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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總是問我愛不愛
2006/09/12 15:13:40瀏覽415|回應0|推薦11

文 劉海粟  
你總是問我,我愛不愛徐志摩。
你曉得,我沒辦法回答這個問題。
我對這問題很迷惑,因為每個人總是告訴我,我為徐志摩做了這麼多事,我一定是愛他的。
可是,我沒辦法說什麼叫愛,我這輩子從沒跟什麼人說過“我愛你”。
如果照顧徐志摩和他家人叫作愛的話,那我大概愛他吧。
在他一生當中遇到的幾人女人裏面,說不定我最愛他。
 
~ 張幼儀 
 
1900年,張幼儀出生在江蘇省寶山縣,祖父為清朝知縣,父親張潤之為當時知名醫生。
張幼儀排行兄弟姐妹第八,曾就讀於蘇州師範學校、德國裴斯塔洛齊學院幼師教育專業。
 
1915年,嫁給徐志摩,
1918年,生長子徐積鍇(阿歡),
1922年,生次子彼得,遂與徐志摩簽字離婚,
1925年,痛失愛子彼得,遂歸國。
1926年,開展上海事業,在東吳大學教德文、接辦上海女子商業銀行、經營雲裳服裝公司。 
 
當人們都在為徐志摩的浪漫、熱誠、癡心和執著而著魔時,回看當年,我們也不得不承認,他對他的原配夫人張幼儀是無情而殘酷的。
 
由於是包辦婚姻,從婚前到婚後,徐志摩是那樣鄙棄張幼儀。
第一次見到張的照片時,便嘴角往下一撇,用嫌棄的口吻說:鄉下土包子!
 
婚後徐志摩更從沒有正看張幼儀一眼。除了履行最基本的婚姻義務之外,對她不理不睬。
就連履行婚姻義務這種事,他也只是遵從父母抱孫子的願望罷了。 
 
在英國倫敦、沙士頓,以及後來在德國柏林的那一段生活,徐志摩對待張幼儀並不友好,甚至有些慘酷。兩人在沙士頓住下後,不久張幼儀就懷孕了。
 
此時徐志摩正在追求林徽音,無暇顧及張幼儀,一聽便說:把孩子打掉。
那年月打胎是危險的,張幼儀說:我聽說有人因為打胎死掉的耶。
徐志摩冷冰冰地說:還有人因為坐火車死掉的呢,難道你看到人家不坐火車了嗎?
 
徐志摩要馬上離婚,見張幼儀不答應,便一走了之,將張幼儀一人撇在沙士頓。
產期臨近無奈之際,張幼儀給二哥張君勵寫信求救,來到巴黎,後來又去了柏林,生下孩子。
徐志摩明知張幼儀的去向,卻沒有理睬。
只是在要辦理離婚手續的時候,才找到柏林,逼著她簽下了離婚協議。 
 
產後,張幼儀很快從悲痛中振作起來,入裴斯塔洛齊學院,專攻幼稚教育。
回國後辦雲裳公司,主政上海女子儲蓄銀行,均大獲成功。
終於從小腳的陰影裏走出,成為一個“穿西服”的,令人矚目的新女性。
 
更為難能可貴的是,回國後仍照樣服侍徐志摩的雙親(認作寄女),精心撫育她和徐志摩的兒子。
台灣版的《徐志摩全集》也是在她的策劃下編起的,為的是讓後人知道徐志摩的著作。 
 
這些,在張幼儀女士的侄孫女張邦梅小姐,于一九九六年九月在美國出版的英文著作《小腳與西服--張幼儀與徐志摩的家變》(Bound Feet and Western Dress) 裏,都有詳細的記述。 
 
然而,應該說,徐志摩與張幼儀的這種結果,在很大的程度上是舊禮教塑成的。詩人有著他在人性上的缺點,但對張幼儀的殘酷無情也並非是絕對的。
 
這是一首徐志摩送給張幼儀女士的詩,作於1922年3月徐和張在德國柏林離婚之後,與《徐志摩、張幼儀離婚通告》同時發表在1922年11月8日的《新浙江-新朋友》。
 
相信看了之後網友們也會同我一樣對詩人的“無情”有另一個層面的瞭解。
 
《笑解煩惱結 
送幼儀》
 
這煩惱結,是誰家扭得水尖兒難透?
這千縷萬縷煩惱結是誰家忍心機織?
這結裏多少淚痕血跡,應化沉碧!
 
忠孝節義——咳,忠孝節義謝你維繫
 
四千年史髏不絕,
卻不過把人道靈魂磨成粉屑,
黃海不潮,昆侖歎息,
四萬萬生靈,心死神滅,中原鬼泣!
 
咳,忠孝節義!
 
東方曉,到底明復出,
如今這盤糊塗賬,
如何清結?
 
莫焦急,萬事在人為,只消耐心共解煩惱結。
 
雖嚴密,是結,總有絲縷可覓,
莫怨手指兒酸,眼珠兒倦,
可不是抬頭已見,快努力!
如何!畢竟解散,煩惱難結,煩惱苦結。
 
來,如今放開容顏喜笑,握手相勞;
聽晚後一片聲歡,年道解散了結兒,
消除了煩惱!
 
忘掉曾有這個世界,有你;
哀悼誰又曾有過愛戀,
落花似地落了去;
忘掉,這些淚點裏的情緒。
 
到那一天一切都不存留,
比一閃光,一息風更少痕跡;
你也要忘了我,
曾經在這個世界裏活過。
 
~ 徐志摩
 
林徽音,1904年6月10日出生在浙江省杭州市,祖父林孝恂光緒己醜科進士,父親林長民,堂叔林覺民。培華女子中學畢業後赴英國留學,1924年就讀賓夕法尼亞大學;1925年與梁啟超之子梁思成于溫哥華結婚。
 
作為一個出名的才女,林徽音對于徐志摩的“你是我波心一點光”的愛最終遺棄,究竟是因為她的明智,還是因為她的膽怯,眾說不一。她有著文學和藝術上的天生的聰明,也因此有著對於詩人的熱情不可信任的直覺瞭解,所以她最後和父親的好朋友梁梁超的兒子梁思成結了婚。
 
婚後,林徽音便用她的繪畫才華替學習西方的建築理論,專門研究中國古典建築的丈夫畫草圖,整理古建築遺跡。
 
梁的著述中的插圖,都是經由林徽音的手繪。因為怕戰爭對所剩不多的古建築的毀壞,梁思成和林徽音回國後便去邊遠的內地農村記錄繪制中國古建築的圖樣,生活條件的惡劣使林徽音染上肺病,但梁思成無論怎樣也不能放棄那些即將被毀的古建築,林徽音也就拒絕了再回美國養病的安排,她知道梁思成不可能沒有她做助手,也只有她才能把梁思成登高爬低從許多即將倒塌的亭台樓閣廟宇宮殿中得來的草圖謄正成最滿意的最細致的記錄。 (李安《才女的影子》)
 
與此同時,她和徐志摩之間的那段情,卻仍然藕斷絲連。連徐志摩最終發生的意外,也是為了要趕赴北京聽一場林徽音的演講而搭機撞山葬送了生命。由此林徽音與徐志摩的這段走了一生卻未完的感情,也成為後世一直不解的懸謎。
 
連她的丈夫梁思成對她感情的瞭解及緘默也成為另一個謎:梁思成親自撿了一塊志摩墜機的殘骸,帶回北京讓徽音一直擺在案頭直到她病逝。數年後她還繼續發表給徐志摩的情詩。在她臨終前,她要求並第一次見到了張幼儀,卻什麼話依然沒說出過。張幼儀卻明白了她對徐志摩的愛。
 
徽徽,許我一個未來吧…”。
 
林徽音,這個徐志摩窮其一生追求的奇女子,終究沒有許給徐志摩一個未來。
或許,只有兩個人愛到極至,才會達到林徽音對徐志摩那般的境界。
愛,可以是這樣的,不要說我明智,也不要疑我膽怯,愛,根本無須世俗婚姻的承諾。
 
我認識陸小曼,是二十年代初期。那時我在北京暫住,胡適之、徐志摩和張歆海(志摩前妻張幼儀的哥哥)先後來看我。胡適之對我說:“海粟,你到北平來,應該見一個人,才不虛此行。”我問是哪一個?他嚴肅地答道:“北平有名的王太太!你到了北平,不見王太太,等於沒到過北平。”
 
我在他們的慫恿下,決意去看一看。當時我們都還是翩翩少年,腦子裏羅曼蒂克的念頭很多。我還特地剃了鬍子,換了衣裳,適之雖是中式袍褂,但也很修飾。雇了三輛黃包車,在一家朱紅漆的牆門前停下,進了會客室。當底下人通報說“小姐就來”時,我納悶:我們要見的是一位太太,就是還年輕,怎麼叫“小姐”呢?
 
誰知站在我們面前的竟是一位美豔絕倫、光彩照人的少女。
 
“啊!她就是陸小曼!”我在心裏自己回答:“這位女士真配叫陸小曼!”
 
“劉先生,您請坐。”
 
小曼聽了胡適之的介紹,很殷勤地招待我,並且自薦地提到她學過繪畫,希望我能幫助她。
 
“是啊,你們還是同行呢!”胡適之笑道。
“哦,王太太應該會作畫!”我說。
“海粟,你應該收這位女弟子!”適之說。
“如果劉先生肯收,我就叩頭了!”小曼銀鈴般的笑聲,使我不安起來。
 
徐志摩接著就趕來了。
但是奇怪,他微笑著和小曼打了招呼,卻不說話。
席間,他總是用眼神而不用嘴巴。
 
我想,豪飲且健談的志摩,怎麼今天拙於言辭了?
也許被王太太的睿智和辯才所懾服了?
 
小曼的父母出來,我才知道是我們常州的鄉賢,且是父執。
他們伉儷也很器重我,自然交誼深了一層。
 
陸家原是常州的望族,世代書香,加上陸老先生是學者兼外交官,很有學問,因此小曼家學淵源,自小就受琴棋書畫的薰陶。她9歲隨父到北京,後來在北京教會學校聖心學堂讀完中學課程,法文的基礎已很好。15歲起,又專為她請了一位英國女教師教她英文。3年後,她的英文也很流利了。
 
18歲開始,北京社教界已經傳聞有一位外交官的掌上明珠,能詩能畫、能寫一手蠅頭小楷,能唱歌,能演戲,並且熱情、大方、彬彬有禮。因此,北京許多大家子弟和少年得志的新貴,都想和她接近,求親者來自四面八方。
 
但是她在19歲時,由父母做主,嫁給了無錫人王賡。王賡畢業於清華大學,後來在美國普林斯頓大學讀哲學,又轉到西點軍校攻軍事,他與美國名將艾森豪威爾是同學。1918年回國,第二年,顧維鈞被北洋政府任命為我國出席巴黎和會代表、王賡任武官。
 
王賡比小曼年紀大得多,做事幹練沉著,但是在家庭生活上,他缺乏吸引力。王賡對小曼是很寵愛的,但是,他像一個大哥哥哄小妹妹那樣,愛護有餘,而溫情不足,小曼對他自然是敬多而愛少。這一對夫婦,實際上有點封建包辦,因此,雖新婚不久,但在夫婦的形式下,中間空白不少。後來,王賡被任命為哈爾濱警察局長,小曼不願去東北,仍住在娘家,因此感情上更加淡漠了。雙方都深知這點,但由於都講究品德和信守,暫時還是相安無事的。
 
徐志摩與王賡原是好友,經常在一起,每當星期日,他常與小曼夫婦到西山看紅葉,來到今雨軒喝茶,或去舞廳跳舞。小曼愛好文藝,對志摩這樣一位才情橫溢的詩人自然是很敬仰的,因此經常向他請教一些文藝上的事,感情雖很融洽,但很純真。
 
王賡在北京時,因事忙,有時不能陪小曼出遊,就邀志摩代勞。起初,志摩也出於友情難卻,加上對小曼印象極好,也就樂于充其任。但是,人畢竟是有感情的,何況愛好相同,意趣相投,共同語言一多,談話內容就豐富了。
 
自從王賡調任哈爾濱後,志摩和小曼接觸機會更多了。那時候,雖然社交已經公開,但是北京的封建意識還是很濃的。社會上對這兩位男女才子本來刮目相看,他們的接觸一多,就瞠目起來,流言蜚語也就離奇了。這些不負責任的流言,就給他們的交往帶來壓力。
 
人的感情也真奇怪,越是出現壓力,越是有人誤解和非難,越要鬥爭,感情也越深了。因此,他們很自然地從友情發展為愛情。志摩當時是比較能克制的,因為一個使君有婦,一個羅敷有夫,他立即想到懸崖勒馬,以免掉進愛情的深深的旋渦中不能自拔。因此他在1925年赴歐洲,以便使愛情的火焰冷卻下來。
 
但是到了柏林,感情上受到新的打擊,他心愛的兒子彼得已經在一周前夭折了。志摩在悲傷之餘,更覺在異國有飄泊之感。這時,他突然接到小曼病重的電報,他又不顧一切地回到北京。這一回來,兩人更難舍難分了。志摩與幼儀的婚約也在此時解除。用小曼自己的話來說:“他給我的那一片純潔的真情,使我不能不還他整個的從來沒有給過人的愛!”
 
我後來回想到,那天隨適之、志摩等第一次去陸家,就已經覺察到志摩和小曼的眼神不對,似乎心神不定的樣子。那時,他們已經難舍難分了。小曼對我很敬重,她拿出自己的許多字和畫來給我看,要我批評。我對她說:“你的才氣,可以在畫中看到,有韻味,感覺很好,有藝術家的氣質,但筆力還不夠老練,要堅持畫下去,一定能成為一個好畫家!”
 
聽了我的話,小曼倒還沉靜,可是志摩已經按捺不住心頭的喜悅。
他握著我的手說:“海粟,你真有眼力!”當時我心想:你激動什麼?
 
那天晚上,志摩又到我的房間裏來。
 
我感覺到他想和我談什麼,又似乎有難言之隱,忙問:“你有什麼心事?”
 
“怎麼?你看出來了?”
 
我單刀直入地問:“你老實講,和小曼相愛多久了?”
 
“你怎麼知道?”
“你們的眼睛告訴我的。”
“我和她認識才兩年多,現在已經不能自拔了。”
“你和幼儀之間的關系呢?”我問。
“我和幼儀也是強撮合的。這一點,她哥哥歆海最清楚。”他說。
 
他於是詳細地介紹了與小曼相識到相愛的過程。他要我想想辦法。
我起初很為難,因為三角中的人都是風雲人物。
可是,他再三說:“這樣下去,小曼是要愁壞的,她太苦了,身體也會垮的。”
 
其實,他自己正是如此。這句話打動了我。我自己也是為了婚姻自由逃過婚的。當時,以反封建為己任的我,正當25歲,血氣方剛,看到好友如此痛苦,我終於答應去試試。小曼母親聽完我的敘述,歎息道:“我們何嘗不知道。可是因為我們夫婦都喜歡王賡,才把親事定下來的。我們對志摩印象也不壞,只是人言可畏啊!”我就提出許多因婚姻不自願而釀出的悲劇。並且希望長輩要為兒女真正的幸福而做出果斷的抉擇。老太太是有學問的人,她答應說服王賡。我們就商定,我陪她母女去上海,由她出面找王賡,我再出馬。
 
當時王賡正好在滬出公差。當我決定陪小曼母女去上海時,志摩高興得像個孩子,他把希望都寄託在我身上。我說:“志摩,你不要想得太樂觀,這件事不是簡單的。”志摩說:“只要你肯用心去辦,準能辦好,我也只有把希望放在你身上了。”有趣的是,當我們到上海還未立定腳跟,志摩又追隨到了上海。當時,他說是和我討論學術的事,其實,還是緊盯小曼不放。
 
那時,我從來未曾做過婚姻上撮合的事,這次也是“逼上梁山”的。到上海第三天,我就在功德林設宴請客。我請的主客,除了小曼母女和王賡外,還有唐瑛和楊銓,同時還請了李祖德、張君勱(志摩前妻張幼儀的哥哥)、唐瑛的哥哥唐腴廬。志摩既是客位,又幫我張羅,亦有半個主人的地位。志摩原來是巴望我舉行這次活動的,但是臨場未免緊張。因為志摩生性忠厚,他雖然狂熱地戀著小曼,但是他畢竟是個篤誠君子,雖然明知小曼與王賡之間並無真誠的感情,但是要在這個時候,要他公然從王賡的手裏奪走他名分已定的妻子,作為二十世紀初的中國文學家,頭腦裏的封建主義束縛總不是那麼容易沖破。
 
我就開始斟酌自己的話題,因此稍稍有點沉默。這時候,張君勱忍不住了:“海粟!你這‘藝術叛徒’又要搞啥花樣了?”張君勱這句話提醒了我。我就在祝酒時以反封建為話題,先談人生與愛情的關系,又談到伉儷之情應建築在相互之間感情融洽、情趣相投的基礎上。王賡也是極聰明的,他終於覺察到我的用意,和這席宴會的宗旨。他終于舉杯向我、向志摩、向其他人,自然也向小曼,說:“願我們都為自己創造幸福,並且為別人幸福乾杯!”
 
宴會後,王賡推託有事,要小曼隨老太太回去,他先走了。後來,我不知道她母女怎樣同王賡說的,但是據說王賡終於同意解除婚約。得到王賡的同意,陸太太才和陸先生講明。陸先生是有名望的讀書人,他起初自然不贊成,認為有辱家聲。但是王賡都已經同意了,他反對有什麼用?何況徐志摩也是他所喜歡的青年。他最後搖搖頭說:“我不管,你們自己闖的禍,自己收場!”
 
小曼高興極了,她終於擺脫了這樁婚事,得到了自由。
她噙著興奮的淚花對我說:海粟先生,謝謝你為我們創造新的生活出了大力!
勇敢的小曼自然要創造新的生活的,她的理想自然和她本人一樣美好。
 
但是現實生活使她的美好願望暗淡了…首先是志摩的父親大為反對。他認為這是一件有辱門第的事情,因此後來雖然經過我們多方的斡旋,他勉強收了成命,但是對志摩夫婦的感情很淡薄的了。
 
志摩婚後,夫婦倆就被嚴父禁錮在老家硤石,不許出來,並且給以極微薄的生活費。老太爺始終不去,也一直不見新媳婦,自負和自尊的小曼第一次受到這樣的打擊,她是出乎意外的。因此,新婚不久,她病了,而且得了肺病。
 
志摩在1926年10月和11月三次給我來信,這三封信都是志摩寫的,但小曼的情狀,活現紙上,我覺得難受。灑脫的徐志摩,竟如此為窮愁而哀訴;豪情的小曼,竟對我緘默起來。她非不能作書,是不願作,因無話可說。我自然盡力周""濟一點。他夫婦再三邀我去硤石小住,我知道盛情可感,但是他們飲食難備。
 
我終於去了一次,卻常要志摩來滬,讓他帶點吃用去慰小曼。
志摩在1927年2月15日從上海返硤石後,來信說:“自昨空手枵囊而去,飽腹滿載以歸,幸運何似!”
 
不久,我就出國了。因為國民黨清共,四一二後,不僅進步文化人橫遭誣攀比附,連我這個落拓畫家也因為有一些信仰馬列的朋友,被暗中調查起來。國事蜩螗,政事混亂,空氣自然沉悶,我就和幾個朋友到了巴黎,心裏常惦念著局處鄉間的志摩和小曼。但是,他們的生活益發窮愁了。當初小曼在北方時,名滿京華,揮金如土,如今生活艱難,化妝品和生活用品都不周全了。
 
使我最不忍的是,1930年7月8日誌摩代小曼寫的一封信中寫了這樣一段:前托梁君代買廉價小綢帕,但不知如何?…小曼仍要綢絲帕Pon君同去買的。可否請兄代墊付…另買些小帕子寄來。小曼當感念不置也。
 
12月10日,他回信中說:此間生活,如蹈大澤,無可攀援,費容支撐,且為奈何。…小曼得帕如小兒得餅,極快樂,囑代謝,想是夫人之惠也。
我不忍再抄舊信,也不忍再敘述小曼與志摩結合後的不幸處境了。
 
志摩是我的摯友,在文學和人品上,我是極推崇他的,但是他性格上的懦弱,還有一點中國封建社會中形成的讀書人的軟弱和天真,未能幫小曼和自己沖破封建衛道士的精神桎梏。他不幸早故,小曼雖一直到六十年代才逝世,但終于不得志。一代才女,曠世美人,竟在充滿封建制度的封建意識包圍中抑鬱而死。小曼留下許多詩文、小說、繪畫,都是極有靈氣、極有成就的。
 
現在,小曼已早做故人,她的丰采和文采,她的豪情和柔情,都變做一杯黃土,滿目蒿草了。處在二十世紀八十年代的我們,將如何對待今天的陸小曼?將用什麼態度來支持和幫助嶄新的陸小曼呢?
 
( 知識學習隨堂筆記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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