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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06/08/10 14:51:58瀏覽273|回應1|推薦3 | |
今天颱風裙尾掃過,起床時一陣雨聲潑辣。 賴在床上聽著雨聲,睡意濃的不想起床,心裡儘想著要請假,在家裡賴它一天。 不是討厭雨天,其實我很喜歡雨的,小時候考試要是遇到雨天,得...那天我一定考第一。 研究所考試時,那時還是一千人考四十個位子,錄取率很低,所以心理七上八下,沒啥把握。 等那天到了試場,昨天還艷陽高照,一早進去竟飄著濛濛細雨,樹蔭霧氣濃鬱,綠意盎然。 放榜時,果然就考上了,那場雨還真是吉祥。 考試前幾天,我的祖父去世了,家裡安排著喪葬事宜,伯叔幾個正盤算著日子。 所以考完試那天,我是直接南部老家去奔喪的。 祖父是個很嚴厲的莊稼人,我的父母直到他老時,都很敬畏他。 這也難怪,靠幾分田要養大一家子人,他生養有六子六女,又蓋了房子,算是很勤勞節儉的。 祖父對孫子就好些,我們不是很怕他的,我們都叫他"阿公"。 直到現在還有相片為證,那鍋子還不是拍正面的,是拍它的背面照片,就是鍋底翻過來照。 鍋底擦洗得一塵不染,亮光的感覺還記憶深刻,像店裡剛買來的一樣。 阿公偶爾會到兒子家來看看,坐協成客運的車,從佳里的子龍廟一路晃到新營來。 子龍廟供的,就是三國長板坡救少主的趙子龍元帥,鄉下人很敬重他的,都說是正神。 阿公來的時候,像是抽查一樣,事先是不會講的,常常到的時候都是我們中午前後時分。 公務員彼此間很客氣,門鈴輕輕按下就放,然後客人就在門口等著應門。 阿公到的時候,總是大氣的按著門鈴不放,一陣一陣催,那時我們都知道是阿公來了。 再來家裡就一陣慌亂,拖鞋、茶水、毛巾,我們都要穿好衣服乖乖去叫人。 阿公原來是不穿拖鞋的,他就一雙鞋大搖大擺的穿進來,把家裡擦乾淨的地踏出印來。 所以他走的時候,我媽都要全家裏再用抹布擦一遍地板,但是從來沒聽她抱怨過一次。 這件事我已經不記得了,是媽轉述給我聽的... 我三四歲時,搖搖擺擺走到阿公前面,指著拖鞋要他換上... "阿公,我們家要換拖鞋,不然媽媽會罵喔" 爸媽那時都呆住,不知結果會如何,萬一老人家拂袖而去,這不孝的名聲在鄉下是很嚴重的。 ... 我到兒子媳婦家去,結果說不換鞋不許我進去 ... 結果阿公笑了一笑,就換上拖鞋了。 阿公坐不久,聽兒子作完簡報,摸摸孫子的頭,喝杯水,一個小時不到就走了。 一樣坐協成客運的車,從新營一路晃回佳里的子龍廟去,來回車程也要三個小時。 老家後院裡,種了棵龍眼樹,夏天一到,提供了避暑的樹蔭。 龍眼樹已經幾十年了,大人一手無法圍抱,過了農曆七月便結實累累。 前院右手邊,種了棵棗子樹,也很會結實,說來農家種樹都有些講究,總希望子孫興旺。 老人家過世的時候,家裡兒孫已經滿堂,所以他臨終說,他這輩子算是有福的,像那龍眼樹。 阿公過世那晚,阿嬤本來好好的人,也跟著去了,事先沒有一點徵兆。 我們都想,是阿公捨不得她一個人在家裡獨自過活,回來帶她走了。 出殯那天,兒孫排成一長串,老家鄰居一次見到所有的家族成員,圍觀得嘖嘖稱奇。 本來也是烈日當頭,當天隊伍走到田裡,下葬時辰一到,竟飄起雨來。 雨一下起,大家歇著的哭聲又起,父執輩都放聲大哭,覺得是老人家要趁著雲走了。 後來,伯叔怕樹長的太大,把老厝地基給掀了,所以把龍眼樹給鋸了。 後院後來只剩下一些楊桃樹,但是始終沒有龍眼樹那麼高。 楊桃是好吃多了,可是我們還是常常望著被鋸掉的樹根處,回想著那棵龍眼樹的英姿。 前院的棗子樹也不知所蹤,改種鄉下人喜歡吃的酪梨,熟了後切塊沾醬油,像吃番茄一樣。 昨晚去買水果,看到龍眼上市,跟著荔枝之後的節氣。 現在的龍眼都是大顆又甜,賣相是比童年在阿公家折來吃的龍眼好的多,不過就是要用錢買。 新店的住家附近,有家前院也長了棵龍眼樹。 可惜沒有多少土壤讓它伸長,這棵龍眼樹一直很瘦弱,走過去時常常為它婉惜。 看到龍眼,又聽到雨聲,才想起這些事吧。 好久的事了,就像童年住在日本式的宿舍裡,榻榻米上聽著雨聲一樣。 雨讓我有種回到過去的寧靜,心裡一靜下來,神思就清明起來。 就像雨洗過的空氣般,有種清爽的味道。 所以,我才這麼喜歡下雨天賴床的感覺。 ~ 附記:後來,我還是掙扎著去上班了...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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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創作|散文 )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