回家後，兒子攜家帶眷來看我，小孫子很好奇的問了一連串問題，肚子有剖開嗎？有傷口嗎、醫生的刀子從哪裡進去……有死掉的感覺嗎，有上天堂嗎？小孩子就是好奇。

話說這個是困擾已久的「小排」情況，終於在從手術房出來後徹底解決了。

手術房，不記得來過多少次了，以往都是推著母親來做洗腎廔管置放，因媽媽血管小，容易阻塞，常常洗腎洗一半小血塊堵住就無法洗，便得重新裝廔管，就得到這裡來，或做神經阻斷術……，所以常常進出手術房。

每次都是安慰母親不要緊張，很快就好了。因為那時要上手術台的不是我，所以不會緊張。

如今換我要被推進去，當年媽媽躺在病床上被推進去的那一幕，浮在眼前，強忍住要奪眶而出的淚水，回太太說「好， 不緊張」。

躺在手術台上，是一種很奇妙的感覺，整間手術房裡可熱鬧的。麻醉師、護理師、醫師…好多人在，一開始閒聊就交換心得，買什麼、去哪裡、誰跳槽、誰要出國進修…真的很熱鬧。

每個人分工合作，談笑用兵。

半麻之後，下半身完全沒感覺，嘗試動一下腳趾，那是不可能的。跟平常腳麻的感覺全然不同，平時腳麻會刺刺的，這是完全沒知覺，讓人有一種想掙脫卻不能的無力感。

有兩支風管分別從兩邊肩膀伸入，馬上有暖風吹來，還滿舒服的。接著架好框架並蓋上無菌被，從此就一邊一國，醫師忙他們的， 而我什麼也看不到（原本想看手術過程），只有近距離十到二十公分左右的被牆，對於有密室恐懼症的我來說，才是最大的挑戰。

眼前天花板的圓盤燈終於亮了，這個燈在電影電視裡常有，今天終於開眼界親眼目睹，就在眼前而且這麼近 。此時整間房裡也安靜下來，醫師們在做什麼隨它去了，也是全然不疼，主刀醫師說中途有什麼問題或不舒服都可以講。過程中麻醉師也一直照護我：太熱了要說喔！

一個多小時的手術中我實在無聊，但也說了兩次「哈囉」，第一次左手置放太高，吊吊的不舒服，他們馬上調整。第二次胸口開始顫抖，慢慢的頻率越來越快，麻醉師說要不要睡一下，會比較好。我允好，就給一些藥，顫抖很快緩和。

此時的無聊讓我想起母親躺在手術台上是否也有此感覺，母親的廔管換了好多位置， 胸口兩邊、兩手兩腳、鼠蹊部…醫師說已經換到沒地方放了，所以媽媽頻頻進出手術房就是這原因。麻醉後可能都睡覺了，因為每次在恢復室，媽媽都睡得很沉。

幾天後出院回家展開自我保養療程，一周後回診，情況很好，醫師說三個月後再回來。

這些日子都是太座悉心照顧，家裡所有事一肩挑，真是辛苦了。

而孫子的「有死掉的感覺嗎」讓我忘卻疼痛，比止痛藥更有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