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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13/10/10 20:15:16瀏覽185|回應0|推薦0 | |
父親無力地癱在輪椅上,我彎腰抱住他臀部往上提,吃力地想把他拖上車的前座。妳在旁不住提醒,“他這麼重,當心不要用腰力...”,生怕我椎間盤突出。我心裡卻唸著,“他不重,他是我父親…” 父親坐輪椅很久了,身體越來越沒力,抱他上車時也越來越吃力。要從安養院去醫院就診時,也可以訂輪椅車載運,但必須把他和輪椅綁在車中,就像押解一個重犯。父親迷惘的眼神彷彿在說,“我又沒犯錯,幹嘛要綁著我?”即使家人都不贊成,我仍會偷偷告訴自己,下次還是抱他去醫院好了。我寧願天真的以為,在我抱他坐上車後,他會感覺踏實又欣慰,忘掉就醫過程中的煩悶。 候診時,我會摸摸他的額頭,看看有沒有發燒。他總會自動閉上眼睛,享受這片刻的疼愛。我不記得,父親從小是否如此摸過我的額頭,但這一瞬間似乎喚回了那種記憶。我也不太記得,我倆間以前有過什麼單獨的對話,就算有我也可能從未放在心上。沒想到在他年邁的人生盡頭,這個無聲的互動,會變成我們之間的秘密語言。 在夜晚的燈下或入睡之前,我經常忍不住去想,今夜父親是在夢中神遊故里、還是在不情願面對的黑暗中哀嘆?父親體重壓著的是我的腰背,而背棄親人的心虛感,壓著的卻是我每根清醒的神經。奇妙的是,心理上的沉重,竟然能在身體承受重量時遠颺而去!父親剛進安養院時,還會責罵我們不孝,現在已然無法言語。在他專注看我的沉默裡,我卻覺得負重千倍百倍。 其實父親的體重正慢慢下降,不知他還能再撐多久,也不知道我能夠再抱起他多少次。但我知道,只要他還有體重,我就不覺得他重,因為他是我父親...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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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心情隨筆|心情日記 )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