
我墊著腳尖幫忙貼上新的...
母女倆徒步繞了一上午
都沒能把全部的門牌換完
反而被強力膠的味道薰得頭暈
辛苦極了
但媽媽始終沒喊累
而且每到一戶
都有說有笑
待里民就跟街坊一樣親切

那時的我
心裡就暗下決定
一定要跟媽媽一樣
博得好人緣^^

但媽媽其實也不「粉厲害」
至少個性上是大而化之的
不太有數字概念
也不太計較得失
把她惹個火冒三丈
過一會兒
隨即煙消雲散
所以...這也是她最吸引人的好處^^

我們要是捅了什麼樓子
第一個當然先透露給媽媽
有她當緩衝
就不會被壞脾氣的爸爸修理得太慘

唯有一次
青春期的我太叛逆
硬是和媽媽冷戰
足足七天沒和她說話
現在想起來
真是懊惱
如果現在還能跟她說說話
就算只有七分鐘
我也珍惜！

真是要瘋掉了
一邊回憶
一邊掉淚
又一邊傻笑...
媽媽倚在檯燈旁的照片
好像也忍不住笑：「你這個瘋丫頭，半夜發什麼神經啊？！」
但今夜不發神經
我會壓抑到生病
怎麼辦呢？

閉上眼睛
都是跟媽媽共處的情景
在家裡
去市場
在醫院...
連小時候媽媽哄我午睡
呼出的一口大蒜味
我都忘不掉
這輩子怎麼忘得掉媽媽呢？

桌上其實還有一張是阿嬤蹲著、一手環抱著我的照片
那時的我
大概才三、四歲吧

因為媽媽是職業婦女
小時候的我
是阿嬤帶大的
所以阿嬤也可以說是我另一個媽媽
據說
上小學以前
只要我哭
都是哭喊「嬤…嬤…嬤…」
而不是「媽…媽…媽…」喔
但這兩者有何分別？
我實在不知道
我只知道：她們倆都是我最愛的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