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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10/06/19 02:22:51瀏覽3287|回應27|推薦142 | |
1993年﹐一個趕上班的早上﹐在大中央車站﹐有一對穿淺色衣服的亞洲人夫妻﹐夾在一群深色衣服的上班族裡﹐從手扶梯下來。這個穿Polo Shirt的亞洲人﹐怎麼會帥成這樣啊﹖仔細一瞧﹐這不是報上那位剛得了柏林影展金熊獎的電影“喜宴”﹐導演李安嗎﹖ 發揮追星的本能﹐立刻和李安導演打招呼﹐恭喜他得獎。李安導演﹐露出他的招牌靦腆笑容﹐夫人林惠嘉女士好像很不好意思﹐受寵若驚般﹐不停道謝。他們似乎忘了﹐追星的是我﹐和我握手﹐我才是受寵若驚的那個。他們趕著去工作室﹐我趕著去上班﹐我們匆匆說了再見。 1994年﹐“飲食男女”在法國協會舉行美國首映。我當時工作之餘﹐也替台灣一家新的月刊固定每個月寫文。當黑頭車一到﹐在其他排隊進場的觀眾發現之前﹐立刻替李安伉儷拍了照﹐也順便假公濟私﹐和他們拍了張合照。 影片放映結束﹐在大廳有個酒會﹐接受中外媒體的採訪。我問李導演可否給正在掙扎的年輕導演一個建議﹖他很誠懇地說﹐可以從寫劇本開始﹐這樣可以學到很多事﹐基礎也打得穩﹐是很好的訓練﹐也可以向電影公司證明自己的能力。 那晚國外媒體一直包圍著李安導演﹐和當天的嘉賓陳沖小姐。我看到李夫人獨自站在角落﹐把鎂光燈留給先生。機不可失﹐立刻轉到李夫人那裡﹐看能不能挖到什麼花絮。 李夫人是位生物學博士﹐成功的職業婦女﹐在這一刻﹐她把榮耀留給了先生。她人非常親切﹐像隔壁的大姊姊﹐好像認識我好久那樣。在那篇雜誌文裡﹐我是這樣寫的﹕ “親切自然的李夫人﹐穿了一襲套裝。。。。﹐和觀眾如朋友在晚宴中相遇一般聊了起來﹐自信﹐隨和﹐大方﹐得體。” 曾經看過報導﹐當時李導演畢業多年﹐找不到工作。有一次﹐李夫人要他做件事﹐而他執意要去打網球﹐他們起了爭執﹐導演還是去打球了。夫人回到車上﹐哭了起來。而她的哭﹐是在怪自己﹐導演沒戲可拍已經夠苦了﹐她怎麼可以這樣對他﹖ 每次想起那天夫人給我的俠女印象﹐我相信李安導演的成功﹐固然是因為他的才華﹐但是﹐有這樣能體諒先生待業十年八年﹐自己來負責養家的夫人﹐導演今天的成就﹐功勞至少是要歸夫人一半的。 1996年﹐搭6號地鐵回家﹐坐下來一看﹐旁邊是提著大包小包菜的李安導演。那時我已經不寫稿了﹐而導演的“理性與感性”也已經得了金球獎。他還是那個客氣的導演﹐完全沒有架子﹐我們一路聊到我下車。 幾次相遇﹐他謙和的態度﹐始終都沒有因為日漸成名而改變。直到現在﹐李安導演﹐即使已經因“斷背山”得了奧斯卡﹐每次從媒體看到他﹐他還是那個1993年在大中央車站初遇的李安﹐那個溫文儒雅﹐又帶著溫暖的李安。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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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創作|散文 )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