字體:小 中 大 | |
|
|
2022/06/24 17:32:08瀏覽25|回應0|推薦0 | |
我在長春中正日報工作得很愉快,報社除供應三餐之外,還分配給我一間九坪大小的寢室,一具軍用電話,一個辦公桌,一個大?,四張沙發,於是報社就成為我食於斯、寢於斯、工作於斯的“家”。特別是那具軍用電話,給我工作上的幫助更大,它可以接到駐軍前方的司令部,給予採訪上很大方便。報社真正的老闆梁華盛,每次從吉林到長春來,必定偕同他的主任秘書施白,到報社來“巡視”,也常用毛筆下條子,指示社務。有一次他興致來了:寫了八個大字“節省公帑涓滴歸公”,壓在張知挺的玻璃板下,第二天張先生就告訴鍋爐房的人,午夜三時以後,停止開放暖氣四小時,因為那時各辦公室和宿舍,都設有“暖氣包”,二十四小時輸送暖氣。
當時編輯部大約有十幾個人,採訪記者九人。總編輯僅管編務,不管採訪組,因此採訪主任的權力很大,不像今天台北各報的“權力集中”。那時採訪主任如果發現記者的程度不夠,或者工作不力,只講一句“明天你不必來了”,或者是“明天你到經理部結清薪水”。那位記者,就要捲鋪蓋走路。
當時那時的採訪主任也夠辛苦,不但自己要採訪,要指揮同仁採訪,而要要看稿改稿。一個人幾乎要做三個人的事。最苦的是晚間的應酬,特別是軍方舉行的舞會。因為在舞會中,可以從高級將領的口中,得到一些新聞。當時的將領中,除了孫立人外,多喜歡發表談話,而且希望見報,那情形彷彿今日的官員們,願意出現電視,願意接受電視記者的訪問一樣。
孫立人將軍,對於記者,採取“被動的友善”態度,不拒絕接見記者,但他和記者見面時,是談生活情趣,談他所看到的日本人在東北的建設,談蘇俄軍隊的掠奪,一問到他所主管的軍事方面的事,則肯定的回答:“軍事無預言”。或者:“無可奉告”。這大約是與他受的美國教育有關。
我在中正日報工作的初期,有兩件我自己認為滿意的事。其中之一,是我訪問了溥儀在長春做“執政”及“康德皇帝”時的宮殿。
那是一所房頂上鑲著黃琉璃瓦的建築,分內苑與外苑,那座“皇宮”,雖經蘇俄軍隊洗劫,裡面仍殘留在許多東西。其中包括“皇帝”的菜單,宮女們的繡鞋,網球拍,鄭孝胥寫給溥儀的書信,羅振玉的奏章,以及掛在正殿的“勤政樓”匾額。
因為在二次世界大戰結束時,溥儀倉惶逃往通化,被俄軍俘虜後,一直沒有新聞記者,想到這座宮廷以及宮廷中的故事。
在“宮中”我也檢到了溥儀之妹二格格三格格給他哥哥的信,還有粉紅色的浴缸中,殘留的脂粉盒。雖然都是些“一麟半爪”的東西,寫起來也具有高度的趣味性。
我的“溥儀故宮訪問記”,在中正日報發表後,王候翔社長,還特地自吉林打來長途電話,向我致意。不久後他到長春開會,和我擁抱著,拍拍我的背,對那篇文章,多所稱道。王候翔講起話來,很像黃少谷先生,慢條斯理的溫文典雅。
我的第二件得意的事,是有一天梁華盛將軍,約總編輯張知挺到吉林去談話,發表他治理吉林的大政方針。他的談話指定由中正日報和在吉林出版的省府機關報吉林日報發表。
知挺先生回來自己寫稿,他文中有吉林省政府主席梁華盛將軍,“召見”本報總編輯張知挺發表談話稱:“吉林省將建設成三民主義的模範省”。他稿子寫完後,交給我看,我把召見兩子改為接見。知挺先生怕梁華盛不悅,仍主張用“召見”字樣,我堅持如果寫召見,只能寫召見張知挺,而不能召見一家報社的總編輯。我請張先生兩者選擇其一,因為那是件關係“新聞記者職業尊嚴”的事,一旦發表,會成為報壇笑柄。知挺先生最後讓步了,沒有寫“召見本報總編輯”而改為梁主席接見本報記者。
那時我對於新聞學上的若干問題,是一張白紙,但總覺得新聞記者面對達官貴人們,不能失格,不能卑躬折節。在二十四年後的今天,我想到這件事時,覺得我確是做對了!
|
|
( 不分類|不分類 ) |