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認識一個老奶奶，很可愛。許多年前，曾經陪老奶奶去榮總看牙醫，說要洗牙。牙醫師對老奶奶說：您躺下，要會疼就舉手。

我站在門口，看著老奶奶躺下，牙醫師才剛拿起磨牙器，吱吱吱聲響才開始，老奶奶就舉手，牙醫師只得停停。就這麼幾回，牙醫師從頭到尾根本沒碰到老奶奶的牙，老奶奶卻不停的舉手。老奶奶不想洗牙，嘴上不說，這麼玩法，也還是達到目的。最後我們選擇放棄讓老奶奶洗牙。

她說：唉呦，算了，奶奶都一把年紀了，別洗了。

她說，她是誰？是老人家的老婆，是前陣子甲狀腺腫大那個女人。

去年，一直想找時間去看老奶奶，卻因鎖事太多，無法成行。未料，連最後一面都沒見著。老奶奶爽朗的笑聲，迴繞我耳際。返老還童的模樣，讓我難以忘懷。一直，我都心疼老奶奶太瘦，比我體重還輕。後來老奶奶一口牙全掉光，無法吃固體食物，似乎有些營養不良。

很慶幸，自己選擇原諒老人家的老婆，那個女人。因為，原諒她，現在才能平靜地哀悼她的母親，老奶奶。

老奶奶享年九十一，高壽。祈禱老奶奶這一路回鄉，順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