好久沒去靠近Greenwich的IFC戲院看電影了。上一次是去看侯孝賢的“紅色氣球”﹐再上一次是好多年前的“My Own Private Idaho"﹐那時River Phoenix 還在世﹐Keanu Reeves還是未成名的小伙子。就像所有的大戲院一樣﹐全部都改成小廳了。

上個星期五去看的韓國片“Mother”,(台譯“非常母親”)就是在一百個座位的廳放映的。累積的票房四十多萬美金﹐和“赤壁”差不多﹐都沒有超過“紅色氣球”。這個票房還算可以﹐畢竟非好萊塢的電影對美國人來說都算小眾電影(“臥虎藏龍”是唯一例外﹐賣了近一億三千萬美金)﹐他們還是比較習慣看好萊塢電影(好像全世界的觀眾都是這樣)。

我從來沒有看過韓國片﹐是小孩的godfather, Ted, 看雜誌的影評後﹐邀了一起去看的。Ted是蔡明亮的超級影迷(他說蔡明亮是天才﹐是不可思議的藝術家)﹐看過所有蔡明亮的電影﹐只要聽說那個戲院演蔡明亮的電影﹐他一定想辦法買到票﹐即使是大老遠跑一趟買預售票。可是韓國片﹐對我們來說﹐都是頭一遭。

這部韓國片在香港的影展擊敗“十月圍城”﹐贏得最佳影片﹐引起了我的興趣﹐倒要看看有多好。

全場大約有二十個觀眾﹐除了四個韓國年輕人﹐和我一個台灣人﹐其他都是美國人。

電影一開始﹐飾演母親的金慧子從荒原的遠方慢慢走到鏡頭前﹐然後竟然對著鏡頭就隨著電影的配樂就跳起舞來了。這﹐這﹐這是什麼開場啊﹖我從來都沒看過哩。怎麼辦﹖第一個鏡頭就讓我愛上這部電影了。

然後我們看到賣草藥的母親養一個二十多歲的低智能兒子(文斌飾演)﹐兒子替她惹麻煩﹐她要去替他收拾。她貧窮﹐卑微﹐挫折﹐甚至在兒子五歲的時候要兒子先吞毒藥﹐想要一起自殺。

然後命案發生了﹐一個只要一個飯糰就可以和人發生關係的女高中生陳屍空屋的屋頂﹐文斌是凶嫌﹐警方草草結案。可這個最弱勢的母親﹐相信他的兒子是冤枉的﹐於是自己去調查。隨著劇情﹐抽絲剝繭﹐把觀眾的心懸在那裡﹐直到我們看到母親在警察局對一個沒有母親的唐氏症兒崩潰大哭﹐直到我們知道為什麼女生陳屍屋頂﹐兩個多小時的電影﹐借用張愛玲在“色戒”裡的形容詞﹐像洗了一場三溫暖。

電影結束﹐當打出導演奉俊昊的名字的時候﹐有幾個觀眾和我一樣﹐興奮地鼓掌致敬﹐有位老兄喊“OH﹐YEAH﹗”﹐全場笑了起來。

燈亮後﹐幾乎每個觀眾都帶著興奮的笑容。不相識的觀眾﹐互相討論了起來﹐連負責打掃的男生也加入討論。

這部電影我相信成本不會太高﹐但是劇本太好了﹐金慧子演得太好了﹐造就了一部非常好的電影。唯一可惜的是戲名“Mother”取得太平常﹐誤讓人以為是家庭倫理大悲劇﹐害我差一點錯過這麼好看的電影。

看了戲以來﹐每每想到戲裡的母親﹐都她的偉大母愛﹐十分感動﹐也對她的母愛﹐驚嚇得背脊不禁涼了起來。

不知道這部電影在台灣賣座如何﹐但是﹐錯過的觀眾﹐記得租DVD來看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