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薩芙

　　一開始聽到他這麼說，妳的笑容與甜意仍漾在兩人交握的親密中，在愛情長跑的時候，當他對著朋友們說，都老夫老妻時，妳的聽覺落在最後的那個「妻」字裡，認為那是一份允諾，在未來，一個身份。所以妳欣然地喜歡他對著朋友們說，都老夫老妻了。

　　妳並未察覺出，他當時可能是著重在「老」字裡的疲累，他或許己經不知道該怎麼滿足妳的小期待了。妳一直希望有些改變的，有些新鮮的，一直。所以，關於這個專有名詞，妳不怎麼希望在有朋友的場合裡說出口，妳講的都是新鮮事，讓重覆消失在所有可能的場合，除了妳和他共處的空間。

　　空間，是臥室，是客廳，是廚房。重覆，做同樣的事。這些，必須，省略。刪除，在陳述之中，排除在外。

　　老夫老妻，在不真正老的時候，怎麼能襯出愛的可能。妳寧願是在白頭髮，坐搖椅的時候，他己經不怎麼會出去應酬，沒體力夜不歸營，一整天就只跟妳在一起的時候，老夫老妻，聽起來才有安全感，才是安定，才是一切相處的確認。

　　妳跟他說：別再提老夫老妻這回事了。沒老就說老，這對真正的老夫老妻而言，喧賓奪主了呢。

　　他說不提就不提，只不過，裝了假牙的我，可能連話都說不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