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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2011/08/07 13:58:44瀏覽292｜回應0｜推薦3 | |
（這是我2007年2月根據我一位同學的初戀故事改編的，拿去投稿，不過這種文章我早想到也不可能登出來的，現在就放在博客上吧。寫的不好，不要見怪。全文共10560字） 窗外呼嘯的寒風敲打著鋁合金窗吱吱作響。紅雁無趣地死盯電腦屏幕發呆。她不清楚自己為什麼會為QQ好友欄裡那個黑白頭像有那麼大的感觸。不清楚。那顆心打死結般的難受，卻也只能自己壓抑著。眼角上不知被誰偷偷掛上淚水。 她很難捨棄腦裡那段曾讓她在回憶中傻笑、很甜美的過去，她自認為自己沒有敢於捨棄記憶的勇氣，儘管這個記憶已經過了保質期淡淡發酸。 一個秋天，紅雁在朋友無意的介紹下加了天翔做Q友。兩個人就因此莫名奇妙地看著對方攝像頭拍到的有些朦朧視頻畫面向藍色對話框對罵。有時嫌文字表達還不夠洩憤，紅雁就特意下載了一些gif動畫發過去，常常招致天翔在攝像頭面前顯擺一副憤怒的鬼臉。紅雁掩著嘴笑了笑。 天翔不知道紅雁討厭他頂她的嘴從而稀里糊塗發動一場沒有目的的口水戰，好幾次因為“戰爭”過火紅雁就萌生了要把天翔在好友名單中給斃了，但看在好朋友的面子上紅雁還是沒敢下手。她無來由地喜歡上了天翔那壞壞的性格。其實紅雁不知道天翔也無來由地喜歡上了她，每個夜裡，當天翔關燈把頭輕放在枕上步入夢境時他所看見的只有一個讓他在夢裡發呆的女孩，整一個夢裡全是紅雁的影子，有的時候甚至隨意閉上雙眼都能看見黑色眼簾投影著紅雁那張稚氣的臉。他很難擺脫紅雁的影子，有種吸了氯胺酮後一旦戒去的痛苦和難受。紅雁的朋友看出了他的心事，簡單問了幾句套出天翔的愛戀後就興沖沖地向紅雁爆料說天翔那小子不知咋了喜歡你耶，紅雁笑了笑說你就別開玩笑了，我這“死樣”鬼才喜歡我咧。殊不知天翔想了好久真的鼓起勇氣在依舊是那QQ藍色對話框裡敲上一句不怎麼通順的話。紅雁看後忽然嚇傻了，她一點也不敢相信這些在電視劇裡常作為賣點的事件竟然扎在了自己的頭上。她目不轉睛盯著那句話木然在周杰倫新歌的旋律裡。天翔等了老久一直沒有聽見“嘀嘀嘀”的聲音，也沒有看見任務欄閃爍紅雁的頭像，以為是剛才那句話沒有發出去，就重新寫了一句話：“傻豬，我喜歡你，你知不知道？你能不能做我的女朋友？我不知這樣跟你明說對你會有怎樣的影響，你或許會生氣，你也可能會罵我，更有可能你再也不會理我，但我還是希望你能答复我。我等你。” 紅雁猶豫地留下一個星期容她考慮的條件，連等也不等人家回復是否同意就匆匆按下電腦的開關抱起枕頭睡去。 夢裡她撞見了天翔，天翔對她微微一笑，沒說什麼就拉著紅雁的手跑到一片草地上坐下望著很遠的那頭不知該如何形容的群山美景。空氣裡只餘有潺潺流水的細聲。紅雁很想問她一句什麼，但不知怎麼話到嘴邊就悄然蒸發掉了，她只能繼續維繫這種沉默。 “你真的……”紅雁支吾著開了個頭。 “你說什麼？” “你真的……喜歡我嗎？”紅雁雙頰泛出淡淡的一層紅暈。 “你怎麼知道的？”天翔臉上的疑惑不像是做作。 “笨蛋！你自己說的嘛！討厭你。” “我…我哪有說啊？……但我，說實話，我是真的喜歡你。你能……” “那你憑什麼證明你真的喜歡我？” “憑我滿腦都是你的影子。” 兩人忽然地又沉默下來，都在暗暗猜疑對方心裡所想。紅雁不知道自己的手什麼時候被天翔握在手裡，慢慢像被水調和的泥那樣融合在一起。紅雁和天翔幾乎同時閉上了雙眼，什麼都看不見，只有緊張的呼吸漸漸清晰…… 過了幾天她就把自己的決定告訴了天翔，天翔從沒想過她會同意。紅雁敲著鍵盤說你以後可要照顧我、關心我、愛我，不然就不理你了。天翔無條件地遵命。紅雁呵呵笑，死死盯著他那很男人味的鬍鬚，有一點迷戀。他還不知道紅雁以前都拒絕了不知多少個這樣的請求，也不知道她曾經多少次把人家給她的暗示全還了回去，但她想還是把這些老古董埋在心裡頭吧，免得天翔那笨豬頭知道後就驕傲成什麼了，說不定來點移情別戀、腳踏兩條船什麼的。這對紅雁來說太可怕了。 “傻瓜，我怎麼會移情別戀、腳踏兩條船啊，我不知多喜歡你。” 天翔凝望紅雁的雙眼，呼吸著秋天的氣息。本來天翔想在暑假時去見見紅雁的，不曾想紅雁會一個人乘老遠的車出現在天翔緊張驚異的面前。那晚的星星很美，使得看慣了沒有漫天星光閃閃的紅雁被那些巧合所感動，乖順地倒在天翔的懷裡。她聞到他身上一陣淡淡的飄香，像是初戀的味道。很甜。天翔輕輕把臉靠過去親了一下紅雁的臉。小女孩低著頭沒有支聲，濃重的夜色都沒有蓋住她臉上泛出的紅暈，久久不散，彷彿那些生在臉上的胭脂在裝飾紅雁的可愛。 “你為什麼愛我？”紅雁問。 “沒有為什麼啦，看你第一眼就喜歡你了。” “不可能，那你總有一個理由啊。” “喜歡你哪有那麼多理由，真是的。傻豬一個。” “那你……” “別問那麼多問題好不好？好煩耶。” “不嘛。那你拿什麼來證明你愛我？” 天翔緊緊摟住紅雁的腰，嘴輕輕地印在她的雙唇上，奪走了小女孩的初吻，也送別了自己恍若夢般的初吻。天翔耳語說這就是我的證明。 “討厭啊。”紅雁拍了一下天翔的肩，臉上掛著淺淺的微笑。 顫動的星星應該看見了地上近乎可以忽略不計的兩個背影融合成了一顆心。 紅雁常能在放學後見到天翔迎面走來的笑臉，僅僅是為了見她一面說上幾句並送給她喜愛的巧克力。有時候紅雁的班主任不滿足她失常的分數，被叫到辦公室裡訓話到路燈都點亮了才肯放行，失意的她怎麼也不會想到天翔會很傻的站在校門口等她，害得她本來已經忍住不哭的淚水似泉湧般濕透了那張稚嫩的臉，哭著把自己放入天翔的懷裡。 “傻瓜，以後考好點就是了。別哭啦啊。沒事的。” 紅雁不會忘記有一次，向來粗心的她沒有在意天氣預報，結果不像其他同學那樣預先備好了雨傘，自己只能倚在窗台上看著成群的雨傘蠕動在濕地上。一位和她比較要好的同學看出她臉上的茫然，就想大家一塊打傘回去。紅雁說，謝謝你了，我家比你家還要遠耶，那你不是要走冤枉路了。人家說，這不怕，反正今晚不晚修了，晚點回家沒什麼。紅雁無法拒絕人家熱情的善意就一起打傘走出教學樓。令她可怕的鏡頭竟在校門口為她單獨上演。紅雁這麼也不會想到一個手上捲著兩本濕皺皺的書、幾乎身上的衣服都濕透了、頭髮還滴著水、一雙大眼死死盯著從校門口走出來的同學的熟悉身影會出現在她眼前，這簡直就是一個震撼。天翔看見了躲在同學雨傘下的紅雁，興奮地跑過去無語地把手中的雨傘放在紅雁的手里後就一個人匆忙跑上一輛公交車走了。兩個人愣愣地把著傘望那輛遠去的車。 “他是誰呀？怎麼那麼怪呀？”同學說。 “沒…沒什麼啦，一個朋友而已。” “好怪的朋友哦。” “是好怪哦。呵呵。” “呵呵。” 那天晚上依學校下雨天不必來晚修的慣例，紅雁只能一個人呆在家裡做那些枯燥得要命的作業，而不能在學校里相互交流解題方法甚至是直接抄答案。帶回家的幾本書疊放在書桌上任憑它們發呆，紅雁沒精神地倒在桌上玩弄手裡的圓珠筆。紅雁想到今天蹦出的這個嚇人的場景，心裡就像被硬塞了什麼東西一樣難受，覺得自己有點過意不去，害得人家周身一副落湯雞樣，說不定人家都感冒正打著噴嚏了。想著想著她就拿起桌面上的小靈通小心地撥通了天翔的電話。電話裡的天翔在紅雁的意料中響了一聲噴嚏。 “笨蛋，幹嘛非要送傘來呀？你傻呀你。你看你，都感冒了。” “我想到你肯定不會想到要帶傘的，所以就給你送傘嘛。那麼多話講，我還不是為你好嘛傻豬。” “那你也不要這樣自己找罪受呀。無聊。害到我都心疼了。” “哈哈。你能心疼我就好啦。” “我愛你。” “我也愛你。” 紅雁和天翔經常性的在校門口見面，自然逃不過同學的眼睛，他們無心地的發現很快被炒作起來，瞬間就傳染到整個班上。紅雁搞不懂最近怎麼老感應到許多眼光投到她身上，有時課間還會聽見許多人細聲說她的名字，可她一回頭卻怎麼也找不到聲音源頭，倒是經常看見幾個班上的好友在她回頭時刻意低下頭裝作默哀什麼。 “你們最近怎麼了？怎麼怪怪的，看見我像見到鬼一樣的？”紅雁問。 “那你最近怎麼了？怎麼怪怪的，看見誰像見到100塊錢一樣的？”好友依葫蘆畫瓢反問她，臉上一半認真，一半暗笑。 “誰？” “這還要問我？每天那個接你的人好像對你……呵呵。”一排潔白的牙齒在嘴裡亮相著。 “餵，好了哦，搞什麼嘛。”紅雁一臉怒氣。 “沒什麼啊，他不是你boy friend麼？” “衰！什麼呀？都說是我一個老朋友來的啦。討厭，想像力那麼豐富。” “不像啊，跟你那麼……”好友舉起雙手握成“頂好”的手勢，把雙手放在一塊，兩拇指輕吻了兩下。 “……啊，懂了麼？” “討厭啦。都說是朋友咯。無聊呀你，研究這個，你都可以當娛樂記者了。” “我又沒說什麼，你緊張什麼呀？呵呵。” “那你閒著無聊說這些幹嘛？” “沒幹嘛，開個玩笑嘛。你怕什麼，我又沒反對你談戀……” “費事理你。”紅雁一臉難看的生氣。 “你以後不要再來這啦，行麼？我不想被他們知道我在談戀愛呀。”紅雁再次見到天翔時向他抱怨她受的這些“委屈”。 “怎麼？你害怕我們的愛情會變質嗎？” “什麼呀？以前我在人家眼裡是個乖乖女咧！自從認識你以後……哼！我的形像都被你毀了，你就不能遷就我嗎？” “好啦。我就依你這個傻豬咯。” “別叫我傻豬，我不喜歡。” “鬼才理你呢。誰叫你那麼肥，冬天都可以當暖爐咯。” “你還不是？瘦的周身是排骨。” 兩人看著對方笑了笑。他們沒有發現馬路對面的蘭州拉麵館里紅雁的班主任邊吹涼麵條邊觀察著他們的談笑，直到兩個人影在班主任的眼裡融化。 “夏紅雁，班主任叫你去下辦公室。”班長提著好幾疊試卷正準備發下去。 “呃，他怎麼會叫我過去的？他有沒說什麼？”紅雁問。 “不知道，你去不就知道啦。”班長忙著發試卷，懶得管人家的事。 紅雁小心翼翼地推開門象徵性的叫了個報告後就半步頂一步，慢慢把自己挪到班主任的辦公桌前。她猜想多半也不會是什麼好事，畢竟辦公室對於紅雁而言簡直就是囚室。 “你知道我叫你來是為什麼嗎？” 紅雁有時真想對老師脫口就罵他。她特討厭班主任問人總是要吊一下胃口。 “不知道。” “不知道。你好好想想，你最近有什麼'與眾不同'的。”班主任呷了一口熱茶，低頭看著自己的備課本。 這老師欠打，沒事幹賣什麼藥嘛。紅雁心想。 “呃……還是不知道。呵。”紅雁勉強地笑笑。 “呵。真不知道還是在蒙我啊？你和那個外校的學生是什麼關係？” “啊？你怎麼知道？” “我怎麼不知道？整個班都知道啦！我還不知道我像話嗎？我最初也不怎麼相信，可是今天中午……什麼情節，你比我更清楚。” “老師你……他們的話你也信？” “耳聽為虛，眼見為實。要不要我揀幾張相片給你欣賞欣賞？”班主任他心裡很清楚，這招蒙學生的辦法在學校那是絕對的奏效。 “啊……呃……不用了。”紅雁不敢再看班主任故作無所謂的樣子。 “小小年紀就談起來了，我搞不懂你們有什麼好談的。廢話籮筐多，遲早都要分手的，有幾對能真正長久的？這些東西要不來，還是要好好的學習。我心裡很清楚班裡誰誰已墜入愛河的，如果你們這些人談戀愛的同時又能把成績搞好，你們談戀愛我沒話說啊。可是你這種情況，我還是希望你盡量克制一下，別談什麼戀愛了，談了有什麼用，他會給你吃給你穿呀？你呀，怪不得最近成績不行了。你還是要走上正軌，好好學習……” “哼，你們這些老人當然不懂什麼是愛情！就知道一個學習學習。”紅雁抽泣著擦去早已流出的淚水。 “我懂我懂，我怎麼會不懂什麼是愛情呢？”班主任站起來，拍了拍紅雁的肩，“以後注意一點，知道麼？別在人多的地方甜蜜啊。走吧。” 紅雁一下子反應不過來，呆呆地看著班主任那張什麼時候都能保持冷酷的臉。 “怎麼，你是要等我跟你一起到德育處報告嗎？” “不了。謝謝老師。”紅雁來不及抹去臉上的淚水匆匆道謝後逃出了囚室。 “你怎麼哭了？班主任說了什麼？”紅雁的同桌問她。 “沒怎麼了，他又拿上次的考試來批鬥我。”紅雁笑了笑。 撞巧聖誕節是周末，天翔打電話說大家一起出來玩一下好不好，紅雁被那些雜七雜八的試題給煩透了，想也沒想就答應了。 說歸說，可實際操作起來就嚇得天翔有點後悔。天翔想了一個晚上都想不到該怎麼去玩，也想不到去哪裡玩。他上網拼命向自己的哥們儿請教。那些所謂的哥們儿也都半桶水，對這個問題都沒有自己的答案，畢竟他們也常在社會上玩久了，都不大懂這些，成天想著怎麼搞點錢來養養這個胃。 “好歹我也尊稱您大佬，也不至於大佬你這都沒接觸過？” “開什麼玩笑？你當老子沒玩過女人呀？在我眼里女人算個什麼？看上了就玩下然後再甩掉不就完了嗎？你小子談個鳥戀愛啊，女人，多半只愛你的口袋裡那一點人頭票子，認什麼真呀？你大佬我勸你玩她兩下就把她撇掉算啦。” “她不是你想像的那種。人家都不知多單純可愛啦。” “屁吧。誰不是先單純後不單純的？我以前還想當個市長呢。拉倒吧。” “哼，不給意見就算了，講什麼廢話？TMD。” 一晚求人未果，反倒惹來一窩氣，天翔只好鑽進棉被求周公了。 步行街上。天翔挽著紅雁走著。看著紅雁傻兮兮的吃著巧克力，天翔算是鬆了一口氣。那晚也不知咋了，平日天翔老陷入周公夢的圈套裡，為了追尋夢裡的紅雁自己幾乎是斷了胳膊缺了腿，這回周公也不知到哪買醉去了，一夜夢裡只有黑色一片。清晨醒來他還不知該怎麼好，急得他把握在手裡的玻璃杯給摔碎了都渾然不知。要不是上午看報紙報導說步行街這個聖誕氣氛怎樣怎樣熱鬧，他還不知步行街原來也是個去處。 三個聖誕老人正忙碌著給過往的小朋友派糖果，十幾個小孩子包圍老人嚷嚷著要給多點糖來；家長也沒閒著，幫自己小孩搶了幾個糖果。一個聖誕老人或許是忙到眼花了，見到嬌小的紅雁也當作是小孩子送了她兩個糖。紅雁笑著說了聲Merry Christmas。 “你都豬樣了，還吃糖啊。”天翔說。 “呵，我也不知怎麼那麼愛吃甜的……餵，你好了哦，不給人家肥是不是？” “不是不是，我給你肥，這樣我就可以當你是暖爐了。現在感覺有點冷。” “呵呵。你呀，瘦得一副排骨樣，我都說了不知有多少次了，你也好意思說人家。哼。” “傻豬一個。” 步行街上所有的商家都打出聖誕促銷這面王牌到處貼著某某東西大減價最低3折的廣告，數不清的情侶指著打折的廣告輕聲商量，然後相擁著走進店裡。有一對男女站在街中央沒有畏忌地吻著對方。 “雁，抱一個好麼？” “嗯。” 天翔緊緊摟過紅雁的腰放到他的懷裡。他微微聽見紅雁嘀咕著什麼。 “你說什麼啊？” “沒什麼啊。” 天翔看著紅雁異常靦腆的臉龐，心裡下意識地吻了她的雙唇。 “討厭耶，你又抽煙來了是不是？都說討厭你那股煙味咯。”紅雁推開天翔的擁抱，烏雲佈滿整張臉上。 “這……這你都能聞得出？我可是嚼了好幾粒綠箭口香糖的呀。”天翔辯解說。 “以後你要吸煙就不要離我那麼近，最討厭那些臭煙味了。” 兩張臉瞬間沒有顏色。一路無語。 “都叫你要戒菸咯，怎麼那麼討厭呀你。” 某天紅雁發牢騷說。 天翔每次面對這個問題總是隨口一句“好的好的”，但當煙癮來犯，壓抑在心裡那股說不出的難受勁就如海邊的浪潮般一次又一次地傳遍全身，使他顧不得一切先抽上一支煙吐吐煙霧舒服一下，舒服完了才驟然想起紅雁說過要他戒菸的話。他好幾次對紅雁說過他這煙也抽了老久了，要一下子就戒掉似乎不大可能，想讓紅雁體諒體諒他，別把“戒菸令”下得太死了。但紅雁一直都不領天翔的臉面，對他白上冷冷的一眼，然後扭過頭去不理天翔。 “傻豬，別這樣啦，讓讓我好不？” “不！” “你怎麼那麼拗呀？” “你才拗呢。我警告你，你要是再不戒菸我們就……” “就什麼？” “懶得跟你解釋，你自己去想。” 天翔沒辦法，只好上QQ找人幫忙。一位同學介紹一個成功戒了煙的朋友給他，那同學的介紹理由讓天翔不得不加對他欽佩：同樣都是為了留住愛情而戒菸。他和那人連上線後不僅地說著自己怎樣怎樣無奈，好像他天翔是天底下為愛情犧牲最多的人似的。那人花了一個小時看了他上千字的苦訴，苦笑著問了一句，你是找我來討教戒菸的心得還是把我當你GF瞎抱怨啊？ 天翔連忙道歉。那人也沒怎麼計較，兩人聊戒菸從凌晨一直聊到天亮。 “他媽的，說了跟沒說一樣。”天翔下Q後不停地對著電腦罵。 還是沒辦法，天翔躺在床上冥想了好久。這一冥想帶來的直接後果就是他把早前偷買來的三包雙喜煙當生日禮物送給他老爸，他老爸不知緣由，直誇天翔這小子開始有出息了啊，終於懂得孝敬老豆的。為了克制自己的煙癮，天翔天天買一堆巧克力來吃，他也不知從哪裡聽到的說巧克力有助戒菸，只是每當從學校小店買來那些巧克力時總是要被同班同學搶去幾包。 連天翔都想不到自己還真的把煙給戒了，甚至自己對煙的觀念也完全的顛覆了，看見同學躲在廁所裡叼著煙扮酷的樣子，聞著他們吞雲吐霧的二手煙，他都會有些莫名的厭惡感。他想到了紅雁。 “怎樣？我這回可是真的把煙給戒了耶。”天翔見了紅雁第一句就宣揚自己的戒菸成果。 “真的？我還以為你戒不了呢。豬頭就是棒。”紅雁一臉笑容。 紅雁踮起腳輕吻了天翔。 “你當我是誰？我要認真起來什麼都不是難題。” “你厲害咯。” “為了你，我都把煙戒了，那你該獎勵我點什麼吧，好歹沒多久就是我生日啦。” “呃……現在還沒想好。行啦，我知道豬頭你厲害的啦，到時候我會送一份禮物給你就是了，只是現在不說，吊你胃口。” “無聊。” 天翔生日那天，紅雁就沒有停止笑過。天翔搞不懂她心裡搞什麼鬼。等到紅雁把生日禮物放到天翔的手裡，天翔才明白她笑的意思。紅雁送給天翔一個很漂亮的打火機。 “你怎麼送我打火機呀？我戒了煙沒多久耶。”天翔一臉生氣，他感覺自己被紅雁耍了。 “戒了煙就不能送你火機啦？” 天翔無言。 “這打火機怎樣？我可是找了好多地方才看到這麼一個我喜歡的打火機，希望你也喜歡。” “你買的我哪有不喜歡的。……這'豬頭，WAN'是什麼意思呀？” “我不說，吊你胃口。” “別總吊我胃口啦，我怎麼知道呀？”天翔臉上顯得有些不耐煩。 “不嘛，你猜一猜。” “不知道。哎呀，好煩啊，你快說啦，我沒那麼多耐心。” “蠢豬一個。'我愛你'的拼音怎麼寫的呀？” “好像是……哦，好像知道了哦，呵呵。” “傻。” 天翔收了紅雁的打火機後經常去廁所找以前一起吸煙的煙友，故意從口袋裡掏出打火機來在他們面前顯擺兩下然後幫他們點火。那群煙友渾身不自然，好幾次問他你這臭小子這麼學那些書呆子不抽煙啦，天翔笑笑說，關你什麼事，我不抽就不抽有什麼稀奇的。沒想到幾天后有個煙友爆料說天翔那小子一直沒跟我們說他有女朋友耶，那群煙迷聽後一齊向天翔使了個怪異的眼色，在廁所嘩然起哄。他們似乎都明白了天翔戒菸的緣由了。天翔嚇了一跳，問他你怎麼知道的，那人說那天去買動漫雜誌偶然看到的，還怪罪天翔動作那麼OPEN，把人家都嚇著了。 “有女友咯，不簡單哦。看人家都是新郎官了，哪會和我們一起參加這個單身俱樂部啊。” 一位同學用著自己那副嘲諷的鬼臉對著天翔笑，其他人也跟著笑他，有一個還故意向他吐二手煙到他臉上。天翔送了他一拳。 “你們小心著來，等我哪天心情不好我就到校長那告你們吸煙，看你們不死啦。”天翔頭也不回走出廁所，嘴裡還喃喃細語說著髒話。 “他老幾啊，有種就告呀。哈哈。” 沒想到的是校長的鐵面真的出現在他們麻木的眼神前，後面緊跟著是天翔一副勝利者的微笑。 那年的六月，天翔不可避免地要以高三畢業生的身份參加高考，雖然天翔的父母早已對這個不聽話的兒子所做出的事情一概不聞不問，不抱任何的希望，但他們還是對天翔制定了一系列的高考複習計劃，逼他去學。高三的最後一個學期，天翔的媽媽請了四個家教幫他復習功課，天翔很不高興，執意要他媽媽打發那些家教，不然他就要學小孩子賭氣常用的一招鬧絕食。他媽媽打了他一耳光罵他，你這混小子越來越不爭氣了，這可是花了我一個月的工資才請來的，你這不是在成心氣我嘛。 時間被壓縮，天翔基本上找不著機會見紅雁一面，只能每天晚上躲在被窩裡拿著那部小靈通和紅雁聊天，使得天翔的話費破了記錄，逼得他只好騙他母親說學校又要交資料費，能不能報銷一點。五一節那天兩個人本來約定好出去逛街的，結果天翔的母親也不知從哪裡臨時找來一個老頭讓他教天翔寫作文。天翔對著電話裡哭泣的紅雁說了N個對不起。天翔算了一下，他們已經近四個月沒見面了。 六月七日，高考。紅雁的學校被用作考場，所有的學生一律停課三天，所以紅雁特地起了個大早，到天翔的考場外等他。她想見到他，想親手遞給他一瓶牛奶親眼看著他喝下。但紅雁沒有望見他。直到最後一天，她依舊站在同一個地方焦急地望著考場外那些比她更焦急的學生和家長的時候，一隻手打到她的肩上，不重不輕。她回過頭去，看見的正是她一直要見的人，一個比原來還要瘦的天翔。她臉上泛起微笑，不小心流落的兩滴淚珠。 “傻豬，對不起啊，其實這幾天我都看見你在等我，我也很想和你打招呼，但我媽一直陪著我……直到今天我故意早早跑了出來，不然你又要白等我了。”天翔說。 紅雁把手上牛奶放到了天翔的手裡。 “要考好來哦。”紅雁說。 “嗯。” 但這還是事與願違。當天翔戰戰兢兢地撥通聲訊台的電話報上自己的准考證號，聽到自己的成績時，他手一軟，小靈通重重摔在地板上當即報廢。天翔一個人跑到酒吧里，回來的時候滿身的酒味，被他爸狠狠痛打了一頓。 之後的日子，天翔都會湊上一群同樣遭遇的人到同一間酒吧發酒瘋，每個人都瘋得像精神病院裡的人一樣忘了自己是誰，出酒吧的時候個個都拿對方一副潑皮的樣子取笑。他們走在街上整個就是小混混。 紅雁在知道高考成績出來後就想打電話問他結果，可一直打不通他的手機，也不大敢打他家裡的電話。她不知道是怎麼回事，只是心裡有種很不祥的預感。週日清晨她出去晨運，跑著跑著忽然看見天翔和一群人東歪西倒地走過來，她嚇了一跳，以為自己看錯了，但她還是肯定了他就是天翔。她跑了上去。 “這小妮子長得還蠻……不錯，啊，你們說說。”天翔一臉醉意指著已經生氣的紅雁，嘴裡散發的酒味像餿水一樣噁心。 “你這隻豬頭怎麼了？幹嘛喝那麼多的酒呀？” “關你屁事，老子愛喝酒……呃……你管得著嗎？” “你……你變壞了。你怎麼會……” “小妮子，你要不要跟我們……上酒吧……玩玩啊？哈哈。你們說呢？”幾個醉鬼使勁的點頭。 紅雁扇了天翔一耳光，幾乎使盡了力氣。她拋下一句“你好可惡”就轉身跑了，一群醉鬼依舊呵呵笑著。天翔也是。 “這妮子還讓老子吃肉餅子……哼！”天翔喃喃罵了幾句就很不高興地打發了他那群人自個走回家倒頭就睡去了。 “你這是怎麼了？分手？分什麼手？” 又是一個秋天。天氣很好。咖啡店裡。天翔死盯著紅雁低垂的臉，自己的臉上只剩下茫然。 “我想考大學，我不想浪費我自己的時間。”紅雁說。 長時間沉默。紅雁低頭對著檯面上的咖啡發楞，天翔向落地窗望去，無目的地看窗外熙熙攘攘的人群和快速飛馳的汽車。 “你……哎……你考大學，這……你是什麼意思呀？難道……難道考大學就要分手麼？世上哪有這個道理？” “難道我要跟著你一起到街上要飯嗎？你一點也不理解我！你太可惡了。” 紅雁生氣地盯了天翔一眼就掩著嘴跑出了咖啡店，天翔像被針刺般突然身子向後緊壓椅背，臉上的顏色難看到連店裡的服務員都嚇了一跳。慢了好幾秒天翔才反應過來伸手想抓住紅雁的手，可紅雁早就消失在他的視野裡了。反倒不小心碰倒了檯面上擺放的一朵紅玫瑰，幾片花瓣殘落在地上。 追了好久才追上正靠著樹哭泣的紅雁，天翔抽出一片紙巾輕輕幫她擦去眼淚。他不知道怎麼自己也掉落了兩滴淚來。天翔輕輕摟住紅雁，側著頭吻了她一下。有點鹹澀的味道。 “傻豬，對不起啊，我……自從考試後我心情都不好，剛才不小心……你不介意吧？” “我會介意這些麼？傻。”紅雁笑了笑。 “我愛你。” “我也愛你。” 秋末的汽車站，依舊人山人海，空氣依舊混濁得讓人窒息。 紅雁早已進入了高三接受一年的煉獄，成天面對的只有一支筆，一塊黑板，幾張沒有人情味的老臉，還有幾十本煩心的教輔書。天翔也通過親戚的幫助下找了一份工作，準備要離開這座養了他20年、給他無數快樂和憂傷的城市。 “豬頭，以後你呀不要那麼壞，好麼？” “什麼意思？我……我聽不懂啊。” “叫你到那裡不要再那麼懶啦，懶人沒飯吃的哦。” “哦，懂了。” “還有哦，你別到那裡也壞壞的，最重要的是你別賺到錢就跑去泡吧，知道麼？免得到時候喝得大醉的又在那見到人家女孩子就像個色狼一樣。哼。” “我有這樣嗎？你又在編故事了。” “編什麼呀？討厭！我還不知道你呀，喝醉了就在那叫什麼小妮子……” “你怎麼知道的？這好像是我做夢的場景呀？”天翔驚訝地看著紅雁。 “笨蛋！……哎，不跟你說了，說了也等於沒說。” “無聊。” 天翔很突然地抓起紅雁的手，紅雁一時也搞不懂他搞著什麼名堂，只能痴痴地望著他的傻笑。天翔從身後拿出一枚銀色的戒指輕輕戴在紅雁的無名指上。 “兩星期後就是你生日了，我沒法陪你過生日了，你不要怪我哦。我只好送你一枚戒指，希望你不要忘記我，僅此而已。你喜歡麼？” “謝謝豬頭啦。呵呵，蠻喜歡的。” “你就沒什麼可以表示的麼？我都要走了。” “沒什麼呀。” “真沒什麼？” “是沒什麼表示的嘛。” 天翔把頭靠了過去想去吻她，但紅雁紅著臉小心地推開了他。 “這麼多人你還想……快上車啦，笨！” “傻豬，呃……我走了。” “我愛你。” “我也愛你。” 天翔看了紅雁很久才提起行李箱向一輛客車走去。但沒走多遠天翔就奇怪地折回來，很讓紅雁驚訝地輕吻了她不知是什麼時候畫上淚痕的臉，然後很快連頭也不會地跑上了車，消失在車簾後。尷尬的她傻傻地望著車關緊車門飛馳而去，漸漸化作公路上的一顆黑點、一粒塵埃。紅雁似乎看見天翔臉上有幾點淚水。 一切似乎都結束了。結束了。 窗外依舊寒風肆虐。一點太陽的殘光打在了窗簾上。又一個清晨。 不知道什麼時候紅雁已趴在電腦台上睡去了，臉上似有一彎淺淺的微笑。 她或許永遠也不會知道，在互聯網那一頭，有個人為了她的理想，在冬天的寒風飄零來之前，悄悄地刪去了她的頭像。 永遠也不會知道，這是他對天承諾終生的秘密。 （全文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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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 創作｜小說 ) |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