弟子列傳：小風（完）【浪子回頭金不換】

又隔了一年，寒流來襲的夜晚，

我和陸老師攜手結伴在家附近的街道散步，

冬夜雖冷，路上行人稀少，

明月高掛天上，別有一番風貌。

途經國中校門口，

路邊突然有人在叫喚我們，

轉頭一看，原來是小風媽媽，

在寒風刺骨的夜晚，守在校門口，

等待小風晚自習結束後，一起回家。

一年不見，小風媽媽的頭髮更加斑白，

雖然身穿羽絨大衣，

但是，從臉頰凹陷、神情落寞的表情來看，

這一年的日子過得並不好，

想也知道原因是出在誰身上。

我和陸老師同時停下腳步，和小風媽媽寒暄幾句，

順便問問小風的近況。

升上國三的小風，仍舊是眼高於頂，

瞧不起學校任何一位師長，

他認為所有老師沒有一個比他聰明，

憑什麼他們可以站在台上講課？

自從去年那次重回校排前10名之後，

小風的成績又開始一落千丈，

回家完全不念書，整天埋首在電玩的世界中，

有時睡晚了，就索性不去上學，學校也不催促，

畢竟站在校方的立場，這類麻煩人物少來學校一天，

學校就多一天安寧的日子。

惡性循環的結果，就算小風想要力圖振作，

也無法炮製以前「一飛沖天」的奇蹟。

好勝心強的小風，聽說曾經悄悄努力過一段短暫時間，

想讓大家知道他依然實力堅強，依然可以立即迎頭趕上，

他只是不想念書而已，絕非是念不了書的笨蛋。

沒料到，他的夢想並沒有出現，

模擬考前，念了兩個禮拜的書後，

他的名次雖然從全校倒數100名，一舉向前推進200多名，

結果，成績仍然在全學年的國三生中，排在中後段。

媽媽原本以為，這次的失利會激起小風的鬥志，

只是天不從人願，小風禁不起這次的打擊，

不願意繼續努力，再次沉溺在電玩世界中而迷失自我。

「平時不努力，考後徒傷悲。」

媽媽後來加碼說，小風後來槍口對內，開始惡整媽媽，

晚自習10點結束，小風故意躲在校園不出來，

讓媽媽在寒風中多等一個多鐘頭；

前兩天更加可惡，

小風在晚自習結束後，直接從操場翻牆回家，

讓媽媽等到午夜11點多，小風爸爸才趕緊來校門口，

跟太太說孩子早就回家了，

幹嘛還待在外頭跟其他家長聊天聊到這麼晚？

媽媽聽到後，整個火氣瞬間爆發，

一回到家就劈頭大罵小風一頓，

小風爸爸聽完之後，怒不可遏，

抓起棍子就往小風身上招呼。

小風痛得哇哇大叫，奪門而出，

在樓梯間大喊救命，鄰居以為發生命案，趕緊報警處理。

警方抵達後，將小風爸媽和小風一併帶回派出所進行調查。

全家折騰了一夜方才回家。

隔天小風媽媽和導師聯絡，懇請導師協助，

每天晚自習結束，陪同小風出校門，以免舊事重演。

媽媽邊哭邊說，我們兩人也不知該如何安慰。

沒多久，小風下課了，我們和他打招呼，

他的反應倒是十分淡定，感覺我們師生間的距離，一下子拉開許多。

在昏黃的燈光下，走在寒風中，看著小風母子兩人遠去的背影，

我和陸老師兩人面面相覷，心中感慨萬分，

當年那位活潑好動、聰明伶俐的孩子，似乎再也回不來了。

祝福小風未來的生命中，

能出現有善緣的貴人，帶領小風迷途知返，改過向善。

隔年夏天高中聯考，當初念資優班的小風，

並沒有考取任何一所公立學校。

後來到新竹某山區的學校就讀，

聽說在課堂上睡了三年，仍舊順利取得畢業證書。

高中畢業後，大學聯考多次落榜，

一直到四年後，同屆同學都已經大學畢業後，

方才考取某私立技術學學院。

我曾經在飲料店和健身房見過他的身影，

當時的他在擔任飲料外送和健身房打掃的工作，

交談間得知他這些年吃了不少苦，

脾氣修正了許多，不再像以前那般火爆。

和媽媽感情愈來愈好，

只是，媽媽身體已大不如前，沒法子常外出做志工，

他很後悔當年因為自己的無知，讓媽媽那麼傷心難過，

我請他要繼續努力加油，千萬不要看輕自己，

也要加倍孝順媽媽爸爸，以彌補之前那些年對媽媽的虧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