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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08/07/30 22:30:40瀏覽446|回應3|推薦6 | |
台北的午後,是雨的季節。
走在行人道上,我享受沒有傘簷的旅程,小小冒險── 想你。 望著落地窗,在我身旁映出來的那雙瞳孔,是遠方,對著晶瑩斜灑皺眉的你。 是不是在說,雨,總是自私來去,挾持了所有煦暖光明? 「可是我愛極了雨。」我說,對面的唇彎了灣,擺渡了候不到歸船的寂。 像是沒有繫繩的船樁,毫無牽絆的自己,將一腔的熱血賭在浪濤裡分流,然後在屬於風文浪靜的時刻,讓一身的蕭索訴與海鷗,其實還是期待一個靠岸的扁舟。 想的遠了。 輕輕的嗚咽,在雨聲裡輾得太薄,像嘆息。 渾身墨亮的母狗兒,甩脫臉面絨毛上的晶潤,挺直了背,依舊端倨在珠簾裡。 不是被上天突來的興致打亂,不是坐困,而是,牠選擇守在那裡。 當時間不再是用來為任何人行荒板快,才是真正的享受自由呢?我走到牠身旁,腳步提慎得踢不起水花盪不開漣漪。 我想要抱抱牠,許一個暖,但又恐驚擾了牠莊嚴的佇候。 就像我從背後揭開那不霏而滯的氛圍,雙臂一張一揚,驚擾了你,那樣。 然後,驚擾,換來你敵意的抓落,我的心折了翼,狼狽不甘地在你面前摔墜。 望著一落落輪箱鐵殼從水道上滑馳,幻想我的心緒不是被填滿就是抽離,遲遲不肯思索你信封裡裝的訊息。 偌大的紙張,沒有署名,沒有日期。 只有你說,「等我」。 A4的紙張,太多的空白,被兩個字判下無期徒刑,因此犯開了寂寞,廣大無涯。信封上你的地址,被南北這兩字輕易亙拒。或許車票可以將我引領向你,但,哪兒買一張車票,領近你心裡? 曾經許諾將飛奔向你,手中緊捏單程車票,因你的來信,像個太過輕薄的玩笑。 好吧。等你。 你說。那便讓我在雨中為你服刑。 抽離了蟬鳴的夏季午後,太接近秋,真只能用蕭索形容。 手機鳴著陌生的響鈴,螢幕上顯示的是交換過後,從來只有單向出發的你的號碼。 「你在哪?」頭一次接到來電,你的聲線裡卻夾雜著莫名煩躁。 「我在外面,怎麼了嗎?」 「外面在下雨,回家!」 「淋雨很舒服。」 「你現在馬上給我回家。我只再跟你說一次,回‧家!」 因為我沐浴在你討厭的雨裡嘛? 很想拖延琢磨、耍耍任性,但老早開門降了城池的,竟沒有留下潑賴的餘地。 回家? 那一個啟程的流浪需要歸家? 撐著雨絲,我慢慢舵向那早已無關風華的老舊公寓鐵門,械繳如主人那般早該拋棄的鑰匙,步上駁漆鏽鐵的梯道,七個迴旋,五個階,迎我,你一身風雨,棲在那裡。 我愣了。 「你、你幹嘛!」見鬼了,我怎麼會在我家門口看到你! 你看到我的表情在瞬間,從喜望到,差不多要伸掌巴來。 「你死哪去了這麼久才回來!你們台北的雨、很冷耶!」 「什麼東西啊……到底怎麼回事……」 我呆呆望著你垂掛晶珠的臉,無法理解當下的狀況,手中依然將正確的鑰匙塞入鎖孔,三圈後頓開。 你先是將不屬於我的原筒背包、行李箱一一扔進去,拽過我的手臂,再將我扔進去,最後是你。 你沒有為我留下更多思考空間。 附著著台北獨有的涼意,你的唇捂上了我的同樣濕沁。 攢著我的腰扺上窗牆,啣著我的下唇,你低低狠狠開口。 「不是叫你等我了嗎!」 「原來你是這個意思啊……你幹麼寫那樣,我還以為……」 「白癡……虧我還寫得這麼清楚明白!」 我忍不住翻白眼。 「我以為你這輩子不可能喜歡上我。」我說。 對,我就是笨。還以為你說的等你,表示我的冀望遙遙,恐怕今生無期。 你在眉間蹙了一個凶獰。 「你有種再說一次看看。」 「我……我以為你這輩子不可能喜歡上我……」這回你大大翻了個白眼。 「我真瞎了眼才會愛上你這白癡。你以為我現在在幹什麼?」 「……強吻你初次見面的網友?欺負國家幼苗?」 我的合理結論成功換來你慘敗的誇張唉息。 「不對,你剛剛那句說什麼來著?」 「我真瞎了眼才會上你這白癡。」 「不對!少一個字!還有,你沒瞎、不准上我!」 「你是嫌我太手下留情了才不肯閉嘴嘛?」 「嗨喲──再說一次會死啊!」 「我真瞎了眼才會上你這白癡。」 「不是這句啦!」 「──我真瞎了眼才會愛上你這白癡!現在起你給我他媽的閉嘴!」 「講話狠粗魯耶,虧你還是個文青。」 「……」 「噢嗚──」 …… 窗外的雨依然故我,但屬於我的舟,已然靠岸。 我想,從現在起,我可以開始為你製造、儲藏一些關於雨,關於我的美好回憶,伴你,等待雨停。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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