外邊雨下得很大，室內瀰漫著冷冷的空氣，一老一少坐在辦公室不同的角落裡，誰都不願意先開口說話，氣氛異常的靜默。兩人的衝突似乎沒有下降的趨勢，看來只有越演越烈的份兒。

最近常常下雨，冷冷的天氣，冷冷的空氣，辦公室的氣氛冷得更是不用說了。我夾在兩人之間，覺得好像跟任何一方說話都會得罪了另一方，很多時候我都選擇不說話。

這樣的情況已經維持好一段時間了。在我工作的這一年裡，都不知道看了多少次這樣的衝突。

嘉敏常說，“這種感覺應該很不好受吧，不過，好在妳們雜誌社的人事間單。”

“沒有辦法，我的上司本來是盧老伯的下屬，現在下屬升了職，要管著他，當然多少都會有點不高興。我上司的脾氣也倔強，還真的對劉老伯事事管。”

“兩人都是採訪線上的強人，個性本來就很衝。”嘉敏說道。

“也是，快、恨、準，本來就是身為傳播人的個性。遲些，我也會是這個樣子。哈……到時候妳可別怪我太恨喔。”我笑著說道。

“我不信，就算妳在職場上變得如何。妳在我面前的時候，妳還會是原來的那個妳。這麼多年了，妳的個性還是那樣的簡單。尤其是我在職場上打拼後，更珍惜妳這樣的朋友。”嘉敏說著說著，忽然感觸起來。

“很可悲吧，人啊。為了生活，人都變得可悲起來。”我仰著頭，眼神飄向遠處。

雖然上司的心情這幾天都不太好，我還是跟上司拿了數天假期，畢竟難得有年假可以拿，暫時離開讓人喘不過氣來的工作崗位。

這是在一次小學同學會的時候，突然有人提議一起去上海遊玩，我當然是舉手舉腳贊成啦，難得可以跟老朋友到上海，又可以順便透透氣，抒解工作上的壓力。

這一次的旅程，有將近二十人報名，反應還算不錯。首次到上海旅遊的我，心情當然是異常的興奮。我常聽人家說，上海是個美麗的大都市,因此心裡都非常期待。

我走出機場關卡後，發現當地的男生和女生不只是身材高窕、皮膚白皙，還帶有一股時尚的氣質,難怪人家會說上海多俊男美女，那是我對當地人的第一個印象。

一名身材高大的年輕男子朝我們這邊走來，他的書生氣息在摩登男女群中顯得特別突出，我不僅對他多望了一眼。當團裡的女領隊趨前與他交談時，我們才知道原來這男子是我們這次旅程的導遊。

“你們好，我是你們這次旅程的導遊，你們可以叫我小李，很高興認識你們，歡迎你們來到上海遊玩。由於街道上人太多，為免走失，請你們下車後，記得認著我手上的旗幟，跟著我走。”

後來才知道小李的全名叫李育書，來自上海南京，大學畢業後任職導遊至今。我和他的緣分不僅於此,後來我、顏正浩和他,命運把我們三人緊緊連繫在一起,這是後話。

李育書以磁性的聲音和愉快的語調介紹著說道，“上海最著名的是上海灘，由於近年來上海發展蓬勃，上海外灘的美麗情景已不復存在了。”

我突然想起了小時候曾經看過的那套經典港劇“上海灘”，是由周潤發和呂良偉主演的無線電視連戲劇，曾經風靡一時。當時許多人對上海的印象幾乎都建立在這套港劇上。

初時聽到導遊說上海灘消失了，心中難免覺得可惜。上海的一切對我來說是多麼的新奇，雖然看不到上海灘，但還是有很多東西可以看。我很快地回復了原來的愉快心情。

“享用晚餐後，我會帶你們去參觀明珠塔，接著是夜遊黃埔江。站在明珠塔內可以鳥瞰黃埔江的美麗夜景......”。

他說著、說著,原本望向遠處的他，眼神轉向坐在第二排座位的我，剛好我與他的眼神對個正著，看著他的眼神，我的心中突然湧起了一股莫名的悸動。

迷糊中，眼前出現一名年輕的男子，遞了一個精緻的木雕盒子給我，當我打開木雕盒子一看，裡頭有只微微透著光的白玉鐲，男子為我戴上了白玉鐲，我心中湧起了一股悸動的感覺。

我心中一驚，這眼神跟夢境中男子的眼神......我陷入迷惘之中，無法置信望著他的眼神，嘗試想要把這股情緒壓制下去。“他到底是誰?!他到底是誰?!”我的心開始有些慌亂。

這熟悉又遙遠的眼神，竟也讓我想起了一個人，我的上司,同樣是令人熟悉的眼神,不可能！怎麼會這樣？我的心中產生了疑問。難道是我過度投入這項研究而產生了錯亂的思緒嗎？

“不可能!怎麼可能在兩個不同人的身上出現相同的眼神?”我心中產生了許多疑問。“為什麼會如此？為什麼在兩個不同的男子身上,會有同樣令人熟悉的眼神。他們倆的眼神竟是如此的熟悉，如此地叫人心情激動。”

一陣緊急煞車，我整個人幾乎衝向前面的椅背，我急忙用雙手擋了一擋，緩和了衝勢。兩輛車差點就撞在一起了，幸好雙方都來得及煞車，才不致於釀成車禍，不然還真掃興了。

遊覽車繼續上路，為了避免自己愉快的情緒繼續受到干擾，我立刻轉過頭望向窗外。看到外邊漂亮的燈飾和古老的歐式建築物，我的心情終於漸漸恢復了平靜和愉快，美麗的景物的確可以叫人心情愉快。

車內洋溢著說說笑笑的氣氛，其中兩名已婚的女性朋友在談笑間起鬨說“小李，你有桃花眼，應該可以電到很多女生，怎麼可能到現在還是單身。”

那男的聽後，有點尷尬地笑了笑，摸了摸自己的鼻子說“是嗎？桃花眼倒不覺得，我反而覺得自己的鼻樑長得挺漂亮的”，說完後，自己還靦腆地哈哈笑了起來。

朋友們紛紛起鬨，“長得這麼高大好看，你可以去當明星了。”他依然還是用笑容來代替一切。

一車人都在胡鬧瞎聊，只有我特別安靜。身旁的友人這時注意到我特別安靜，“小林，妳該嘛這麼安靜啊。不舒服嗎?”

“沒有啦，只是突然想起一些事情。”我亂扯出一些理由來搪塞。

我疑惑了，“桃花眼?”我心想該不會是對方的桃花眼做祟吧，再想到自己這般失態的心情，委實覺得自己有點可笑。

採訪生涯中，我都不知見過了多少俊男美女，俊男我見到都不想再見了。雖然他長得很好看，卻也不是我見過最好看的男子，是被他吸引了嗎？連自己都覺得難以置信，我輕輕地搖了搖頭，想把自己無聊的想法拋到一邊去，安下心來遊玩。

“哇，明珠塔好漂亮呀！”朋友們都興奮地叫了起來。明珠塔下七彩斑斕的燈飾，讓人目不暇給。我們紛紛帶著興奮的心情下了遊覽車。

在等待導遊購買入門票的空檔，我望向了明珠塔的入口處，牆壁上端掛滿了七彩炫目的燈泡，Beijing2008的字眼、奧運會五環和舞動北京的標誌顯得格外搶眼。

冷風陣陣吹來，我們的心卻是熱的，在導遊的帶領下，我們一行十六人乖乖地排隊搭電梯準備上明珠塔看夜景。“你們上去可以看看上海四周圍的建築物，還有上海的電視台。”他笑笑對著我們說著。

“聽說中國的電視台、電台和報紙等都屬於國營的，是嗎？”其中一名朋友突然提出了這樣的一個疑問。

導遊尷尬地笑了笑說“是的，中國不像其他國家有分私營和國營，主要是中國人口太多，言論自由都需受到國家控制，以防出現了引起國家騷亂的言論，一發不可收拾。”

“啊，我真是孤陋寡聞，原來中國的所有媒體業都是國營的”。我一臉驚訝地說著，在我的世界裡，以為所有國家的媒體都跟自己的國家一樣，有分國營和私營的。

“其實，在中國不稱為國營啦，稱為國有。”他糾正了我的說法。說著說著，終於抵達了目的地。我們魚貫走出了電梯，來到了一處走廊上。

“好了，你們可以四處走走，二十分鐘後在這裡集合。”李育書邊說邊用手指著自己站著的位置。

上海黃埔江夜景的確美不勝收，高樓大廈燈光璀璨，讓人見識了上海的繁榮景象，真是好一個繁榮的大都市。我心裡驚嘆著上海的繁華和美麗，依稀地覺得自己似乎曾經在這裡生活過。

此處看夜景 卻是很不錯，唯一美中不足的是，當局為了安全問題，遊客鳥瞰黃埔江夜景，都是隔著一層玻璃或安全網，不如在香港山頂看夜景那般讓人覺得痛快和乾脆俐落。

在明珠塔看完夜景後，我們還乘坐遊艇環遊了黃埔江，江邊的夜景美不勝收,我恨不得把所有的美景都能盡收眼底。晚風寒冷異常，冷得手都冰了,我的心卻是暖呼呼的，能與一班好朋友嬉哈遊玩，讓我猶如回到了讀書生涯的時候。

晚上我們終於回到了飯店休息，躺在床後，我很快就進入了夢鄉，迷糊中我再次看見了那熟悉的眼神，四周有一片竹林，一名衣著樸素的女孩捧著茶具從木屋走向戶外的亭子。

亭子內正有一名老者和一名俊秀的年輕人在談笑風生。女孩放下茶具後，就離開了亭子，回到木屋內，不久屋內就隱約傳出了悠揚的笛子聲。

我猜想應該是那名女孩吹笛子的聲音吧。笛子的聲音輕柔中帶了些許愁緒，我不曉得是什麼原因，聽得我的心都揪了起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