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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11/10/08 00:11:51瀏覽1734|回應10|推薦144 | |
在台南後火車站旁某國立大學念書時,常有同學或師長問玉其溫:你是念海事職校畢業的,是怎麼考進來的?我總是回答:也許是我遇到了生命中的[貴人]!一般貴人都是正面的,而我的這位貴人卻有些特別。 我在台南一個大型的眷村出生成長,從小所接觸的大多是軍人或軍眷,左鄰右舍的子弟也大多去念軍校或者當職業軍人。所以很自然地和許多眷村長大的小孩一樣,投考軍校繼承父親的衣缽當職業軍人,成了我自小惟一的志願。記得國中快畢業時,導師曾因我没報名高中聯考還訓了我一頓;因為我的缺考會影響學校考取第一志願的錄取率,不過當時我意志己堅定,一心只想念中正預校,成了一名拒絶聯考的小子。 然而人算不如天算,直到去某軍醫院體檢時,我才知道當時中正預校的招生規定是不收近視學生,裸視視力未達零八,體檢就不及格不得報考。我突然感到人生前途暗淡。為此我痛恨訂下那個體檢標準的人,心中也對台灣政府充滿了怨恨。那年同眷村幾位國中念後段班的男生,因為没有視力問題,都考進了中正預校。反觀我成了幾乎没有學校可念的人。 正當我人生沮喪無助時,同村趙伯伯家的大兒子從美國返台探親,還帶個白人婆娘。聽鄰人說:趙伯伯的大兒子以前是念xx水產學校(xx海事職校的前身)畢業,後來當海員時在美國跳船,他在美國工作了十多年,事業上小有成就,在美國開了一間超市,還娶了美國女子。這個傳奇故事讓我突然有個天真的想法;去念海事職校,當海員學趙家兒子在美國跳船,遠離這個讓我傷心痛恨的台灣。
當年念海事職校的我在眷村裡像是貼上了壞學生、小流氓的標籤(海事學校學生穿著白色制服、白色褲子、背著印有xx海事職校校名的白色書包,十分顯眼,不想讓人知道念是那所學校學生都很難)遭到鄰居的白眼,有鄰居甚至告誡其子女;少和我接觸,要遠離我一點!有一次我遇到念台南x中的國中同學[蔡頭]問他:為何見到我要躲著我?他還語帶嘲諷的說:玉其溫你念的是流氓學校,所以我在路上遇見你,要讓你三分! 海事職校的功課輕鬆的令人難以想像!大多數的同學只想來混一張文憑,也没幾個學生是真的對航海業感到興趣。面對學生學習態度的不佳,老師們也多半無心教學。因此考試大多是考試前,老師給六題考五題。因為没有課業上的壓力,所以我有很多時間去看課外書,也許是遺傳到父親,我尤其喜愛閱讀文史方面的書籍。 高一那年暑假,眷村外圍本省人的社區寺廟晚上常有建醮普渡,播放[謝神]的露天電影。我自小對電影就感到興趣,看不花錢的電影當然是有播放就去看。電影通常是晚上7點播到10點,一個晚上播放兩部片。每晚出門看電影時,常看到鄰居一起長大的青梅竹馬念xx女中的麗鳯,她也正要出門到火車站附近補習班上課。有一天麗鳯看到我叫住我說:玉其溫你不是喜歡看書嗎?週日我要到xx圖書館辦借書證,你要不要和我一起去辦借書證,你只要帶學生證就行了。 那個星期天我和麗鳯一起到了xx圖書館辦借書證,麗鳯先辦。大概是麗鳯人長得美麗漂亮又是念第一志願xx女中,圖書館負責辦借書證的一位年輕女職員對她十分友善客氣,接下來換我辦證時,女職員看了我的學生證,不但扳起了臉孔,甚至還嘲諷地對我說:你是念海事學校的喔?你們學校學生一天到晚打架,還有時間看書喔!我聽了一時感到很氣憤,當著女職員面前說:我不辦了!說完就掉頭離開。在回到家的路上,我對麗鳯說:我這輩子要不考上台南後火車站旁的那所國立大學(當年台灣的大學我就只去過那一所大學)我不會再踏進xx圖書館一步。 從那天起,我開始自修念普通高中社會組的課程(海事職校的功課輕鬆可以應付)。海事職校畢業後,我因在校成績優異,學校分發我到一艘英屬開曼群島郵輪當實習生.那艘郵輪主要是行駛美國到加勒比海國家的觀光航線。當了海員後,我並没有在美國跳船,而且一年海上實習結束後,我也没投考海洋大學繼續從事航海業(也許我會暈船,並不適合海上生活),因為我己找到了我人生新的目標。 下了船後,我參加大學聯考,也許是真主安拉的庇佑,加上我的苦讀。我居然實現了我對自己的承諾。考上了大學,或許是因為大學圖書館規模大及藏書遠多於xx圖書館,在念大學及研究所,甚至畢業後,我都不曾再踏進xx圖書館。直到去年某一天,有鄰居的小孩見到我對我說:他在xx圖書館裡的書架上看到我寫的幾本歷史方面的書籍。這時我才想到:光陰似箭,轉眼己有20多年不曾踏進xx圖書館了。 那天我經過xx圖書館時,我本著好奇心想看看該圖館書架上是否真的有典藏我寫的書。果真在該圖館書架上找到了幾本,更令我驚訝的是!我還見到當年那位嘲諷我的女職員仍在該館櫃台工作。她的容貌變化不大,只是歲月不饒人!她蒼老了許多......當我再次見到她的那一刻,我的心境真是五味雜陳!如果當年要不是她的一句話,我不會認真念書去考大學、念研究所,或許我今天不會走歷史研究這一條路?所以她應該算是我生命中的[貴人]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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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創作|散文 )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