皇清職貢圖 傅恆 等奉敕撰 清乾隆間寫文淵閣四庫全書本
縱31.9公分 橫20.1公分。(國立故宮博物院)
職貢圖 謝遂 清乾隆朝 紙本彩色
縱33.9公分 橫1481.4公分(國立故宮博物院)
漢人拓墾時期的古契約 ***
金廣福匾額新竹北埔金廣福公館是臺灣最大的隘墾組織。
建築年代約在一八三五年左右。其墾號命名為「金廣福」,
「廣」代表廣東,「福」代表福建,金廣福的成立,
也是清代移民中閩客合作之例
入山歌 六首之二 --- 吳性誠
婆娑洋世界原寬,自歸版圖袵席安。
兩戒河山經擘畫,百年疆索定紆盤。
土牛紅線分番漢,文身剺面判衣冠。
毋相越畔設險守,舊章遵循永不刊。
叵耐生番偏嗜殺,伺殺漢人鏢飛雪。
割得頭顱血糢糊,山鬼伎倆誇雄傑。
閃睒梟獍人見愁,癡頑吾民與之遊。
愍不畏懼侵其地,吞食抵死竟無休。
千峰萬壑潛深入,荷戈負耒如雲集,
橫刀帶劍萬人強,蠢爾愚番皆掩泣。
【作者】
吳性誠(?-1824),字樸庵,湖北黃安人。清廩貢生。遵川楚例捐縣丞,來閩候委。嘉慶17年(1812)任澎湖通判,嘉慶20年(1815)任鳳山縣丞,建阿緱書院。嘉慶21年(1816)正月任彰化知縣,時值穀貴,群盜起,性誠日夜撫諭,勸平糶,設粥廠,民免流亡。課士有知人之明,所識拔,後皆登第,貧士鄉會試,往往資助之。並改建文昌祠、書院、學署等。善布施,頗有政聲。以捕盜有功,道光4年(1824)任淡水同知,未幾以病告歸,到家一月卒。 —以上節錄自《台灣古典詩主題詩選資料庫》
以下是吳性誠〈入山歌,六首之二〉語譯:
臺灣是婆娑之洋的美麗之島,版圖歸清朝治理,應已穩定。山中之路多曲折,為長久之計,處理疆界歸屬,依照規畫,劃界為線。築土堆「土牛」為原住民與漢民界線,地圖標示紅線。由風俗習慣如文身刺面的不同,分辨原漢。彼此不侵犯越界,劃界隔離的制度不可改易。奈何原住民愛殺人,鏢如飛雪,原住民割得漢人 頭顱血肉糢糊,如同山鬼般的伎倆,殺頭比誰多,則誇稱厲害。又如食母惡鳥、食父惡獸,凶狠忘恩。眼睛快速一瞥,人見人怕。跨越界線進入番界的漢人,身處其間, 卻不知死活、無所畏懼、不休止的侵犯吞併土地。眾人背著兵器和農具,橫刀帶劍,深深潛入重山幽谷,強行殺掠,愚憨的原住民都掩面而泣。
此詩為七言古詩,收入《全臺詩》第肆冊。
一般七言古詩形式活潑,句法和韻腳自由,抒情敘事皆可表現,似乎淺顯易寫,寫好卻不易。
以七言古詩句法觀此詩,開頭「婆娑洋世界原寬,自歸版圖袵席安」,即可知應是上四下三型,第一句「婆娑洋世界原寬」,「洋世」一詞怪異不順,若非傳抄有誤,便是造詞欠妥。
連橫編纂《臺灣詩乘》提及吳性誠入山歌六首「局度冗長,造句柔弱,原不足取…故此非詩也,記事之詩爾。錄而存之,以作撫墾志之資」。他明白指出此詩價值在於史料的意義。認為墾土之事關係甚大,為相安而禁止漢人開墾,但若不能徠民墾土,亦非長遠之計。
吳性誠任彰化知縣,因處理此事,深知其情,作入山歌組詩六首,可謂侵墾水沙連「郭百年事件」第一手資料。
六首組詩關注水沙連事件,亦提及清朝統治以來番、民、生番的互動關係。
此六首之第二首詩,作者說明清廷統治分別原漢,設置土牛紅線,劃界隔離,以便各自相安。理想雖佳,然而水沙連生番有出草的習俗,不免描寫獵人頭的可怕景象。愚昧癡頑的漢人偏不放在心上,只想侵佔膏腴之地。最後數句敘述漢人以武力相向,侵墾掠奪,使得原住民受苦。
清康熙二十二年,臺灣歸中國版圖。移墾臺灣期間,開墾與族群問題不斷。因求生而奪取生活資源,漢人長期與原住民的關係是競爭、衝突與合作。
在族群未完全融合之前,漢番之間有『漢番界線』,不時變動,清初以上牛紅線或以守備的望樓、隘寮作為界。乾隆五十三年(1788) 將界外私墾上地撥給熟番耕種、屯駐,屯地外緣即漢番界線。為防生番出草殺掠,嘉道年間(1796-1850)官隘民隘並存,多由熟番防守,隘丁首或隘首約束隘丁,在番社內頗具地位。
詩中所指「郭百年事件」為臺灣移民拓墾史上大事。
清嘉慶十九年(1814),水沙連(今日月潭附近)黃林旺勾結嘉義、彰化陳大用與郭百年及台灣府門丁黃里仁等人,冒已故生番頭目之名,託詞「番食無資、積欠番餉,願將祖遺水社、埔社埔地,踏界給漢人佃耕」,請得墾照。次年(1815)春,郭百年募壯丁入山,陸續墾地千餘甲。三社不敢與爭。郭偽稱貴官,率民壯佃丁千餘人至埔里社,囊土圍城,黃旗大書開墾。原住民相持月餘。百年等乃詐稱罷墾,官兵即日撤回,使社番進山取鹿茸為獻。竟乘其不備,大肆焚掠。番眾逃避,聚族而嚎者半月。郭遂入侵埔里。
嘉慶二十一年冬,總兵武隆阿知悉,令彰化縣令吳性誠逐眾佃出山,逮捕並枷杖郭百年,其餘宥之。立禁碑於集集、烏溪二口,禁漢人與原住民互越。逃亡生番歸社,然埔里二十四社大衰。水社媒介,招請臺灣西部平原平埔族群集體大遷徙入墾,同居共守。
下面介紹吳性誠〈入山歌,六首之五〉 七言古詩,收入《全臺詩》第肆冊。
我聞痛心兼疾首,終夜徬徨繞床走。
同為赤子保無方,斷腸愧赧惟引咎。
傳聞此番知大義,曾助王師殲醜類。
有功不賞禍太奇,髮指兇殘頻墜淚。
天地好生傷太和,況復皇恩浩蕩多。
化外何曾有征伐,生成遍德伏巢窩。
何物莠民敢戕害,罄竹難書其罪大。
從來拓土與開疆,豈可編氓私越界。
擬議爰書申大義,當事震怒從嚴治。
分檄奔馳文武官,機宜良策飛宣示。
宣示恩威孰敢違,先驅狼虎解長圍。
摧城撤屋散其黨,還爾土田亦庶幾。
仍彰國典警奸宄,罰不及眾罪有歸。
吳性誠〈入山歌,六首之五〉語譯:
我得知此事(郭百年事件),非常痛心,整夜徘徊,不知如何是好。
水沙連埔番也同樣是人民,為官的卻無法保護他們,真是羞慚難過而引以為罪。聽說此番頗明大義,曾助王師殲滅惡人。有功勞而未得獎賞,還遭不測大禍,悲慘之事,惹人頻頻落淚;施暴之人太兇殘,令人憤慨!
天地原有好生之德,何況皇恩浩蕩,如此作為傷天害理。
臺灣內山化外之地,何曾有征伐戰事?本來應有安身居住的地方,什麼害群之馬的敗類竟敢殺害無辜,如此大罪書寫不盡啊。
從來開疆拓土,平民怎能私自越界?當政者震怒,打算從嚴懲治不法,擬妥定罪判決書申明大義。
到處散發官方文書給文武官員,授予因時制宜的決策,恩威並用,誰敢違抗?首先驅逐凶殘邪惡,解決問題。
摧城撤屋散黨,歸還土地予原住民。彰顯國法,警戒犯法作亂者。不歸罪所有的人,只罪責懲罰帶頭之人。
此詩完整記載郭百年侵墾、越界、兇殘殺戮,番民遭殃與處理結果。吳性誠平日善布施,風評佳,應是愛民的好官。詩中一面贊揚水沙連諸番盡忠朝廷,卻遭橫禍,為之抱不平,且思及身為父母官理當保民,對原住民有「同為赤子保無方」之遺憾和喟嘆。一面譴責郭百年等人目無王法。詩末「罰不及眾罪有歸」,僅枷杖郭百年一人而已,輕懲首惡,或有不得已偏袒漢人的苦衷。
初期為防範生番,有土牛、望樓、設隘。林爽文亂後,行屯制,但只維持短暫時日。又設隘叉為主要措施,而後期『隘隨墾設』不再隔絕漢番往來。
埔里社地處萬山,土厚泉甘,漢人爭墾。郭百年事件後,禁止漢人入墾,依理漢人應已移出山地,而仍有漢人以佃農身分混居,並藉其他名目,占領原住民土地。道光末,清廷雖力持封禁,但開墾埔里盆地勢不可擋。咸豐年間,埔里社堡漢人聚落漸成「小街市」,不得不「開山撫番」。光緒初,設置埔里社廳,總兵吳光亮撥款,四周築土城,城外種莿竹,設「大埔城」。
平埔族先遷埔里,漢人入日月潭一帶,起初與原住民租地成立特別的「番租」關係。後來漢人與平埔族和平緩進相處。有些漢人入贅平埔家族,使之無形中漢化。
郭百年等人奪地殘害原民,為一大不幸。埔里,日後卻因「郭百年事件」而造成意外的種族大融合,人文風貌獨特。
如今我們同處在臺灣,應尊重某些族群的特殊認同,在互動瞭解中珍惜共有的記憶與經驗,接受現實,創造多元而相互尊重的認同生態環境,妥善處理族群的定位與運作的模式或典章制度,減少對立與衝突。勿犯臺灣歷史中漳、泉、粵械鬥及漢語系族群與原住民的長期爭鬥遺憾之例。和解的內涵包括種族地位的確認、歷史發展事實的認知,以及共同承擔臺灣的未來。
無論以往的恩怨情仇,所有民族與文化已隨著時間的推移,在無法逆轉的機緣中,與臺灣土地融而為一,難以分割。不同背景與需求的族群文化成員,必須分工合作,依其獨具條件,貢獻臺灣社會,努力於現在,齊心協力面對臺灣的未來而營造新願景。
下面是拙作五古一首 :
和平歌
海中有仙島 四季春常好
乘桴各方來 先至或後到
篳路啟山林 襤褸開渠道
甘苦須備嘗 同生忌爭吵
前嫌若煙消 冤債宜速了
携手赴康莊 協力家國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